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秋日丝语

　　文张永军
　　秋日的午后，照例独自在校园里散一会儿步。路线基本一致：从办公楼下来，穿过校内广场、文化长廊，再转过综合教学楼，折到教学区外，然后经由校园主路返回办公室，时间正好十分钟。只要没有什么特殊事情阻扰，这段时间完全属于我，说不上会想些什么，有时或者什么都不想，除非碰上同事打招呼或向偶尔经过的学生答礼，就是静静地走一路。这时的感觉，有说不出的惬意和恬穆。在工作的繁忙中，学会让自己择时调适一下节奏，不但能够使我们实现自我优化，还可以帮助我们进而理解一下幸福：我们只此一生，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反复求证另外的可能性，可能性有时就是一种悖论抑或陷阱；我们所能够记取的就是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让自己知进守止，珍惜当下，心灵宁静。
　　在校园别样的氛围里，走过熟悉的一草一木、一景一壑，我每每感到一所学校对一处地方、一座城市的重要：一所学校，会由内向外散发一种文化气息；这种气息，能够体现为一种不懈的精神追求、一袭鲜明的价值判断和一份勇于担当的人生取向；她不只传承了一脉文化、颐育了一方子弟，更维系着一种精神、守护着一份睿识。可能，我们大多数人都达不到先贤所言的传道授业解惑的境界和能量，但只要在学生成长的关键阶段，我们能够为他们注入正能量抑或说尽微薄之力让他们远离浮躁、欲念、偏激的裹挟，这种坚守同样意义重大。源头之石，改变河流的走向。我真诚地希望我的学生们在有朝一日回望青春时能够由衷地感到，他们的生命，因为曾经我们的坚守而精神气质发生了令人惊喜的改变，他们的人生也因为呈现出瑰奇艳丽的色彩而感谢那源头之石赋予了他有尊严的流向
　　走着，想着，不知不觉已转上了校园的主路。在这条一里多长的柏油路上，因为取消了泊车位，显得格外宏敞。两边的梧桐，在秋日阳光的映照下，投下细碎而幽致的影纹，将路面衬托的明幽疏朗，别有一番格韵。尤其是路面上的落叶，总会被及时的清扫出去。踩在这样的路上，心也会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坠在柏油路上的落叶，较之那些飘落在泥土地、绿化带甚或林间甬路上的叶子，总会叫我感到刺目、不舒服。散坠在柏油路上的落叶，不但无法零落成尘、更化春泥，还会将平敞的路面牵缀得零零散散、暗暗凸凸。落叶的天然之趣，与柏油路彰显出来的人力之便，似乎根本不能混搭，其中有种莫名的不和谐。如果说柏油路的铺建，反映了人们行走的欲望和能量，而对落叶花期的关注，透视的是人们内心的敏感和深切，我其实非常盼望它们能够协和起来，让人们在走路本领越来越强的同时，不失开阔心灵空间的意识和能力。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其实并不能够勉强，有时我们需要明于天人之分。就像在国画山水中，栈道、茅舍能够和景物浑然一体，如果置入柏油路、摩天大厦则令人生噎。
　　对于国画的模山范水抑或说传统文人画法，现在有不少人提出异议甚或否定。我觉得真正的艺术诚然在于发现，通过发现世间的新奇事物而挖掘出其内蕴的优美深邃，展示出前人没有发现的新境地、新内容、新形象，但艺术的精髓亦在于继承、发展的过程中，提升人们的境界，启迪人们的思想。师法传统文人画，最在于陈陈相因的画法、套数中，令人们揣摩、秉因其中的旨趣、品味，从而使自己超越出去、雅致起来。此之谓不变之变。就像我们的学校、我们的教育，教学形式可以与时俱进、推陈出新，但传道授业解惑的本旨和明德任责，好学力行的深衷，则万变不舍其宗，永需相承相因。
　　就要到办公楼了，需要我及时理回自己的思绪，回到工作中来。对于自己的工作，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甚或感激。这种感觉，从师大毕业时，拒绝了一些可能性，专心回到故乡、回到这所县级中学起就已开始坚定，并随着时日的增长更加坚实。尽管，在工作中我的每每身不由己，被其他人、其他事占去了相当一部分时间和精力。但我会进行优化，以讲究到效率，调适出心情，或者说更多做些事情。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天地之间，每每各不由己，我们每个人也都不可能只为自己活着。雅斯贝斯说：理解取决于理解者的本性。我觉得：理解也取决于理解者的态度。当我们走出自我的羁绊，不再把幸福、快乐简单定义为随性、占有和索取，我们一定能够调适出最本真的自由和成功，实现对人生最灵动、最深切的解读。
　　又一阵秋风拂过，送上深秋别样的厚重和深邃。路过的风未尝不是前世结缘的探望？我知道，任何一颗心灵的成熟，都会经过不倦的跋涉、寂寞的漂泊、坚强的奋战和取舍的煎熬。我愿盛开在她来时的路上
　　（图片源自网络）
　　【作者简介】张永军，山东省无棣第一中学正高级教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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