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散文）

　　◎童小汐
　　有的时候，不免忆及你向我独家披露的风景，叙述见闻时飞舞的眉目，或者隐匿于平静声调底下，一声蓦然舒展开来的感喟；忆及你到心灵的一座国度，怎么样为着当地奇异的风物而受到震动，又是怎么样将那份震动传递予我。
　　隔着掌间屏幕，跨越多重经纬的距离往往被缩敛为一帧帧图像：晴空与碧树，浮云与断桥，一重山一重水，你站在逆光处扬起手势，眼神彷佛望向不特定的远方。
　　你是否正注视着我。你是否其实并不知道我。
　　有的时候，也不免忆及你屡屡摹述的你所去的边城。至于既繁华又萧疏的堤岸华埠，沿街一爿爿门洞黯黝的杂货铺子，还有天后庙朱柱间金漆斑驳的楹联，就让这些那些不属于你生命历程的地景，俱化作浮花浪蕊一同消逝，再无所寄。
　　而我现在切身的感受是——你抛弃了我哦！
　　你离开的第二天我对你说我受不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快要疯了吧。你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前天上午我突然惊喜地发现，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驶进村里。我以为是你，真的，因为你每次从外地回来，总是以这样的方式，车子的方向永远都是朝着家门，后面扬起一阵尘土，令我心潮澎湃。
　　我近乎疯狂地朝车子奔跑过去。卓玛阿姨警觉地出门张望，不一会儿她也跟着我跑了过来，好像我会马上坐上陌生人的车子跑掉似的。
　　当车子停下来，我才发现车牌号是宁C，马上感觉自己太鲁莽了，这辆车也许和你无关。我迟疑地站在原地，随即我就看到，摇起窗户探出半张脸瞅我的人是一个穿着休闲的漂亮阿姨。
　　我顿时失望地撇嘴，翻白眼，接着再翻一个白眼。
　　＂哈哈……＂阿姨下车朝我爽朗地笑着，她试着拉我的手，被我躲开。
　　＂你就是小汐吧，我一看就知道，和你文章里写得一摸一样的！＂阿姨笑道，我听了这句，于是放松了警惕的心。
　　＂阿姨你是谁呀？＂我盯着她问道。
　　她瞥了一眼卓玛阿姨，对我笑笑说：＂是‘你家先生’叫我来接你的，说你在这里一个人心情不好，让我接你去××市 玩几天。＂
　　我狐疑地瞅瞅她，又征询意见似的瞅瞅卓玛阿姨。
　　我还没搭话，卓玛阿姨就急着说道：＂谁说她一个人，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一庄子的人，都跟她的亲人一样的。你哪来的？从来没见过你，小汐咋能跟你去呢？＂
　　漂亮阿姨不再说话，沉默，翻看着手机，好像在寻找什么。
　　＂走吧，你家在哪里？我先把车子停好，我们慢慢说。＂阿姨温柔地笑笑说。
　　我转身手一指，偏着脑袋说：＂就是哪里哦！＂
　　她朝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钻进车子，我和卓玛阿姨跟着车子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汐，现在坏人多的很，你可别轻易上当，谁知道她是谁，万一跟上去出事了咋办？＂卓玛阿姨咕哝着。我点头，不停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停好车子。阿姨跟着我进院子，她不停地浏览着四周，好奇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我心里想，如果她夏天来时该多好，在我住家的房子南面和北面都围绕着一弯溪水，只见一群鸥鸟，天天都打从远方飞到这儿来。种着花儿的小径，不曾因为有客人要来而打扫干净，落花可也是一种美啊，就保存着它天然的姿态吧。我家的院门，今天为她的来到而打开。盘子里的菜肴，由于离市区远，一时买不到，也没有什么好料理的，毕竟他不在家。请她喝的酒，因着我家里穷，只能拿出往日剩下的薄酒来款待。如果她愿意跟隔壁的央金大叔对饮的话，我会隔着篱笆，喊他过来，让我们一起干几杯吧。
