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军人穷苦人才当兵,吃不饱,穿不暖,挨打受骂家常饭
一、穷苦出身才扛枪当兵吃粮
《彭德怀自述》
我满十岁时,一切生计全断。
正月初一,临近富豪家喜炮连天,我家无粒米下锅。我带着二弟,第一次去当叫花子。我兄弟俩直至黄昏才回家,还没有讨到两升米。我饿昏了,进门就倒在地下。我二弟说,今天哥哥一点东西都没有吃。祖母煮了一碗青菜汤给我喝了。
初一算是过去了,初二又怎么办呢?祖母说,我们四个人都讨饭去。我不愿意去,讨米受人欺负。祖母说,不去怎么办?昨天我要去,你又不让去,今天你又不去,一家人就活活饿死吗?
寒风凛冽,雪花飘飘,她一个年过七十的老太婆,白发苍苍,一双小脚带着两个孙子,我三弟还不到四岁,拄着棍子一步一扭的走出去了,我看了真如利刀刺心那样难过。
祖母他们黄昏才回来,讨了一袋饭,还有三升米,祖母把饭倒在井汤内,叫伯祖、父亲和我吃,我不吃,祖母又哭了,讨回来的饭你又不吃,有吃大家活,没吃的就饿死在一起吧。
10岁到12岁,彭德怀砍柴换米,给富农看牛,每天要割30斤草,担水、推米、舂谷、插秧……只要有点钱买口吃的,什么活儿都干。
13岁这年,彭德怀离开家门,到离家不远的煤窑做工,车完水之后,他还要运一两次煤。
1910年湖南接连遭遇天灾,到处都在闹饥荒,饿殍遍野。1913年,湘潭大旱,富户将粮食囤积起来,宁愿运到外地卖高价,也不愿卖给饥民。
地主"陈满钻子"家中有数年的积谷,对聚集在陈家门口的饥民视而不见。饥民们蹲坐在陈家门口,从清晨到黄昏实在无法忍受饥饿,涌了进去挑谷舂米做饭。
民愤如此,"陈满钻子"仍然不愿出粜。彭德怀忍无可忍,爬上了车屋顶,将屋顶上的瓦推下,露出了米仓。众人蜂拥而上,将三间瓦房推落过半,地主才愿意粜谷。
"陈满钻子"哪愿意咽下这口气,半个月之后竟然状告彭德怀聚众逼粜,官府要来抓人,15岁的彭德怀不得不连夜离开家乡,流亡在外。
离家的彭德怀找到了一个做伙夫和挑土夫的活计谋生,他还没有成年,身体瘦弱,挑着沉重的担子跋涉在泥水之中。每天在残酷的剥削之下,念过书的彭德怀已经开始渐渐觉醒,他参加停工和罢工活动,被当做"不安分子"驱赶出去。
1916年夏天,湖南军人相应反对袁世凯"护国运动",出兵驱逐袁世凯手下的湖南将军汤芗铭,彭德怀就是在这个时候加入了湘军之中。刚刚进湘军的彭德怀只能做堤工,17岁的他是做上了湘军正兵,每个月可以寄三块钱回家,维持祖父、父亲和弟弟们的生活。
1924年,祖母去世。彭金华从湖北回乡,彭德华已经是湘军的连长了,他告假回家处理祖母的丧事,安排两个弟弟的生活。
1928年,彭德怀率部举行平江起义之后,彭家人被赶了出去,抄家封家,祖坟也被挖了。彭家人已经没有了住处,还被频繁骚扰,无处安身,只能东躲西藏。
二、挨打受骂是寻常事
《毛泽东选集》
湖南省委要求我们注意士兵的物质生活,至少要比普通工农的生活好些。现在则相反,除粮食外,每天每人只有五分大洋的油盐柴菜钱,还是难以为继。仅仅发油盐柴菜钱,每月也需现洋万元以上,全靠打土豪供给。现在全军五千人的冬衣,有了棉花,还缺少布。这样冷了,许多士兵还是穿两层单衣。好在苦惯了。而且什么人都是一样苦,从军长到伙夫,除粮食外一律吃五分钱的伙食。发零用钱,两角即一律两角,四角即一律四角。因此士兵也不怨恨什么人。
作战一次,就有一批伤兵。由于营养不足、受冻和其他原因,官兵病得很多。医院设在山上,用中西两法治疗,医生药品均缺。现在医院中共有八百多人。湖南省委答应办药,至今不见送到。仍祈中央和两省委送几个西医和一些碘片来。
红军的物质生活如此菲薄,战斗如此频繁,仍能维持不敝,除党的作用外,就是靠实行军队内的民主主义。官长不打士兵,官兵待遇平等,士兵有开会说话的自由,废除繁琐的礼节,经济公开。士兵管理伙食,仍能从每日五分的油盐柴菜钱中节余一点作零用,名曰"伙食尾子",每人每日约得六七十文。这些办法,士兵很满意。尤其是新来的俘虏兵,他们感觉国民党军队和我们军队是两个世界。他们虽然感觉红军的物质生活不如白军,但是精神得到了解放。同样一个兵,昨天在敌军不勇敢,今天在红军很勇敢,就是民主主义的影响。红军像一个火炉,俘虏兵过来马上就熔化了。中国不但人民需要民主主义,军队也需要民主主义。军队内的民主主义制度,将是破坏封建雇佣军队的一个重要的武器。
三、士兵没有社会地位
《白鹿原》
田福第二天找到白鹿镇保障所,一开口就毫无顾忌地讥刺鹿子霖:"你这一程子喝得美也日得欢。"
鹿子霖腾地红了脸,惊异地大声说:"啊呀老弟,你咋跟兄弟这样开口?"
