70。80后的记忆鞋样

　　文／师文涛
　　七月的一天，我淘书时，在一本1957年出版的《普通语音学纲要》的精装本中，发现里面夹着一些大大小小用纸剪的鞋样，有报纸（年限从1964年一直到80年代初期）、牛皮纸、挂历、杂志封面（特别有一张林彪在天安门城楼的）、白纸、作业本等，式样有鞋面的（男式、女式都较单一）、鞋底的（大人、小孩），看着这些有些泛黄的鞋样，勾起了我对鞋子的回忆……
　　小时候，由于物资的匮乏，买啥都要凭票，加上家庭困难，也买不起鞋子，除冬天外，其它季节有时是打赤脚的，尤其是雨季。那时候的路，一下雨到处都是泥浆和水坑，真是名副其实的＂水泥路＂，有的地方稀泥比鞋子还深，简直无法落脚，赤脚走起来反而好一点，夏天想穿一双塑料凉鞋，也是一个难于实现的梦。现在有时在办公室聊天，说起小时候打过赤脚，其他人都不相信，说我骗他们，其实我说的完全是事实。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天晚上，小伙伴们一起在卫生所的院子里玩游戏，因为我是光着脚的，后来脚被刺戳出血来，母亲用缝衣针帮我挑，还说：＂如果挑不出来，就抹点盐在上面。＂
　　那时候（上世纪80年代之前）的鞋基本都是自己做的布鞋，即使买，买的也大多是叫做＂力士鞋＂的，也就是军绿色的＂解放鞋＂，只有少数人能穿得起皮鞋。大人们穿的是＂千层底＂的鞋子，纳鞋底也成了过去妇女的一项主要任务。我曾经帮着母亲制作过这种＂千层底＂。在我家吃饭的小桌子上，把穿烂了的衣裤中好的部分剪下来，用洗脸的锑盆煮一些面糊，先在桌子上刷上一层面糊，再把剪好的布片粘在上面，就这样一层一层往上粘，大概一厘米左右的厚度，然后晒干。晒干后，照鞋底的纸样，把它缝在上面固定（所以现在的鞋样上面有很多针眼），根据需要的大小剪下来，再包上一层新的白布，然后就用大号的缝衣针穿上粗的白棉线，开始纳鞋底，在这个过程中离不开＂顶针＂，因为底较厚，纳起来费力，当针尖穿过去后，就用顶针顶住针鼻部分，这样把针顶过去，就比较省力了，有时还会在头上擦几下，原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应该是利用头上的头油减小摩擦，以达到省力的目的。纳底要求针脚匀称，粗密有致。
　　底纳好后，就要做鞋面，鞋面是两层的，外面一层，女式的较鲜艳，但大多为灯草绒布料，好的还要在上面绣上花。十多年前，还可以见到街上有卖花样的，用白纸剪的，但买的都是一些小脚老太太，主要是做小脚鞋的。男式的几乎清一色的黑色灯草绒布面（也有天蓝色的）。鞋的款式也很单调，男式的大多数是＂松紧鞋＂，在鞋面两边各留一条1.5厘米左右的口子，再缝上黑色的＂松紧带＂；另外一种更简单，就是用宽约5厘米左右对称的黑色布条钉在鞋底上（这种大部分都是轮胎底），脚背的位置装一个系扣，用的都是老式的疙瘩纽扣。这时候就要用到缝纫机了，也因此缝纫机成了那时人家的标配，＂三转一响＂是一般家庭中必不可少的，但并不是每家都有的，我家当时只有母亲戴的上海手表和一架＂华南牌＂的缝纫机。
　　大人们一般穿的是千层底的，用锥子、棉线把鞋面和鞋底牢牢钉在一起，而小孩子一般穿的都是白色塑料底的，底面上排列着的一个个圆柱形，中间留有空隙，也有的是用汽车轮胎来做底的，特厚，绱鞋是个手艺活，一般都要请专门的手艺人来操作。那时候每逢赶集，经常能见到专门绱鞋的，面前两个大箩筐，一个里面装着各种塑料底，还有大小、形状不同的、光滑的楦头，一个里面装着别人拿来要绱的鞋面，也有的已经绱好，里面塞着楦头。农村穿轮胎底的特多，因为耐磨，有的保留轮胎的花纹，底特厚，足有3厘米，小学时的一个同学，穿的就是这种，看着都费力。也有做的特好的，把一段轮胎拿来，把边上不平的削掉，弄成厚约2厘米的平面，照鞋底纸样大小切好，为了加大摩擦力，还在上面用刀刻上几何形状的花纹，最多的是菱形，然后把边上挖一条凹槽，棉线就整齐地排列在凹槽里，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特别是1984年开始取消布票，敞开供应后，除鞋垫和一些小脚老太太，因为买不到这种小脚鞋（我只见卖过皮革的小脚鞋，布的很少见），还要自己做外，大多数都不再自己做鞋了。这些留存的鞋样，除了进博物馆之外（如果有这样的博物馆的话），已经没有实用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