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核工业（五）丨解锁密码

　　曾几核时
　　一次绝密电话
　　就在1964年10月16日,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的当天下午,504厂接到二机部办公厅打来的电话,要求张丕绪书记、王介福厂长到工厂保密室接听,刘杰部长有重要的事情对他们讲。
　　不一会，张丕绪书记、王介福厂长二位来到电话旁，电话那边传出了二级部刘杰部长的声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下午15时,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试验成功了!我代表部党组向你们,并通过你们向全厂广大职工、家属和驻厂部队指战员致以亲切的慰问和热烈的祝贺!＂
　　由于原子弹爆炸这件事属于国家机密，于是，王介福厂长、张丕绪书记二人神情振奋、满面红光,一起从厂区步行回到生活区。
　　职工们看到此情形一路追问，形成了长长的人流，但厂长书记只笑着回答让大家晚上听广播。大家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奔走相告,耐心地等待着。
　　直到深夜22时,工人俱乐部的广播喇叭里,传来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播音员激越高亢的声音:＂1964年10月16日15时,中国在本土西部地区爆炸了一颗原子弹,成功地进行了第一次核试验。这次成功的试验,标志着我国国防现代化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这对美帝国主义核垄断、核讹诈的政策是一个有力的打击,对全世界一切爱好和平的人民是一个极大的鼓舞。＂……
　　那一刻，所有的504人沸腾了!大家欣喜若狂,欢呼跳跃,喜极而泣。大家心里明白,这颗原子弹的合格核燃料正是504厂提供的,也正是因为504人艰苦奋斗、刻苦钻研的忘我工作,提前取得了合格的浓缩铀产品,才使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研制工作在关键环节上率先取得了突破。
　　＂宝贝蛋＂工厂504
　　1955年党中央和毛主席决定发展原子能事业，504厂选址委员会辗转河南、山西、甘肃、青海4省11个厂址。
　　当时的504厂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条件都十分艰苦，去黄河北边的工地干活要坐当地老百姓的羊皮筏子或绕远从西固化工厂过桥，自东向西2个小时才到厂区。
　　504厂是国家的宝贝蛋工厂,为了早日建成投产拿出合格产品,504厂第一代创业者冲锋陷阵,单是重大技术难关就攻克了157项,终于等到1964年1月14日取得了首批合格产品，为我国在罗布泊上空升起的蘑菇云贡献了伟大智慧。
　　第一个504人
　　1957年1月，王介福和选址组的专家来到兰州西郊，被一大片枣树林吸引住了。虽然是冬天，枣林都是灰蒙蒙的，但仍然让他们感到惊喜若狂：这里的河湾，枣林，红山，土地，不正是他们要寻觅的最适合建厂地址吗？
　　他和专家组成员很快达成一致，写出关于铀浓缩厂的选址报告。
　　王介福当时的身份是三机部十五局局长（三机部后改为二机部）。此前他担任过多年的我国驻匈牙利和苏联大使馆的外交官。
　　回国后，开国将军宋任穷部长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宋任穷部长点将下，王介福于1957年11月正式担任中国首座铀浓缩工厂的筹备处主任。因此，说他是第一个504人再恰当不过了。
　　筹备处领导班子成员包括王介福、张丕绪、王介、王中番、刘喆等，最大的43岁，最小的40岁。
　　1958年5月31日，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亲自批准了兰州铀浓缩厂的选址方案。
　　铀浓缩工厂是首批核工程建设集群中的重中之重。为此，国家敞开财力物力人力，根据特殊的用人条件，从全国各地抽调精兵强将，聚力于这片神秘的土地上。所以有人说504就是指的五湖四海，也不无道理。
　　作为第一个504人，王介福真的是一位福将。从1958年3月10日开始抢建工厂大桥开始，一项项密集的工程项目齐头并进、蹄疾步快，紧锣密鼓向前推进着。
　　但是，遇到大跃进放卫星的年代，王介福保持着一份特别的清醒。他说：必须以科学的态度抢时间、赶速度，百年大计、质量第一。
　　王介福带领科技人员在工程现场进行三查：查隐患、查问题、查漏洞。一下子查出200多起质量事故。他和部里派来的领导一起在枣树林召开工厂大会，上万人参加。他说：出了问题，责任我来背，工作大家做，只整改，不整人！
　　职工们听了，欢呼雀跃，争着和厂长一起担责任、挑重担、度难关。所有人都表达了一个信念：工程质量是铀浓缩工厂的命根子！
　　于是，大家和王介福厂长一起抡起大铁锤，把不合格的作业砸了个稀巴烂，从新开始精雕细刻。从那时起，工厂的施工转入正规化，五大连续的各种工程都注重科学性，保证真空度、清洁度、温度、湿度、耐腐蚀度、放射性标准不能变。
　　王介福的魅力，可能就是现在流行的说法＂情商高＂吧！他胖胖的，憨厚可爱，每天都是笑呵呵的，上班多是走路步行，偶尔坐车，只要有空座，就把抱孩子的、衣衫单薄的、怀孕的女工让进车里……连周围马泉的农民都知道，504有个朴实无华的胖厂长。
　　至今，很多人都津津乐道关于他的一件小事：有一次王介福去职工澡堂子洗澡，没想到地面那么湿滑，他噗咚摔了一跤，他自己爬起来，顾不上疼痛，对围过来的工人们说：摔得好，摔了官僚主义！他一边心疼地看着职工，一边马上想办法派人给澡堂子地面装上了防滑木格子踏板。
　　王介福厂长，第一个504人，就是这样爱着、护着、关心着、照料着自己的职工，无微不至的深情像黄河水一样，自然而然地流淌在504的沃土上。