　　我可以看出来，阿姨住的是大城市，虽然没有春水、群鸥和花径，但脸上依旧欣喜之情流溢。
　　请漂亮阿姨进屋，落座客厅，卓玛阿姨礼貌地倒茶，我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坐着，她在看墙上的书法楹联，而我在看她。如果是好朋友见面，肯定是不停地说话，说个没完没了，可我和她一直保持沉默。
　　其实，相见亦无事，她能来访，并提到了你，可知我有多么的开心。
　　心里自有一番情深意切，客至的欢喜，即使没有上好的招待，心中的诚意满满，洋溢着难以言说的愉悦和温暖。
　　阿姨看完屋里的一切，这才满足地端起茶杯呷一口，将她那美丽精致的脸庞转向我。
　　＂我喜欢看你写的毛笔字，也经常看你写的文章，看你的文章能把我笑死，你真的太可爱了！我要你这么个女儿就好了！＂漂亮阿姨放下茶杯笑着说。
　　见我仍是一脸狐疑，也不答她的话，卓玛阿姨也坐在距我不远的一只凳子上，双眼里装满了怀疑。
　　阿姨接着笑眯眯地瞅我一眼，然后拿出手机让我看宁夏某市的几条新闻图片。
　　＂看见没？坐中间那个人就是我，我是××市副市长，这下就放心了吧？我接到电话后，本来打算让司机来接你的，结果‘你家先生’说如果我司机来，根本接不走你，一看是个男的，更是门儿都没有，所以没办法，我就亲自来了啊，走了五个小时的路程呢！昨天我在西宁休息的，上午出发，找了好大一阵子才找到你这里。＂漂亮阿姨说。
　　我仔细地看了看照片，确实没错，是正规的新闻网站，照片里有她也确信无疑。她的脸盘圆圆的，很有亲和力。我并不反感她，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多年都没见了的好朋友。这么年轻就成为副市长，可见她是一个多么努力的人，她简直就是我的榜样。我心想，人生路上能遇到这样的人，多么的幸运。
　　＂阿姨，你是怎么认识我家先生的？＂我低声问道，瞅着她。
　　＂你放心吧，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当面给他打电话，让他电话里和你说。我认识‘你家先生’的时候，还没有你呢，‘你家先生’也是‘我家先生’，我们认识都十几年了，哈哈，我也是他的学生啊！＂阿姨说轻松愉快地说着，爽朗的笑声就像铜铃一样清脆。
　　想起曾与你一同去海南州，也见过州长、副州长什么的，也的确知道你有一些这样的朋友，再加上阿姨说的话，一下就彻底打消了我的疑虑。
　　接着我们也谈信仰，谈一己的软弱。如此说来，相互的鼓舞，何其重要！那天上午的确说了很多话，约一个小时，她还特意对我说：＂谢谢，不虚此行，大有所得！＂说完，她就起身说可以走了，然后拿出手机和你通话，开始说已经见到人了，准备出发去××市 。然后她将手机递给我。我和你通了话，听到你声音的那一刻我哭了，你就安慰我说：＂哭什么！你跟阿姨去那边玩几天，散散心吧，阿姨人可好了。等几天我回去的时候顺路去接你。＂我嘴里仍是呜呜地哭，却不停地点头。
　　挂了电话，漂亮阿姨劝我不要哭，要多一点笑，因为笑会招来好运。这是你曾经也对我说过的话，我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你经常笑会招来好运？＂我望着她问道。
　　她却跟我说：＂‘你家先生’告诉我的呀，这么多年，我全程都保持了笑容。＂
　　真的吗？我真心希望这样。我也记得，他曾对我说：＂笑容不一定能克敌，但笑容一定能壮大逆流而上的能力。＂
　　还记得我从师起初那半年，由于身体不好，学习的负荷沉重，我知道我经常在走路时没有表情，因为我觉得，连微笑一下都好累。所以，别人看到我，都觉得我老是木着一张脸，却不知是我力有不逮。
　　而这几天我没有笑容，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
　　卓玛阿姨倒是对我有不同的说法。她对漂亮阿姨说：＂只要先生一来，她就仿佛‘活’了过来，表情活泼，笑起来很好看，经常还说古时候的故事给我们听呢……＂
