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镜像中的文化歧视探析

　　一、好莱坞电影拿中国说事
　　文化对垒是冷战后一个引以为注意的特征，这个以文化为利器在新形势下的较量，是以国与国间所持的价值观不同引起的。波兰著名导演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认为:社会主义阵营与资本主义社会的价值观念所导致文化上的冲突难免，这场斗争的结果体现在影像中是对事实不顾而毁灭异族的文化价值观为代价。中国文化与美国文化的冲突历史早有记载，在鲁迅先生所撰写的文章里，他警告世人要看清帝国主义对华文化占领的真实面目。美利坚合众国的文化传播自从以电影为利器以来，该国所发生的排华事件和对亚洲等国家的文化歧视不计其数。尤其是在电影中对中国文化的误读和错判，导致华人电影很难问津奥斯卡奖这一奖项。20世纪中叶，美籍华人黄宗霑的《玫瑰纹身》登高一呼，拉开了进军好莱坞的序幕，他是第一个取得奥斯卡大奖的华人，可是黄宗霑在影片中所崇尚的中国文化和武林精神，一直被当地政府视为麦卡锡主义白色恐怖，调查和纠纷不断，黄先生在警察局和电影棚的交叉线路上走完了他的人生。上个世纪70年代，李小龙在浓云密布的好莱坞业场杀出一条华人文化之路，他的《龙争虎斗》全球总票房达2.3亿美元，这为拉动美国票房经济起到了积极作用。李小龙银幕上的形象为除暴安良、匡扶正义的晓勇之士，是一个典型的正面形象，可在美国人电影镜像中的则不然，好莱坞一些穿帮镜头中的社会黑帮、码头炮哥、地痞流氓等统统打扮酷似当年李小龙的装束一件中国式坎肩，腿上为黑色灯笼裤，脚蹬一双中国布鞋，二目圆睁，凶光逼人哈佛教授萨缪尔亨廷顿在他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中道出文化异端的危害和提出防范的建议，他把伊斯兰文化和中国在内的儒学文化圈看作难于理喻的文化带，叫政府要消减这些文化的影响力，建立美国文化安全体系，这为奥斯卡评委抵制中国电影入驻好莱坞找到了理论根据。
　　被制片人马克白尔斯搬上银幕的《刮痧》，是由发生在美国中部密西西比河畔的圣路易斯真实事件改编而成，影片里中医治病的理念与西医医生对待病人的态度，发生了剧烈的冲撞，对中国文化的质疑再次在美国掀起波澜，使这一电影的票房成绩不佳。在奥斯卡影像里，中国文化与美国文化究竟会在哪些地方发生冲突?究其根源应该是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有别。中国文化中人的思想的含蓄和内敛，体现在说话的方式上和行为上的隐喻，这与中国哲学与西方哲学的差异性有关。中国哲学融儒、释、道三家为一体，以阴阳和五行学说为基点，讲究事态平和与为人的中庸，显现在电影中对人物情感的表露、爱欲的表现不是那么直白和显露。美国文化倚重西方哲学，以直露和明了为准，所以，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等被奥斯卡奖项拒之门外，陈凯歌的《无极》、《霸王别姬》在评委眼中至多不过是江湖侠盗上的一些哥们义气。排除那些隐形的电影评价体系，好莱坞镜像中的华人形象也值得让大家警觉。狠琐、奸诈、下流、愚昧、落后的银幕形象已经成为一种中国人角色的固有模式。那些身着中式服装、头顶瓜皮帽、手里还拿根烟枪的男人，女人的裹脚，清朝男人的长辫子，时常出现在美国导演最爆料的镜头中，成为一种颜色取悦观众。电影《凋零的花朵》由威廉博丁导演，该影片展现了浓雾笼罩的伦敦风情、深邃暖昧的小巷灯光和中国文化的东方味道。影片努力刻画出东方男人的病态、压抑和性无能等，用意在于衬托出美国白人的雄奇高大，那种充满男性霍尔蒙的英雄，能够撩拨起女性欲望的银幕角色。在美国，辱华电影连续不断，直到二战时期，中国成为美国的同盟国，辱华影片才略有减少。但是，那种病态的东亚病夫转而成为肌肉发达，喜欢惹事的、出手不凡的武林侠客。好莱坞片中的社会黑帮、保安、打手和地痞流氓时常由东方人来扮演，这些不是白人的亚裔演员，虽然没有在电影里清晰地道明是中国人，但就凭借房间放置的文房四宝、古玩之类的道具，能够使观众联想到中国。上个世纪中叶，西方国家对苏联在内的社会主义联盟极端仇视，美国影评资深人士约翰贝尔顿借英国首相丘吉尔的话道出对红色政权心里的恐惧感，从波罗的海的什切青到亚得里亚海的里雅斯，一张铁幕穿过整个大洲降落下来，他认为共产主义是对一些民族进行帷幕禁锢，与此同时，共产主义开始在战后远东的政治图景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尤其是朝鲜、中国和印度。