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轶事打的去车站，乘客还挣钱

　　这是有趣郑州第  666  篇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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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 10:10，多爱郑州一点点
　　以前的郑州，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职业」，有些苛于坚持，流传不广；有些迫于技艺，无法传承；有些，却只属于那个特殊的年代。
　　以火车站为例，不管是开火车的、拎锤子的、扛包裹的，甚至是门口揽客住宿、黄牛倒票的、卖地图的，都算是明眼人能看到、全国比比皆是的。
　　丨乞讨，也是一种职业
　　但今天有趣君要给大家讲的，是二十多年前郑州独有的、和火车站相关的「暗门」职业，闲话不多说，这就开书。
　　闷三儿其人
　　话说90年代初期的郑州，携商战之威，「如何挣钱」成了吃饱之后的头等大事。有本事的跳槽、有门路的下海、有熟人的拼缝、有力气的兼职。
　　但，总有些普通平凡之人，没有这些余力向前迈一步，张锣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如此，他却凭借自己的努力变身成为郑州火车站出租车的「摆渡人」。 故事，还要从他本人说起。
　　张锣，父辈大排行老三，家又住在东三马路，为人内向不爱说话，诨号闷三儿。最早这条街还没拆迁的时候就住在东三马路小学斜对面，父亲早逝，留下他带着老娘度日。上过几年学，混了个初中毕业。
　　丨在学校不从事教学工作，一般被称作「工友」
　　起初在东三马路学校敲钟、印印卷子、打打杂什么的，虽无大收入，但也能混个饭饱，整日和孩子一起也蛮开心度日。
　　后来，因为追求学校一位音乐老师， 被嫌弃「要啥啥没有，家里比操场还干净」伤了最后一点自尊 ，加之学校改革后条件变化，自己也是个闲人，就索性不再吃这碗看人脸色的饭。
　　丨学校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没了饭碗，饿肚子的滋味谁也扛不住，干脆打起零工，谁家有个搬砖和泥的，闷三儿光了膀子就上。
　　但也不是常事儿，邻家给个三瓜俩枣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毕竟，憋着一口气的闷三儿，势要混出个人样来。
　　后来，经人介绍到现在的陇海路南关街，当时汽车南站的一家澡堂给人当个散工。这下，算是打开了闷三儿新世界的大门。
　　缘起澡堂
　　那时的郑州，正是南来北往商家必争之地，周边各地小商贩也是虎视眈眈，顶着这块儿中原福地，什么许昌的、开封的、周口的，二半夜就从各地乘坐各式样的交通工具来到郑州，做什么？搞批发。
　　澡堂，成了许多外地人休息、过夜的场所。
　　丨铁路对郑州的影响，从过去到将来，总也绕不开
　　在这里，闷三儿的眼界大开。做生意的、职业乞讨的、卖十三香的、假币行骗的、易拉罐中奖的、玩蛇的，但凡你知道的那点伎俩，这里都能看到。 这里挽个扣子，将来单独写一篇澡堂里面的事儿。
　　久而久之，闷三儿给客人买酒买菜，时不时地也陪几口，获得了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丨日均几十万客流的郑州火车站，员工上班也是问题
　　附近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也经常到澡堂洗澡，聊起来如何去火车站上班，有人骄傲地说：「院里有个出租车司机，免费送他上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闷三儿上了一包散花， 打听出原来火车站是不允许空载出租车进站的，所以就衍生了免费带朋友进站，然后等客拉活的套路。
　　说干就干
　　冥冥中，看过太多所谓励志、成功书籍的闷三儿觉得这个事儿有一干，既然有人免费拉，肯定会有机会挣到钱，毕竟半天班的澡堂对他来说，还是太穷了。
　　这事儿，说着简单，干起来难。闷三儿觉得，并不会有司机主动拉一个陌生人到火车站，况且还要给乘客钱。
　　丨出租车和火车站的不解情缘
　　谁知道，闷三儿找出租车一问，还真有营生，起初是免费，给根烟什么的，后来，闷三儿开始要钱了，毕竟，钱，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给我一分批（一块钱，郑州类似春典的老话，将来开篇科普），到火车站。」 铁路局、京广路地下道，闷三儿见空车就问，受过白眼、遭过嘲笑、被骗过，不过还是很有收获，不只是钱，慢慢在出租车圈里也有了名声——经常在火车站附近跑车的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丨地下道，成为了闷三儿的「第二单位」
　　只要闷三儿不上班，火车站附近的道路总有闷三儿的身影，一趟一块，见车就上，一个眼神和动作彼此就能领会。
　　到了车站自己再走回出发点，10分钟一块钱，没本钱的小生意就这么起来了。
　　蝎子靶子独一份？
　　闷三儿以为自己是创始人，其实早有很多人开始了这项营生，而且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规模。
　　在闷三儿发现他们的存在之前，他们先找到了闷三儿， 并没有电视上那种抢占地盘的谈判和火爆，大家都是为了口饭，没必要为这种「见不得光」的营生闹腾。
　　大同路的石林泡馅水饺，像一场交流会一样的饭局，几个人坐一起，互相谈谈如何「入行」，有什么经验…….
