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上下两千年（三）平贵斗争谋权利，一场不流血的变革

　　上文我们说到罗马人通过三次维爱战争击败了埃特鲁里亚人，迈出了对外征服的第一步。但是好景不长，北方强大的高卢人南下打败罗马军队，罗马城也被洗劫一空。自此之后，高路人的凶猛给罗马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而罗马经过此次大劫，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但他并没有喘息之机。此前臣服于罗马的沃尔西人、厄奎人和部分埃特鲁里亚城邦纷纷趁虚反叛，而与之交好的拉丁同盟和赫尔尼西人也被弃了盟约。经过 40 余年的斗争，罗马解决了自高卢之患后反叛者与近邻的矛盾，稳固了在亚平宁半岛中尾部的统治地位。另外，这一段时期的罗马除了应付外患，还要解决内部激烈的平民与贵族的斗争，并且其内忧与外患又相互影响。那么什么是平民与贵族的斗争呢？这对罗马的崛起又有怎样的影响呢？我们带着这个疑问，走进今天的罗马的故事。
　　罗马的共和制是一种贵族执政的共和，其贵族源自氏族时期的显赫世家，早在罗穆路斯时代就有所谓的一百名贤能者处理国事。后来萨宾人的合并加了 100 ，老塔克文上台又加了100，这些人组成了元老院，被人尊称为元老。元老们的家族和后代就成了罗马的早期贵族。而与贵族相对应的就是广大平民。平民的来源比较复杂，主要是罗马本地平民、零散迁居的外乡人和被征服的拉丁部落等，平民与贵族的社会地位十分不平等。共和早期政府的公职、神职和元老都是清一色的贵族出身，贵族世家的长期垄断就形成了上层社会的小圈子。比如法比乌斯、克劳狄乌斯、埃米利乌斯、科尔尼涅利乌斯，都是当时的显赫世家。用一句不太恰当的话形容就是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并且贵族在政治、司法、宗教和分配上享有特殊权利。
　　贵族与平民
　　虽然在王政时代经过塞尔乌斯改革，贵族的权力遭到削弱，但也仅仅是有所削弱。另外平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比如那些靠经营工商业而发家致富的平民，在积累了一定的财富之后，不甘心被罗马的旧贵族排挤在政治生活之外，也想寻求更高的政治权力和社会地位。此外，随着对外扩张，罗马的土地总量确实越来越多。但是由于贵族的特权占有，平民依然是无地、少地，加上连年征战农民频繁的服兵役，这使土地荒废、粮食欠收，越来越多的农民经济得不到保障，而负债累累，甚至沦为债务奴隶，遭到债权人的任意荼毒和盘剥。这样看来，那时候的罗马平民无论高低贵贱，都是处在被压迫和被排挤的社会环境中的。所以平民为了切身利益，就不得不联合起来与贵族进行斗争。
　　罗马的平贵斗争没有通过暴力革命，而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公元前 494 年 ，罗马对外征战急需兵员，但是国内的农民却不愿意服兵役。于是执政官下令释放因债务纠纷而入狱的犯人，并承诺只要你们去前线，就可以，既往不咎，于是农民和犯人都积极参军，奋勇杀敌。可是当这些人脱了戎装返回罗马时，迎接他们的不是荣耀与欢呼，而是屈辱的牢狱和枷锁。这种言而无信的行为激起民众的不满，平民要求变化，却又遭到元老院的一致反对。于是平民百姓忍无可忍，集体离开罗马城，撤往不远处的山头上，扬言要另建一座新城，留下那些贵族自己在罗马城玩去吧。失去了人口，就等于失去了一切。这对几乎连年征战的罗马是致命的打击。那些贵族只好与平民谈判，接受平民的请愿，平民保民官就这样应运而生。
　　罗马军人向平民保民官致以敬意
　　保民官作为平民的代表，有权向元老院提出申诉和抗议，比如阻止官员滥用职权，否决对平民不利的立法，并且保民官的人身安全神圣，不可侵犯。自此之后，平民与贵族的矛盾就表现为保民官和贵族之间的斗争。公元前 471 年 ，平民保民官沃拉罗·帕珀利乌斯 又争取到平民保民官只能由平民选举的权力，避免了贵族的干涉。但是罗马的平贵斗争远远没有结束，像罗马平民这种不合作的革命方式，未来还要上演四次。