　　她又怎么会晓得，上课的进度必须严格掌控，才能挪出时间去给她们讲故事，也不会知道，下课后我的极度疲惫，几近虚脱。可是，我的心里欢喜，因为可以分享文学的丰美，在我，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她们喜爱文学的种子必须及早播下，即使她们未必如我一样走上创作的路，然而做一个爱听历史故事人，也有可能成为书香社会的基础，影响了家人和朋友，那真是太好了哦！
　　纵使过往的岁月如梦，然而，今生缘会，多么令人珍惜。
　　收拾好行装，告别卓玛阿姨一家人，终于坐上漂亮阿姨的车子来到××市。
　　漂亮阿姨坐在驾驶椅上的身躯完全就似一座色彩缤纷的花园，配上她灿烂的笑，每一个轻微动作都像花朵的抖动，我心里想着：我长大了就要像她，花团锦簇生意盎然……
　　灰黑白常是时尚的注解，可是在我家，连电脑的灰黑白都未能调色精准，其他就更别说了。
　　在阿姨家，她看我打开的箱子，匪夷所思的说着她认为匪夷所思的疑问：＂这些都是花不溜丢的衣服，你每天到底是怎么配衣服出门啊？＂
　　实不相瞒，我想起我的旧衣，都好后悔把那些衣服淘汰掉了，因为实在花得太美，而且我脖子长，那时喜穿衬衫，现在要买衬衫都很难找到啊！十六岁开始我就爱穿新衣服了，到处瞎买；买二九九、三九九已经不够，还买到七十九。师姐就对我说过：＂乱买一起，不如买一身合适的。＂
　　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我穿了一件自己觉得得意的衬衫赴约，漂亮阿姨对我说：＂小汐，这种衣料早就不出了，你真有本事还留着这么远古的衣服。＂那又实不相瞒，我并没有觉得尴尬羞涩，反而很快乐地跟阿姨说：＂别嫌我，这种花色拍照最漂亮了。＂阿姨摇头，自那之后，她默默地开始打扮我。
　　她把恤衫跟卡基布裤子配好，还配情人装呢，帮我也搭配了一套，说：＂你是仙女的身材，就照仙女的穿法吧。＂她带我去逛服装商场，看了多口袋背心、多口袋牛仔裤、小尺码短版的恤衫，迅速奠定我潇洒漂亮路线；当然，她也教我如何穿淑女一点的洋装，最后还认真叮咛：＂你气质出众，千万不要发胖呀！还有，你要不要考虑把以前所有衣服都扔掉？让穿着风格统一？＂
　　扔掉旧衣很为难啊！姑且还放在我箱子里吧！因为有些衣服，在你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看的！但我会尽量穿阿姨教我的搭配外出，每一次她的闺蜜见我，都会对我说十次以上：＂怎么回事？你一次比一次小了？＂这一切都要谢谢漂亮阿姨。
　　因为阿姨的耳提面命，我在穿着色彩上朴素很多，但是，不花可以，不鲜艳仍然不行，此后，单色的大红大白仍是我的穿衣主轴，其实这都是我明朗之心、透明之心、耍宝之心、热情之心的彰显。
　　这种色彩让我觉得安全，但是对于其他的奢华，我完全无动于衷。
　　今年你迁新居的时候，附带装修的设备中有两盏水晶灯，你的朋友曾陪看屋时，说这两盏灯是画龙点睛，显出宅屋的金碧辉煌；但是对我而言，这两盏灯完全不符合我的身家。你曾对我说，如果非要戴首饰，就别花冤枉钱买贵的，买假的首饰一样很漂亮。
　　你的原话是：＂一个大亨如果指戴一块玻璃，人家会说是全美白钻，但身价一般般的人就算指间悬着翡翠，人家就以为那是电镀的假玉，如此说来，为何非要白花钱呢？钱用在买书、买画具上多好。＂
　　其实我对奢俭不偏不倚，不喜攀高也不嫌清寒，衷心偏爱务实路线，所以从一开始就跟水晶灯势不两立，最后当然是我赢了，终于用一片超薄型吸顶灯取代了那样亮亮晶晶却神神经经的＂贵族＂装饰。
　　水晶的高贵不吸引我，玻璃的一眼看穿却让我醉心。
　　不要马克杯，不要古瓷杯，我喜欢用玻璃杯喝咖啡。
　　我有过很昂贵的古瓷杯，是你送给我的，真的很昂贵，贵到我不敢持用喝茶喝水喝咖啡，有一天我以绝对央求的态度跟你说：＂拜托你拿去，如果用来观赏，你有适合的展示柜，如果用来使用，你有适合的贵客；放在我这里，我连坐姿都配不上古瓷的气质。＂
　　你却一反常态说了一句：＂连你都配不上，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哪个人可以配上它了。＂我愣了一下，羞涩地转过脸去，偷偷地咬唇，撇嘴低声咕哝：＂真的吗？真的吗？＂
　　为我买了各种各样的几套衣服之后，漂亮阿姨才觉得满意了。