　　丨这家老店也有几十年了，除了服务以外，都还不错
　　不过，也有冲突，谁抢了谁的车，谁越了谁的界，挣钱的时候都好说，生意不好的时候有个踩鞋蹬袜子，就容易红脸。
　　大家坐在一起，得商讨个规矩出来，最终把京广路地下道、铁路局地下道以及连接道路划分为几个区域，大家「轮岗」。
　　先来的后来的，位置如何安排，每隔几个栏杆才能站人，目标车越过第一个人后多远属于下一个人的，都是讲规矩的。
　　丨在酒精和美食的作用下，更容易达成某种协定 呵，男人
　　为了简化和统一、或者说「隐蔽」，他们还创立了自己的手势，不再贴近出租车去问，也不再用语言交流，一只脚踩在地下道的栏杆低处，倾斜着身子，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上下摆动。
　　这个手势，手心不能冲上，也不能冲下，必须是保持垂直。
　　解释一下手心朝向的问题，手心朝上，是要钱，手心向下是给钱。可能闷三儿们认为，出租车和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事实上，的确如此。
　　贼吃肉与贼挨打
　　那时候1块钱4个烧饼，算算这物价，弄半天起码一天的饭钱绝对够了。
　　大家都以为闷三儿们是抄上了？ 典型的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首先说火车站里是有出租车管理员的，于公于私也不想看见闷三儿们赚这个钱，追的、撵的、罚的，虽没有法律明文规定禁止如此，但「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出来混的，都会明白。
　　丨车水马龙，没有个监管确实不行
　　怎么办？变装、化妆、「贿赂」、串供，能用的都用。
　　骑着自行车到出发点，尽量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赶火车的旅客；背个包，包里放两套衣服、帽子、眼镜，每坐一次车都变换下自己的造型；和出租车司机编好对话，哪上的车，甚至变下口音；遇到次数多的管理员，上个烟，买瓶水，慢慢熟起来就方便了。
　　丨任何行业，都会有自己的规律
　　长时间的劳动过程，经验值也是蹭蹭涨，闷三儿们发现，有些时间就特别容易遇到目标车，甚至会有两三辆车抢他的情况，有些时间就不行，好琢磨的他逐步掌握了规律。
　　原来，出租车司机会根据火车的到站时间、特别是大城市首发车到郑州的时间调整自己到车站拉活的时间。
　　闷三儿们就根据列车表和自己的经验总结出自己的时间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才能更好、更快地赚到这辛苦的一块钱。
　　「摆渡人」
　　外人戏谑地称他们是「比划指头的」，闷三儿们对自己有着不同的理解，管自己叫「摆渡人」。
　　的确，在没有网约车、滴滴等各种打车软件的年代，在火车站动辄等上个把小时打不着车，也是常事儿。
　　出租车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丨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硕大的火车站像一座围城，闷三儿们勤劳又精明地做着这座城和出租车之间的摆渡人。
　　虽然不能被所有人接受，但，没有妨碍别人，增加了自己的收入，他们身上折射出的是一种底层人民的智慧和辛劳。
　　每个时代都会有闷三儿，也少不了闷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