　　和很多文明一样，那时候的罗马没有成文法，很多判决都是依靠人治和习惯法，致使平民的权利常常得不到保障。公元前 462 年 ，保民官特伦利乌斯哈尔萨最早提出了编纂成文法的要求。但是直到公元前 451  年，才由贵族组成了一个 10 人的立法委员会去编篡法律。这十个人研究了一年，弄了十张表，但没有编完，第二年又换了五个贵族和五个平民接盘，终于搞了十二张表，加上后续的一些补充，就形成了著名的十二铜表法。
　　平民保民官特伦利乌斯哈尔萨和沃拉罗·帕珀利乌斯
　　十二铜表法
　　十二铜表法是罗马对以往习惯法的汇编，它包括诉讼债务、宗法监护、遗产契约贸易、土地伤害、宗教婚姻等方面。虽然这个法律是明确维护贵族的既得利益，但是也从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贵族的权力，使其不能像过去那样肆意地解释法律。从这一点上看，这依然是平贵斗争中平民的一次重大胜利。这部让罗马人引以为傲的十二通标法在历史上从未被废除，有些条款一直延续到罗马后期，这个法律的语言也成为后世法典的语言典范。公元前 444 年到公元前 367 年 ，可能是出于军事需要，也可能是平贵斗争的结果。这近 80 年之间只有 22 年选了执政官，剩下的时间全部由军政官代替，因为这种官职平民也可以担任。后来又出现了监察官、财务官等职务，均对平民开放，贵族对国家公职的垄断从此有所改变。
　　高卢战争后，罗马城遭到严重破坏，城市被焚，土地荒芜，不少小农直接破产沦为佃户。而贵族为了转嫁损失，就对底层平民进行更重的盘拨和压迫。这就导致土地债务和政治平权等问题再次以平贵斗争的形式提上了日程。公元前 367   年通过了里悉尼—绥克斯图法案，减免债务利息，并且平民也可以当选执政官。公元前 356 年 ，平民也可以担任独裁官和监察官。公元前 342   年通过了盖努西乌斯法案，两个执政官均可由平民担任。公元前 326  年通过波提利乌斯法案废除债务奴隶制。公元前 300 年 通过古尔尼乌斯兄弟法案，平民也可以担任一直由贵族垄断的宗教职务。至此，罗马的平贵之间在担任国家公职方面几乎没有区别。
　　公元前 287 年 ，罗马爆发第五次平民撤离运动，迫使独裁官承认，平民的决定对全体公民具有法律效力，这件事标志着罗马平贵斗争的彻底结束。回想到公元前 494 年 发生第一次撤离运动，彼时的罗马还是一个矛盾激化、几乎分裂的国家。经过 200 多年的平民与贵族的斗争，到公元前 287  年的最后一次撤旅运动时，罗马的共和国成功转型，成为一个团结的国家，贵族与平民的阶级对立趋于消失，基本实现了阶级平等。旧世族显贵逐渐衰落，平民的上层成为国家新贵，掌握权力组成新的统治集团。平民的中下层地位也有所改善，土地分配、债务减免，缓和了土地兼并，使罗马的小农生计得以维持，农民有了土地，对外征服的人力资源就有了保障。
　　生活获得保障的平民
　　此外，在斗争中，罗马共和国的国家制度也逐渐完善，设立了更多具有针对性的官职，以处理日益复杂的国家事务。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在罗马的政治体制中，元老院依然是权力中枢，是最重要的国家机关，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是解决社会矛盾的方式之一。而那时候的罗马，恰好有一群和平理性的抗争者，也有一群比较理性能够自我克制的被抗争者，才能使罗马在如此低的成本之下完成社会的进步与发展。
　　在后面的故事中，经过社会改革的罗马终于上下一心，才能使它在应对外敌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那么罗马与它众多的意大利邻居之间将创造出怎样精彩的故事呢？我们下回分晓。
　　往期回顾：
　　罗马上下两千年（一）：罗马神祖建国邦，王政时代的艰辛创业
　　https://www.toutiao.com/i7044336153914507812/
　　罗马上下两千年（二）：新生火苗难燎原？罗马vs高卢
　　https://www.toutiao.com/i7044735626457317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