　　昨天漂亮阿姨又开始操心我的吃饭问题，经常问我喜欢吃什么。我随口就说：＂我喜欢吃铁板烧烤。＂于是又带我去找饭店，奇怪的是她从来不去那种小门店，就算吃个烧烤，也得去看上去是＂七星级＂的那种地方。
　　＂不是我贪图奢华，说实话，一顿饭也许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也是受了‘你家先生’的拜托，他对我说，女孩要‘富养’，这样她才不会轻易被物质诱惑。因为这样你就什么都见过了，就算面对再怎么诱惑你的物质，你也会不为所动，这样就不会走弯路了。你知道吗，其实‘你家先生’可苦了，但他何曾苦过你，什么时候都不是给你最好的？＂漂亮阿姨趁上菜的空档对我说。
　　我惊愕，那一刻，我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扑簌簌顺颊而下。
　　想这三年来，我原来以为你不喜欢我喜欢吃的东西，你不喜欢昂贵的东西，不喜欢各种漂亮的名牌服装，不喜欢高档化妆品，我还以为他就爱朴素，就爱那种淡淡香味的大宝SOD蜜……
　　漂亮阿姨说：＂不是说笑能招来好运吗，你怎么又哭？‘你家先生’对你好，那是真心对你好，你是他最满意的学生，脑瓜子聪明，领悟能力强，学什么都快，他很喜欢你，希望你的人生路没有曲折和坎坷，他实在不愿意看你受苦，所以，不论什么好的都给你，尽量给你最好的，他希望你将来嫁个好人，真心保护你爱护你的人，说你太单纯了，怕你上当受骗，怕你将来不幸福，受苦，随意既然带你来这里玩儿，我当然给你最好的，明白吗?＂
　　说实话，我顿时胃口全无，呆呆地望着她的嘴唇，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他真这样说吗？＂我怀疑地盯着她问道。
　　＂当然是真的呀，我哄你干啥呀？＂阿姨说着递给我纸巾，可我用手一下擦去泪，再也不想哭了，而是满腔的怨气和愤怒。
　　＂他为什么怕我将来受苦？难道我注定将来会受苦，会不幸福吗？＂我克制了不安和愤怒的情绪，试着以一种平和的语气和她聊天。
　　＂哦呦，小汐，你还不知道吧?十年前，他不是有个对象吗？哦呦！你是不知道，我还见过几次，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家先生’你还不知道吗？他那种人，我怀疑那女孩的手他都没摸过呢，就把她捧在手心里了，可我当时就看她不是个善茬子，结果呢，跟上广州的老板跑掉了。你家先生啥没给过她？现在他连个房子都没有，在大学几年教书的时候攒的钱哪去了，你想想就知道了，教她写诗，写书法，教她写小说，教她唱歌，啥都教了！结果还是没留住人，啧啧……世上咋还有这种人呢……＂漂亮阿姨越说越激动，其实她说的这些，我还真的一无所知。
　　我突然见她停顿下来，拿起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湿润的眼角，她估计是说不下去了。我有些紧张，难道是暗示我吗？怕我也像那个女孩一样跑掉吗？
　　＂可是，他也教会很多喔！＂我撅了撅嘴说。
　　漂亮阿姨瞅我一眼，噗嗤一笑说：＂小汐，你别误会我撒，我没说你。你知道，‘你家先生’就根本不是那种人，他不可能把你当成婚姻的对象，教你知识那也是应该的，你是他最后一个学生啊。＂
　　啊啊！我的天！我觉得眩晕，两眼渐渐陷入黑暗，我感觉我的天已经塌下来了哦！
　　我极力克制，并且假装微笑，我望着她的嘴唇——我只记得她嘴唇上下开合的频率，以及她那一排洁白的牙齿。
　　＂阿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哦！＂我尽力平和地说。
　　＂哦！他那个对象吧？本来这事情也就算了，你不知道，‘你家先生’对她那是真爱，她跑了以后，他一直在等她的消息，一等就是十年。一提起这事情我就来气，但他经常说女孩找到自己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真心祝福那个女孩。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呀，还说给他介绍个对象，他是死也不愿意再找了。结果呢，大概前两三年的时候，那个女的又跑回来了，找他呢，他才知道那个女的被骗了，跟上的那个老板对她不好，她为他前后流掉两个孩子，说明老板根本不想跟她结婚，而且她天天挨打，每天都鼻青脸肿的。要我看，活该！那就是报应！＂漂亮阿姨气呼呼地说。