　　你好！工人俱乐部
　　在当代，我们休闲娱乐的选择有很多，其中影院也算得上是被大家所热衷的，而我今天将要讲述的，就是能够承载一个年代记忆的电影院。如果我只说它是一个电影院，也只是说出了一小部分，它除了能够放映电影之外，还能举行一些非常有看头的文化活动，他的名字，相信大家都很熟悉，它就是坐落在五〇四厂文化广场中央的——工人俱乐部。
　　作为国家第三批工业文化遗产核心物项之一的五〇四厂工人俱乐部，是工厂自1958年建厂后，为使来自五湖四海的建设者们能够安心扎根工厂建设，丰富职工精神娱乐活动而建设的，同时也是那个年代特有的产物。工人俱乐部于1962年9月竣工，同年11月正式对外开放，占地面积5757平方米，建筑面积6036平方米。工人俱乐部的修建，凝结着工厂第一代创业者的智慧与力量，它是五〇四人的精神文化象征和标志。
　　从工人俱乐部的建造外观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在设计初期就融入了俄罗斯古典风格，是典型一体两翼的传统苏式建筑造型。整个建筑座北朝南，平面呈倒＂T＂型，分大厅和前楼两大部分组成。在俱乐部里参加过活动的人都知道，大厅的舞台非常的大，据说是按照标准的芭蕾舞台设计建造的，极具艺术感的舞台木质地板也是印证了这一说法。在舞台的两侧有足够大的化妆室和演员休息室，能够轻松提供100人同时在此做登台前的准备。观众席更是震撼，分为上下两层，可容纳1200余观众。
　　连接舞台处就是乐池部分，所谓乐池就是在注重乐团演奏效果的同时还能不影响观众的观看效果，这种风格还要追溯到19世纪浪漫主义时期德国作曲家、指挥家瓦格纳在剧院内设计了乐池，而这种合理的布局后来被国际上各大剧院所采用，可以看出，五〇四厂工人俱乐部为此也是凝结了诸多古典艺术的文化元素。
　　工人俱乐部正式投入使用后，就由工厂自发组织的业余演出队，为职工演出如《杜鹃山》、《年青的一代》等话剧节目。七十年代初，业余演出队所排演的＂样板戏＂《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等，观众就达到了16000余人次，之后排演的话剧《枫叶红了的时候》，观众多达12000多人次；之后，工厂还邀请专业的文艺团体来这里演出，这其中包括中华全国总工会文工团、宁夏歌舞团、甘肃省杂技团等著名团体，充分丰富了职工的业余生活，给予了职工及家属满满的幸福感。
　　与工人俱乐部整体修建的还有图书馆、游艺活动室、旱冰场等设施，这些地方渗透着几代人的欢声笑语，夹杂着更多人心中的童年。我记忆中每逢过年，工人俱乐部总是霓虹闪烁，＂大观园＂＂社火团拜＂等活动也都把人山人海的观众吸引到了这里，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的笑容，为冬天的工人俱乐部挤满了热情与温度。
　　对于这个有历史重量的建筑来说，更重要的表现为他是一个政治文化中心，这一点从它作为五〇四厂最中心的地理位置上也可以体现出来。自从工人俱乐部投入使用后，工厂的各类大型会议、讲座以及相关企业文化活动都在这里召开，场面庄严、隆重，工厂几个历史时期的重要抉择也都是从这里确定的。一直延续到今年，工厂每年庄重的新年升旗仪式，也都在工人俱乐部前举行，寓意新征程的开启。
　　工人俱乐部对兰铀公司传承企业文化和精神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它是工厂过去60年精神文化的一个缩影，同时它更符合兰铀公司以及该区域未来发展的需求和意义，我们更期待这个承载时代记忆的工人俱乐部，能够重新焕发它新的生命，绽放出新的时代光芒。
　　还原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拍摄手记
　　作为核工业创建之初＂五厂三矿＂之一的功勋企业——中核兰铀（原名504厂），曾为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第一枚氢弹、第一艘核潜艇和第一座核电站提供了合格的装料。
　　为记录这段极不寻常的辉煌历史，在建党100周年之际，央视摄制组走进这座被誉为中国铀浓缩摇篮的企业进行拍摄，再次用镜头探寻开拓者们筚路蓝缕，创造和见证了中国核工业起步和逐渐壮大的那一段令人心朝澎湃的历史，从中感悟核工业人的初心使命和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为党的事业艰苦奋进的艰辛与荣耀，作为新一代核工业人，内心难以平静，更感觉自豪和骄傲。
　　摄制组用了3天时间，围绕有关原子弹研制的＂两年规划＂，铀浓缩技术的计算、建设、生产一系列的过程，探寻中国铀浓缩技术的发展历程。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最后一天的拍摄，拍摄模拟当年环境下进行铀浓缩级联计算数据的场景，从搭建拍摄场景，到借来无比珍贵的建厂初期王承书等老一辈核工业技术人员使用过的机械式手摇计算器、算盘和计算尺。这些被摄制组称之为＂宝贝＂的东西，也让我大开了眼界，估计现在我的同龄人也很少见过，更别说用过了。
　　摄制组为了真实还原半个世纪前的场景，特意选择在已退役的主工艺大厅走廊的一间办公室内，并想方设法找来了呈现出历史沧桑的破旧桌椅、黑板等物品，让公司专门负责检验计算的技术人员作为演员出演。从夜幕降临一直拍摄到深夜，拍摄效果出奇的好，仿佛我们大家再次回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内心再次为发展祖国的核工业而以身许国、忘我工作的前辈人的崇高精神而赞叹。
　　策划丨党群工作部 宣传文化中心
　　鸣谢丨中核兰州铀浓缩有限公司
　　作者丨郑欣 田磊 李志刚
　　责编丨赵宇晗
　　审校丨段新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