美国导演执导的《上海快车》是对中国地下党人肆意歪曲的一部影片，该影片的上演，加深了那些不明真相的美国观众对共产党人的仇视和恐惧。《上海快车》描写的是上个世纪上半叶的故事，该影片大部分的演员来自香港，港气十足的港仔通常头戴圆盘礼帽，身着白色对肩、黑色灯笼裤，眼神看人不像内陆人那样专注，走路的样子有点外八字步，这种油滑透顶的港仔，根本不是中国上海人的形象。另则，从故事的结构上分析，导演约瑟夫妈斯坦博格也是个整脚货，影片中将一个混血华裔说成是杀人不眨眼的革命党首领，他在武装劫持京沪快车后，对红极一时的西方妓女上海百合(迪特里希扮演)垂涎三尺，在众目睽睽下要求上海百合与他过夜，国内媒体将这出戏直接看成是对中国地下党人格的低毁。好莱坞辱华影片不止于此，《阎将军的苦茶》、《龙籽》、《苏丝绸黄的世界》均是对华起反面宣传作用的系列影片，这些影片都巧妙地设计了中国人与欧洲人的爱情故事，一个黄皮肤的东方人和白皮肤的老外在情感上的对话，无对等的人身地位，影片中美国人的趾高气昂，中国人的委曲求全，处处露出文化歧视与种族歧视的痕迹。
　　二、美国文化歧视亚洲文化的根源
　　文化歧视就是对不同于自身文化的排挤和歪曲，是站在自身利益出发去确立文化的精神内涵和道德行为，它是种族歧视的翻版。种族歧视是民族之间的误解和敌对，发生在美国的统治者和白人阶层对黑人、西班牙人、亚裔人种身上的鄙视或由此而制定法律、法规等，它限制其他民族的人身自由和言论自由，剥夺生存的合法权益。1963年，《联合国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宣言》第一次宣告，要迅速消除世界上一切种族歧视。自从美国诞生于1776年以来，美国文化被这个国家的政客们渲染成一种高贵文明，它优于日尔曼文明、斯拉夫文明、儒学文明、伊斯兰文明等，高居于世界之首，是引领世界、改造世界唯一的力量。在美国，不少清教徒一直以为他们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把美国新型政体建立的法律和社会秩序凌驾于他国，将私有制的自由经济体看作是各个国家都需要遵循的一种世界发展规则。这种文化的膨胀及蔓延，主要是出于对自己所处的国际环境的不自信造成的。耶鲁大学执教的耶鲁大学保罗肯尼迪以为在这种令人担忧的环境中，大国往往会自觉不自觉地以比两代人之前多得多的经费用于国防安全，但仍然感到国际环境不够安全。冷战时期，西方国家对苏联社会主义大联盟下的形式感到惴惴不安，国家所施行的文化排他性政策反映在电影业界犹盛。
　　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从英法移民来的白人，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他们自认为是美国文化的精英，是这块土地上的道德贵族，肩负起改造其他民族的重任，在政治生活中体现出上帝的感召，在国际事务里履行的是布道使命。严格意义上讲，美国文化是在英伦文化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继后与世界移民文化兼容并收，发展成为一种文化多元、艺术杂沓、思想繁多的文明体系。美国文化出于自身的安全，总是抱着排斥和打压其他民族文化生存空间的态度，法国学者安德烈西格弗里德所撰写的《成长的美国》中这样写道:这个民族缺乏自信和足够的诚实所造成的，战后基本的特征是美国本土民族对外来种族进入美国持一种紧张的心态。由于此种原因，美国文化向右看为兼容并蓄，向左则是打压和排挤，国家的文化政策总是游离于两者之间。1882年，美国政府专门针对华人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如长辫子令、空气令、马路令等。第一道法令要求前来美国修建铁路的华人必须剪掉后脑勺的那根长辫，清政府当年对美国的无理要求提出严正交涉，结果无效。后来那一批去美国的华人在政府的强制下只好剪掉了长辫，致此再也没回到中国。原因在于，清政府把男人剪掉辫子看成是叛国。第二道空气令主要嫌弃华人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汗臭味道，美政府不容许华人白天在大街上出现，各州专门辟地为华人居住，将他们的人身自由权限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第三道马路令是不容许华人挑上扁担横穿马路，有违背者不仅罚50美金，还得在旧金山监狱坐三个月大牢。历史证明，中华文明早年播撒美国的初期，以一种极不对等的弱势出现在美国的国土上，所遭致的非难和打击是巨大的。好莱坞镜像中的文化歧视，不单单是对华人外化的形象歪曲，而是对中国这个国家文化的藐视和敌对，军事的对抗和政治的对峙，文化的冲撞与信仰的叛离，所有这些均反映在好莱坞光影之下的镜像中，一种大国之间的动荡与摇曳以一种图文的形式表达了出来。我们生活在具有空前的危机的时代，我们所处于物质，情感和理智极度的不稳定的环境中。好莱坞镜像下的文化歧视除了针对华人电影，表现的其他民族的排斥和歪曲也是存在的，在视听艺术为其诉求的电影世界里，美国人的桀骜不驯、唯我独尊的态度很难让人理解。