田福贤依然不动声色地说:"你到处喝酒,到处谝闲传,四周八方认干亲。人说凡是你认下的干娃,其实都是你的种。"
鹿子霖愈加涨红了脸:"好些人把娃娃认到我膝下,是想避壮丁哩!我这人心好面软抹不开,当个干大也费不着我的啥。你甭听信那些污脏我的杂碎话!"
田福贤说:"有没有那些事,只有你心里清清白白,我也不在乎;你精神大你去日,只是把保障所的正经公务耽误了。你就甭说我翻脸不认兄弟!"
鹿子霖心虚气短地强撑起门面:"啥事也误不了,你放心。我爱喝一口酒,这也不碍正经公务。"
田福贤这时说起鹿兆海给岳维山示威的事:"何必呢?他是个吃粮的粮子,能在这里驻扎一辈子?"
鹿子霖脸上的血骤然回落,后脊发凉,这是一句致命的厉害的话。
田福贤不说团长更不提鹿兆海的连长,而是把他们一律称为"吃粮的粮子";作为不过是为了吃粮的一个粮子儿子,当然不可能永生永世驻扎在城里,他也不可能永远到儿子那里去享受羊肉泡馍和秦腔;一旦儿子撤出城里,开拔到外地,还能再指望他腰里系上盒子,乘着汽车给老子撑仗胆吗?
而岳维山作为真正的地头蛇,却将继续盘踞在滋水县里。
鹿子霖看透世事之后的今天,才发觉自己眼光短浅,于是,诚恳地对田福贤说:"年轻人不知深浅啊!老兄你再见着岳书记时,给道歉一句,甭跟二杆子计较。"
田福贤却继而不松地对他实施挖心战术:"年轻人耍一回二杆子没关系,咱们有了年纪的人可得掌住稀稠不能轻狂……"
四、民国当兵的在洋人眼里是个屁
《可爱的中国》
我搭上一只J国轮船。在上船之前,送行的朋友告诉我在J国轮船,确要小心谨慎,否则船上人不讲理的。我将他们的忠告,谨记在心。我在狭小拥挤、汗臭屁臭、蒸热闷人的统舱里,买了一个铺位。朋友,你们是知道的,那时,我已患着很厉害的肺病,这统舱里的空气,是极不适宜于我的;但是,一个贫苦学生,能够买起一张统舱票,能够在统舱里占上一个铺位,已经就算是很幸事了。
我躺在铺位上,头发昏晕!等查票人过去了,正要昏迷迷地睡去,忽听到从货舱里发出可怕的打人声及喊救声。我立起身来问茶房什么事,茶房说,不要去理它,还不是打那些不买票的穷蛋。
我不听茶房的话,拖着鞋向那货舱走去,想一看究竟。我走到货舱门口,就看见有三个衣服褴褛的人,在那堆叠着的白粮包上蹲伏着。
一个是兵士,二十多岁,身体健壮,穿着一件旧军服。一个像工人模样,四十余岁,很瘦,似有暗病。另一个是个二十余岁的妇人,面色粗黑,头上扎一块青布包头,似是从乡下逃荒出来的样子。
三人都用手抱住头,生怕头挨到鞭子,好像手上挨几下并不要紧的样子。三人的身体,都在战栗着。他们都在极力将身体紧缩着,好像想缩小成一小团子或一小点子,那鞭子就打不着那一处了。三人挤在一个舱角里,看他们的眼睛,偷偷地东张西张的神气,似乎他们在希望着就在屁股底下能够找出一个洞来,以便躲进去避一避这无情的鞭打,如果真有一个洞,就是洞内满是屎尿,我想他们也是会钻进去的。
在他们对面,站着七个人,靠后一点,站着一个较矮的穿西装的人,身体肥胖得很,肚皮膨大,满脸油光,鼻孔下蓄了一小绺短须。两手叉在裤袋里,脸上浮露出一种毒恶的微笑,一望就知道他是这场鞭打的指挥者。其余六个人,都是水手茶房的模样,手里拿着藤条或竹片,听取指挥者的话,在鞭打那三个未买票偷乘船的人们。
"还要打!谁叫你不买票!"那肥人说。
他话尚未说断,那六个人手里的藤条和竹片,就一齐打下。
"还要打!"肥人又说。藤条竹片又是一齐打下。每次打下去,接着藤条竹片的着肉声,就是一阵"痛哟!"令人酸鼻的哀叫!这种哀叫,并不能感动那肥人和几个打手的慈心,他们反而哈哈地笑起来了。
"叫得好听,有趣,多打几下!"那肥人在笑后命令地说。
那藤条和竹片,就不分下数的打下,"痛哟!痛哟!饶命呵!"的哀叫声,就更加尖锐刺耳了!
