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妈妈

　　我的妈妈心地善良传统女性，勤劳节俭任劳任怨。她没进过学堂，属于没文化的那种。在我的记忆里，她没有几个亮点，只是一位极平常的慈祥的母亲。
　　如今她老人家离开我们快一年了。我也年近七旬。可是，我仍然象个长不大的孩子时不时的念叨妈妈；经常不由人的在心底呼唤:妈妈一一妈妈。
　　妈妈长我十八岁是我生母。她伴我走过六十九个春秋，我也亲见了妈妈由年轻到年老的平凡的一生。妈妈留给我最深的也是平生的第一个记忆:就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每天晚上睡觉时，妈妈总是让我和妹妹先睡；她一个人挪开风箱拿着昏黄的煤油灯，搜寻蜇人的蝎子。水瓮.菜缸底下(地面是砖墁的)，凡是蝎子容易藏匿的基角旮旯儿她都要找遍，生怕我们被蜇着。这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
　　再一个记忆就是我在八岁那年重感后，烧的迷迷糊糊感觉妈妈抚摸着我的头抽泣。泪水就滴在我的脸上，她很无奈。好象爸爸给请来一位姓于的大夫。就这样我们在妈妈的呵护下和别人家的孩子差不多，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寒来暑往冬去春来，妈妈用爱心把我们兄弟姐妹四个拉扯长大，给我们成了家。
　　妈妈是个要强的人，生怕我们被人小瞧。年前一个月，妈妈白天做临时工，晚上就给我们赶制捯饬衣服。纳鞋底儿选鞋样儿裁鞋帮儿。妈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辈子默默地尽着母亲的义务和责任，从无一句怨言，为我们操劳付出。
　　还有一件事，是我老婆告诉我的。九二至九五年，儿子在我母亲家附近的学校读初中。放学就在奶奶家食宿。炎炎盛夏大中午谁不犯困，而我的妈妈生怕她的孙子睡过点儿误了学业；用各种办法驱赶时不时来袭扰的瞌睡虫，甚至把冰水浸过的毛巾敷在自己的额头上。一声不响地守候在床边，时不时的瞅瞅老挂钟。啊！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忙乎了一个上午她能不瞌睡吗！天地良心，三年呐！少说也有六百多个不能休息的中午。
　　……时光荏苒。七十岁那年妈妈患上糖尿病。父亲给买了些药维持的还可以。二O一二年正月十五晚上，妈妈又病了元宵晚会都不想看。我和弟弟给妈妈测了血糖血压数了下脉搏，然后给了点糖病情得到缓解。次日早晨到医院就诊，大夫直接让住院治疗。七天后妈妈才认识我们，不过吉人能自保；第十一天妈妈顺利出院，看上去没留下较明显的后遗症。之后只要妈妈出门我们就陪着。那时候，妈妈一次可以走一里多路，还能慢慢的爬上二层楼。
　　二0一二年六月的一天，妈妈在家被意外的碰到膝盖，之后就走的少了，不怎么出门了。但她从不说疼也不嚷嚷难受，就说不想动。到医院看大夫也没什么办法，私下和我们说:大意是年纪偏大，又患高血压糖尿病多年一一天气好的时候，我用轮椅推着她到户外晒晒太阳。妈妈下了轮椅双手扶着水泥台横向走上三四十米就说走不动了。那时候妈妈的胃口还可以，体重七十五公斤上下，还能和我们正常聊天。
　　二0一五年，妈妈就有些痴呆了，说话明显少了。用了些药也不见效。夜里睡不着自己就坐起从不要求开灯，严重时服点＂安定＂。到一九年妈妈基本上不认识我们了。于是，我就和她闲聊过去的往事。我问妈妈；＂您小时候有啥好玩的。＂她想了一会儿说:＂丁冈踢毛儿，还藏老猫儿。＂我说丁冈咋玩。她又说:＂就在地上画些长方格，在格里头写上一二三到十的数儿，然后把布籽放在写一的位置，人站在格里头双脚夾着布籽按数字依次投入编好的方格。如果你的布籽出格或压线就退出，另一方上场＂。听着妈妈不大连贯的述说，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我也宽心了几分。
　　哪曾想二0二0年春节后，妈妈的食量明显减少，在床上的时间多了，体力一天不如一天。去了几次医院由于配合不了难以施治，医生也说不个道道儿。妈妈小便失禁加重，后来连大便也不知道了，开始使用纸尿裤。我观察了几次，当她自己感知到要便的时候已经便出。到七月中旬妈妈完全卧床了。七月十九日买了张医用床。七月二十六日后妈妈再没有下过床。那段时间每天食量四百亳升左右。妈妈受罪了。
　　九月十三日下午，妈妈因呼吸急促送医院。查验结果医生都觉得怪:各脏器都衰竭了。医生问了近日尽吃了哪些药后上了强氧开始输液。十四日中午一点许，妈妈透过氧气罩发声:＂要回家＂。当晚八点医生再次提醒，听老人家的话还是回家吧。十五日零点零一分，妈妈没哼一声未留半字安祥地走了。
　　最让我们感到惊奇的是:妈妈的脸部被氧气罩勒得挺深的印痕居然一点都没有了，小腿和脚比以前还白净。二目紧闭双手舒展，好象在说:＂谢谢你们一一我的好儿好女，妈妈走了一一但妈妈很放心。＂
　　就在妈妈弥留之际，我和妈妈仅隔一尺远。她老人家左侧位躺着，我坐在小凳子上和妈妈面对面。依然注视着妈妈的一呼一吸，感觉比在医院时还好。哪曾想，就这一会儿工夫妈妈突然停止了呼吸。我将食指贴在妈妈的鼻孔一一失声惊呼:妈妈走了！妈妈走了一一弟弟妹妹闻声从外屋冲进来，千呼万唤百般摇动妈妈也不应答。妈妈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再没有妈妈了。
　　啊！普通平凡的妈妈，儿想见您只有在梦中。我记得真真切切:第二次梦见您，您还年轻了，还烫了头发一一
　　妈妈，您若有灵再给儿子托个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