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同志: 今夜归来得你专寄大译和大文,并读尊书,十分感愧。俟会毕事稍闲,当细看所赠译著,先此道谢,并退还"师"的头衔。 草草即颂敬礼! 钱钟书十五日夜(1984) 这封信钱钟书给何新的一封复信。 钱钟书先生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意是:钱钟书收到何新寄来的译作和书,书读了,但是译著没有来的急细看,并表示感谢。没有接受何新给他的"师"的头衔。 信虽然只有短短五十余字,但却透露出不少信息。 1、何新将自己的作品寄给钱钟书,以求赐教。这很正常,没什么可说的。 2、值得注意的是信的最后一句话"并退还‘师’的头衔。" 虽然我们没有看到何新给钱的信件,但是依照常理,有"退"必有"送"。 何新在给钱的信中必定是称呼钱为"师",才有钱在回信时的"退还‘师’的头衔"之说。 称呼别人为老师放在今天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了,随随便的人都可以被称作"老师"。 但是在老一辈知识分子看来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还是分的比较清楚的。没有实际的师生之意谊,没有"传道受业解惑"的师承,老师是不随便承认谁是自己学生的。 那么我们看看何新是否符合做钱钟书学生的条件。 何新先生 何新在黑龙江只念了三个月的大学,这显然不可能是钱钟书的学生。 何新同钱的交集是在何新进入社科院之后的事情。 据何新说:"我和钱先生从1980年就认识。我在科研局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局里派我去接他老人家来院里开会。那时他还没有搬到南沙沟的部长公寓,家中居住条件很差。 一路上他和我闲谈,由天气谈到古今掌故。我感到这位老人很亲切,很健谈,也很幽默。知识极为广博。 后来我发表了东西,就寄给他请教。老先生有信必回,对我奖掖有加。还邀我到家中作过长谈。 我在研究生院学报作编辑的时候,曾主持发表了钱先生的几篇很有名的论文。我认真研读过他的《管锥编》、《谈艺录》等名著。" 由此我们至少可以确认两点: 第一,何新和钱钟书主要是工作上的关系。 第二,何新作为后辈向前辈请教学问。 就此来看,何新既没有直接受业于钱,更没有师承钱的"道"。显然何新不具备作为作为钱钟书学生的条件。所以钱才"退回‘师’的头衔"。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何新写信时为了表示对钱的尊重称钱为"师",于是造成钱的误会,以为何新真的要拜自己为师。这种可能其实也有的。 因为当时的钱钟书绝对是学界的泰斗级人物,是中国"最后一位大师",如果能拜在钱的门下做弟子那肯定是莫大的荣耀。当时必定有很多人想做钱的学生,当然每个人拜钱为师的目的各有不同,为学问者有之,沽名钓誉者亦有之,自不必多说。 在钱看来何新称其为"师"的原因不管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钱如果不想认其为学生做出拒绝的姿态,都是可以理解的。 王水照先生曾在钱钟书身边做过多年助手,但钱钟书始终以平等的眼光,以友人相待,不曾视其为学生,王水照也"不敢以弟子自称"。 以上我们是现在钱钟书的角度所做的简单分析。 如果现在何新的角度看这个问题又会是什么样呢? 我们试做分析。 何新做学问向来都是无师无门,无师自通。他说他承认的师尊只有一人,那就是 。 按照这个思路似乎何新并没有认钱钟书做老师的意思,称其为"师"也许就是纯粹的以示尊敬而已。钱可能过于敏感了,自作多情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在当时何新也不过是社科院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 有没有可能何新有拜钱为师,拜山头的嫌疑呢? 首先,知识分子因为共同理念或者师承关系往往会有"门派""山头",何新刚刚进去社科院,没有任何背景,有"拜山头"需求。 第二,何新本身很聪明,很会把握时机和形式,例如,他在观察到社会思潮的变化,发表了许多跟进时代的文章,并得到巨大关注。 另外,何新在给黎澍做助手时,曾借替黎澍开会时为了"崭露头角",擅自发言。 说明何新有点"小聪明"。 如果就此推论,何新也许真的有拜钱钟书"山头"的意思,也未可知。 胡乔木先生 其实,在科学院何新也并不是真的"没有背景",他的背景就是社科院的院长胡乔木,何新是胡乔木特招进来的,并且对何新非常器重,胡乔木曾多次为何新修改文章,还曾将修改后的文章送到钱钟书哪里征求意见。钱钟书再给胡乔木的信中说:"弟爱其才思,本朱子鹅湖诗所谓"旧学商量加邃密"之意,就其更进一步。"由此可见胡乔木对何新的器重。如果说何新要拜钱钟书的"山头"似乎理由并不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