　　＂那他们见面了吗？＂我小心地问道。
　　＂见了吧。见了又能干啥，那女的到现在连自由都没有，见一面就匆匆赶回去了，现在还广州，给那个老板当二奶呢！＂漂亮阿姨叹息一声说，＂听‘你家先生’说，不怨那个女孩，是因为她小时候穷怕了！所以当时根本看不上‘你家先生’那点小钱，她是奔着人家老板去的，以为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结果呢？我看她以后咋死的都不知道。＂
　　哦！我突然明白了，原来如此，他说的女孩要＂富养＂，原来是基于这个原因。
　　＂因为这个吗？怕我将来经不起别人的诱惑，怕我像那个女人一样跟错了人，受苦，不幸福？＂我望着她问道。漂亮阿姨点点头。
　　＂阿姨，你觉得我跟着先生这样的人，是跟错了人吗？会不幸福吗？会受苦吗？＂我鼓起勇气问她。我明显看她张大嘴巴，目光中充满了惊讶。
　　铁板烧烤端上来时，我语带笑意地说：＂阿姨，我不想在这里吃了，打包吧，我想回家。＂
　　＂在这里吃这一份价值一千元，如果打包回去，这份价值就只值五十元了。＂漂亮阿姨说。
　　我只好点头，同意留下来吃完再走。物尽其用与物得其所，才能显出物的价值，因为家庭教育的潜移默化，我至今始终没有什么特别在乎拥有或持有的物质吧！
　　从饭店出来，回阿姨家休息，突然发现她一下子就对我没话可说了，不再喋喋不休了。休息两个小时后，阿姨又带我喝下午茶，我对她说：＂这是五星级饭店耶，为什么喝咖啡，你非要选最贵的一家？＂
　　＂你又不是天天来，请你来我这里玩，花点钱也不算什么。＂阿姨平淡地笑笑说，＂我一般也不来这种地方，但是你来了，就是我尊贵的客人，吃的贵，喝的贵，的确具备必然的优越感，我也不是多金多银的人，趁你来，我也来沾个光也挺有趣，落落大方享受一种品味，才是滋味里的滋味。＂
　　喝咖啡的时候，阿姨不再提及那个女人的事，也不再提及你，而是给我介绍城市是如何发展的，又讲一些人要如何努力奋斗，如何让自己的价值最大化，如何抓住爱人的心，如何让自己的精神充实起来，气质和涵养，不断地给爱人产生一种新鲜感和吸引感。
　　我安静地聆听，我想测量自己的心能有多少吸收别人智慧的深度。
　　其实最贴近我心的真实是：在人多的场合，我甘于做一个垫档型角色，若非不是有冷场的尴尬，我毫不多话，更极少抢话；如果我的安静被人看到，别担心，我的安静是舌尖的休息，也是让心留出空间，刻意欣赏与享受他人的口若悬河。
　　我喜欢漂亮阿姨，她好精采，精采得让我神眩睛定，这样的仰慕往往让我显得格外安静。
　　我的心里也常常会放着与我无关的人，然后，这样的无关会形成我想写一首诗的情绪。
　　我真的只爱和你聊天，有时我觉得我这么好的一生是你给的，有时我又觉得你的重量稀释了生命里其他应有的比重……
　　在谢念之余，我有一个简单的心得想跟大家分享：我曾憎恨人生，我曾怒目剑眉，但是我在一夜之间的一念之间，决定穷力找回笑容时，我想的人生开始彻底逆转。
　　面容固然是生命的底蕴，但是笑容才是生命的颜值，一样的一张脸，铁青过、黑紫过、木然过……当我开始笑的时候，爱情才重新来拜访我，友情才络绎不绝的来挽回我。我伤害过自己很久，现在整理心内河流转道的起始，可以找到答案，我，不是伤愈才会笑，而是会笑之后，人生真的就只留下好笑，凡事，笑笑就好，真的，笑一笑，就好了。
　　我在穿错衣服的年岁，用错待人接物的表情，所以日日雪上加霜，顿悟而醒之后，虽然还是不擅仪容之修，但笑容纠正我面对所有状况的癫狂。
　　＂我要回家！阿姨，谢谢你这两天陪我，我真的好开心喔！但是，我想，你下午必须送我回家。＂我对漂亮阿姨说。
　　＂不等‘你家先生’来接你了吗？＂阿姨笑着问我。
　　＂我回家去等他吧，那里是家哦！我不能离家太久。＂我灿烂地笑一笑说。
　　＂小汐，你笑了。＂阿姨惊喜地望着我对我说。
　　我使劲点点头，对着她又是一笑。
　　是哦！只要你愿意笑，你的人生就会漂亮。你会看懂自己的需要，也会选对自己该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