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农村的朋友家中玩住过一阵,期间吃到了烂肉粉条,它轻松的挤进了我下饭菜榜单的前十名。 后来回到北京,但凡出入川菜馆子,只要菜单上有,都会点上一份。吃后摇头,我知道并不是厨师手艺的问题,只是当初那位四川阿姨的烂肉粉条在起跑线上就稳稳的赢了。 没看过红苕粉完整制作过程的人们理解不了那种辛苦。美味,真得是需要付出的。 跟着朋友一家把新鲜的红薯用锄头挖出,再用背篓运回家。一家齐上阵,麻利的把红薯洗净,再用电动磨粉机磨成粉渣,最后把粉渣放入一个大塑料桶中,兑入清水,反复搅拌。 阿姨准备了一个纱布,固定在两根弯弓交叉的木架上准备吊筛。将红薯渣和清水分次倒在纱布上进行过滤。过滤出的淀粉水放在一边,开始的时候略显浑浊,慢慢沉淀,期间多次换水,经过一晚后,把水倒掉,桶底就留下了奶白色的红苕淀粉。再用铁铲把红苕淀粉挖出,移至到太阳下摊开揉碎进行晾晒,最终的红苕淀粉呈颗粒粉状。 下粉条在冬季的室外进行,将晒好的红苕淀粉取出,用擀面杖碾细,放在密筛子中筛净杂质后倒入大盆,加清水调散,搅拌到没有一点干淀粉,再用滚烫的沸水迅速冲入,形成接近藕粉般的稀稠状。几人围在大盆周围,边向内加淀粉面,边使劲反复揉搅,直到韧性适中,形成半稀的粉面团,抓起一团离手时,徐徐滑落,且不断线,就可以漏粉了。 大锅内添水并大火烧开,把粉团放进粉瓢内,叔叔立于锅前,一手在瓢边轻轻捶击,一手在锅的上方有节奏的挥舞。细长的红薯粉从漏勺的孔里流出,越拉越长,缓缓落入滚开的锅内。 围在锅边的阿姨观察着粉条入锅后的情况,等粉条沉入锅底再浮出水面时,迅速挑拔到临近的凉水盆中冷却,奶奶则用二尺见长的木杆将粉条规整的挑在杆上,疏理规顺后,再提着粉条杆,在另一凉水盆里二次冷却,并不停摆动,直至粉条松散,挂在院内架子上等待晚上冷冻。 经过一夜刺骨寒风的冷冻,架子上的粉条冻结凝固在一块。再选择一个晴朗天气,在村巷院落向阳处拉上绳子,添柴烧火,将凝冻在一起的粉条再次在开水锅中摆动烫开,挂绑在绳子上进行充分晾晒,干透的粉条捆绑后就可以入库存放了。 晒干的粉条像柴草一样,被捆成捆,扎成堆,貌不惊人的堆在一起。它一点儿也不矫情,但凡与荤菜配合,再用一点烹调小技,就能让人唇唇欲动。 阿姨懂它的好,取一把红苕粉用温开水泡开,肥瘦相间的猪肉剁成细肉末,蒜苗切细,跟着在柴锅里添油,油热后小火慢煸肉末,肉末煸干一把葱花、姜蒜米下入,出香味下一勺红油豆瓣酱,炒出红油,来上一勺细辣椒面,炒红、断生,倒入提前准备好的骨汤,水开后改中火,放入泡好的粉条,加盐,生抽调味,慢慢咕嘟,待汁水快要收干时,来点味精,花椒面,最后下蒜苗翻炒均匀,起锅。 一盘家常的烂肉粉条,每一根粉条都把汤汁里的精髓牢牢锁住,所有滋味完美融合,吸溜一口,高温熟化的红苕粉条弹滑,柔软中带着筋道的口感,夹杂着干香的肉末,小咸、小麻、小辣、小香的小滋味儿,让食欲像开花一样被全部打开。 那天,我的饭量是意料之中的乘以二。烂肉粉条,真香真下饭。四川人真好,朴实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