"停住!去拿绳子来!"那肥人说。
那几个打手,好像耍熟了把戏的猴子一样,只听到这句话,就晓得要做什么。马上就有一个跑去拿了一捆中粗绳子来。
"将他绑起来,抛到江里去喂鱼!"肥人指着那个兵士说。
那些打手一齐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那兵士从糖包上拖下来,按倒在舱面上,绑手的绑手,绑脚的绑脚,一刻儿就把那兵士绑起来了。绳子很长,除缚结外,还各有一长段拖着。
那兵士似乎入于昏迷状态了。
那工人和那妇人还是用双手抱住头,蹲在糖包上发抖战,那妇人的嘴唇都吓得变成紫黑色了。
船上的乘客,来看发生什么事体的,渐来渐多,货舱门口都站满了,大家脸上似乎都有一点不平服的表情。
那兵士渐渐的清醒过来,用不大的声音抗议似的说:"我只是无钱买船票,我没有死罪!"
拍的一声,兵士的面上挨了一巨掌!这是打手中一个很高大的人打的。他吼道:"你还讲什么?像你这样的狗东西,别说死一个,死十个百个又算什么!"
于是他们将他搬到舱沿边,先将他手上和脚上两条拖着的绳子,缚在船沿的铁栏干上,然后将他抬过栏干向江内吊下去。人并没有浸入水内,离水面还有一尺多高,只是仰吊在那里。被轮船激起的江水溅沫,急雨般打到他面上来。
那兵士手脚被吊得彻心彻骨的痛,大声哀叫。
那几个魔鬼似的人们,听到了哀叫,只是"好玩!好玩"的叫着跳着作乐。
约莫吊了五六分钟,才把他拉上船来,向舱板上一摔,解开绳子,同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味道尝够了吗?""坐白船没有那么便宜的!""下次你还买不买票?""下次你还要不要来尝这辣味儿?""你想错了,不买票来偷搭外国船!"那兵士直硬硬地躺在那里,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答,只是左右手交换的去摸抚那被绳子嵌成一条深槽的伤痕,两只脚也在那吊伤处交互揩擦。
"把他也绑起来吊一下!"肥人又指着那工人说。
那工人赶从糖包上爬下来,跪在舱板上,哀恳地说:"求求你们不要绑我,不要吊我,我自己爬到江里去投水好了。像我这样连一张船票都买不起的苦命,还要它做什么!"他说完就往船沿爬去。
"不行不行,照样的吊!"肥人说。
那些打手,立即将那工人拖住,照样把他绑起,照样将绳子缚在铁栏干上,照样把他抬过铁栏干吊下去,照样地被吊在那里受着江水激沫的溅洒,照样他在难忍的痛苦下哀叫,也是吊了五六分钟,又照样把他吊上来,摔在舱板上替他解缚。但那工人并不去摸抚他手上和脚上的伤痕,只是眼泪如泉涌地流出来,尽在抽噎的哭,那半老人看来是很伤心的了!
"那妇人怎样耍她一下呢?"打手中一个矮瘦的流氓样子的人向肥人问。
"……"肥人微笑着不作声。
"不吊她,摸一摸她,也是有趣的呀!"
肥人点一点头。
那人就赶上前去,扯那妇人的裤腰。那妇人双脚打文字式的绞起,一双手用力遮住那小肚子下的地方,脸上红得发青了,用尖声喊叫:"嬲不得呀!嬲不得呀!"
那人用死力将手伸进她的腿胯里,摸了几摸,然后把手拿出来,笑着说:"没有毛的,光板子!光板子!"
"哈,哈,哈哈……"打手们哄然大笑起来了。
"打!"我气愤不过,喊了一声。
"谁喊打?"肥人圆睁着那凶眼望着我们威吓地喝。
"打!"几十个人的声音,从站着观看的乘客中吼了出来。
那肥人有点惊慌了,赶快移动脚步,挺起大肚子走开,一面急忙地说:
"饶了他们三个人的船钱,到前面码头赶下船去!"
那几个打手齐声答应"是",也即跟着肥人走去了。
"真是灭绝天理良心的人,那样的虐待穷人!""狗养的好凶恶!""那个肥大头可杀!""那几个当狗的打手更坏!""咳,没有捶那班狗养的一顿!"在观看的乘客中,发生过一阵嘈杂的愤激的议论之后,都渐次散去,各回自己的舱位去了。
我也走回统舱里,向我的铺位上倒下去,我的头像发热病似的胀痛,我几乎要放声痛哭 出来。
朋友,这是我永不能忘记的一幕悲剧!那肥人指挥着的鞭打,不仅是鞭打那三个同胞,而是鞭打我中国民族,痛在他们身上,耻在我们脸上!啊!啊!朋友,中国人难道真比一个畜生都不如了吗?你们听到这个故事,不也很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