　　三、好莱坞镜像对其他民族的歧视
　　(一)非裔模式与黑人文化
　　2006年，南非影片《黑帮暴徒》以微弱的优势压倒其他影片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南非总统得知这一消息，放下手中的国事疾呼全国人民都要进电影院，看看国家文明在世界得到伸展。《黑帮暴徒》电影脚本为阿索尔加德的力作，影片将镜头对准在乱棚中一帮酗酒、吸毒、打架斗殴的小混混身上，影片宣扬的暴力和救赎的思想与美国推崇社会暴力相吻合，因此得宠。如果从电影的寓意去看，本片的社会象征意义远远高于电影本身的艺术审美价值，电影中的黑人固有形象自始至终也没有走出保姆、女仆、汤姆大叔、阴险下流的流氓打手等形象。电影《画舫旋宫》、《七宗罪》、《街区男孩》、《拳王奋斗史》的黑人，被描写成罪犯，或者在拳击台上被人打得死去活来的可怜虫。像《人鬼情未了》、《修女也疯狂》的乌比戈德堡能够在奥斯卡奖台上捧杯的黑人滑稽女演员，实属少见。美国影评家埃曼努尔利维坦言:以黑人为主体的电影，无论是由白人或许是黑人艺术家掌舵，很少为电影人赢得好评，这是由于他们的肤色和过于硕大的嘴造成。1939年，美国实行黑人种族隔离政策，学校规定黑人孩子不准与白人同室，超市和其他社会公共娱乐场所，黑人没有特殊原因不得进入。这些非人性的政策一经推出，立刻招致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反对，尽管法律对黑人生产权利约束的时间不长，但是，美国白人主流社会中对黑人的歧视却延续至今，从未改变。
　　(二)拉美模式与社会危险分子
　　美国人对拉美民族的歧视源于墨西哥战争。那场旷日持久的墨西哥征战以美国白人取胜告终，墨西哥的大片土地沦为美国的管辖之下，像今天的德克萨斯州就是当年强征的土地之一。在美国，拉丁美洲的移民略有2300万，占全美10%的人口量，美国人的第二大语言为西班牙语，墨西哥也通用该语言。拉美国家人种的肤色略浅于黑人，但是与纯种白人有别。好莱坞镜像下的拉美人惯以傻瓜、饭桶、毒贩、强盗、强奸犯等形象出现，他们身上的罪孽是深重的，按照美国清教徒的说法，有原罪，需要到教堂祷告，祈求上帝的宽恕。侮辱拉美国家的电影《西区故事》、《毒品交易》里都是一些操着满嘴西班牙但语的社会危险人物，不是为家长心里添堵，就是找警察的麻烦。拉美影片没有一个正面形象给观众，白人主流社会高扬的民主、博爱、正义、人权不见了踪影，连社会起码的同情、怜悯、尊重、宽容主题也没有在美国人导演的拉美电影场景中出现，呈现给受众的除了凶杀、强奸、恐怖外，观众一无所获。
　　(三)日本模式与女性为性奴
　　日本影业有像黑泽民、小津安二郎等人这样的国际一流的大导演，日本影片在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竞选中，曾有五次问鼎该奖，一些电影的美学倾向和所揭示的社会问题，满足了美国人的强暴和虐待妇女的心理。电影《人证》和《罗生门》两部影片都有强奸这一话题，表现日本男人对妇女粗暴和性虐待的罪恶行径。同时，也揭露出这个国家在道德法律外的不洁行为，一些被人唾弃的不文明现象。好莱坞镜像下的日本妇女形象大都是男人性奴，她们身穿和服的娇态，除了撩起西方男人人性的原始冲动外，别无其他目的。电影《罗生门》描写武士的妻子在与强盗交欢后变得更加艳丽照人，当强盗离开时，自己的妻子不仅要求强盗带她走，还央求强盗杀死自己的丈夫，如此荒诞不经的故事虚拟竟然捧得24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地狱门》是另一部获取奥斯卡外语片奖的电影，影像中的日本女人被刻画成木呐、呆滞、脸色惨白、精神恍惚的样子。《宫本武藏》、《入硷师》等具有国际影响的影片都有美国人所希望的那种东方人的形象。
　　结语
　　代表美国意识形态中的好莱坞电影文化，是美国霸权文化和帝国主义思维的一种表现，必须引起世界人民的警觉。中国欲想突破美国所设的文化围栏，在国际影坛争取更多的话语权，除了实现奥斯卡零突破外，还得以多种形式在国际文化舞台上有所作为，以彰显一个十三亿之众国家的文化软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