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初,一度淡出政治舞台的邓小平从江西返回北京,在毛主席、周总理的支持下复出,全面主持中央党政日常工作,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邓小平、卓琳、黄镇、朱霖 一天,邓小平正在工作时,外交部长乔冠华突然来访,递上一封辞职信和电报。邓小平看完辞职信后非常吃惊,沉默许久才开口:"外交部还容不下黄镇这个老干部嘛!我看那就让他回军队当副总参谋长吧! " 邓小平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黄镇是他的老战友和老朋友了,两人并肩作战多年,他十分了解这位老战友的人品,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离开奉献了全部心血的外交岗位,向中央请辞的。 想到这里,邓小平愈发觉得惋惜,为了让黄镇改变主意,他立即提笔,给黄镇回了一封电报,大致内容是:黄镇同志,你即将会见尼克松、基辛格,福特也确定年底访华,不宜调动,你回国后再相机讨论此事...... 电报发出后,邓小平又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回忆起了他和黄镇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 黄镇宁都暴动,初识邓小平 黄镇是冯玉祥旧部,1930年,从上海美术专业学校毕业的黄镇,参加了冯玉祥的部队,因为文化水平高,被直接任命为炮兵师中尉参谋。 黄镇参军不久就赶上了中原大战。在这场军阀混战中,冯玉祥带领的西北军被击败,他本人无奈出国,残部被收编入国民党部队,改编为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西北军虽然改旗易帜,但黄镇的职务不降反升,担任26路军27师74旅上尉参谋。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铁蹄染指中国东北,激起全国军民的抗战热潮。然而蒋介石不顾民意,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作战方针,集结大军"围剿"红军。其中,第二十六军被调往江西,参加"围剿"红军的战斗。 黄镇和26路军广大官兵一样,眼看家国沦陷,却被逼自己人打自己人,心中早有不满。1931年12月14日,在中国共产党的影响下,董振堂、季振同率领26路军宣布起义,史称"宁都暴动"。 从那时起,黄镇加入到人民军队的行列。 邓小平早年照片 1981年,时至"宁都暴动"爆发五十周年,黄镇特意在《人民日报》上刊文,他回忆道:早在1925年,刘伯坚、邓小平等同志就来到冯玉祥部工作,进一步扩大了我党的政治影响。 可见,黄镇此时虽与邓小平交情不深,但对邓小平的工作敬佩有加。 宁都暴动后,起义军改编为中央红军第五军团,黄镇在红五军团从事宣传工作,扩大中央苏区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力,贡献颇多。 1934年,第五次反"围剿"失利后,中央红军被迫进行战略转移,开启两万五千里长征之路。正是在这段艰难征途中,黄镇数次被邓小平搭救,开始了长达50多年的深厚友谊。 红军过草地红军长征,邓小平一救黄镇 红军长征时,考虑到前途艰险,宣传工作必须到位,中央军委决定上调宣传干部进入中央军委总政治部,跟随中央军委纵队行动。在组织的安排下,时任红一军团政治部宣传部长的邓小平和红五军团政治部文化部科长的黄镇都来到中央军委,两人的工作、生活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交集。 红军长征之路虽然艰苦,但邓小平、黄镇这样的年轻人没有丝毫退缩,他们秉持着对革命的坚定信念,开朗乐观,即使条件再艰苦,也能做到苦中作乐。在朝夕相处间,黄镇和邓小平不单是同事、战友,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1935年8月,红军抵达毛儿盖,准备征服一望无际的草地。部队出发时,当地的藏民善意提醒,草地茫茫无际,要想过去必须准备足七天的粮食。于是,军委总政治部下达军令:每人每天必须筹够五个馒头的粮食,无一例外。 红军粮食短缺,再加上大西北荒无人烟,如何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让黄镇等人犯了难。这一天,黄镇和李伯钊走在河边,意外发现河面上漂过来一些麦粒。两人大喜过望,急忙将麦粒捞了上来,去皮磨面,做了几个馒头,出了上交的五个,他们还留下了几个,准备带在路上充饥。 黄镇 然而口袋里的馒头还没有凉透,管粮食的同志就发现了这一动静,不仅没收了馒头,还狠狠批评了黄镇和李伯坚。 自己蒸下的馒头被收走了,黄镇没多说什么,但李伯钊是一个女同志,表现得很气愤,闷闷不乐。这时,邓小平向两人走了过来,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个馒头,给了李伯钊。李伯钊深受感动,破涕而笑,对黄镇说:"小平同志真好!他自己舍不得吃,还要给我,这种品质多么难能可贵啊!" 黄镇也被逗笑了,说道:"邓部长是怕你又受委屈又挨饿,他的心可真细啊! " 邓小平和卓琳 红军过草地时,不仅要小心脚下的泥土、沼泽,还要与恶劣的自然天气作斗争。某天晚上,天空突然大雨倾盆,黄镇没有厚衣服,只能穿着一件单衣,打着一把破雨伞躲在角落里。如果这雨还不停,恐怕他很难走过这片草地。 正当黄镇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邓小平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拿出一条军毯,披在黄镇身上。黄镇不肯要,脱下来要还给邓小平,却被邓小平摆手拒绝。他安慰黄镇说:"你留着用,我还有一条虎皮大衣。" 虎皮可是稀罕物件,邓小平怎么会有?黄镇也不敢多想,接过了那条军毯,熬过了最难过的几晚,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直到晚年时,每每提到那条军毯,黄镇依然念念不忘,感慨万千。 黄镇和朱霖的合照黄镇被软禁,邓小平再次搭救 在红军时期,黄镇和邓小平是同事关系,抗战全面爆发后,他开始直接在邓小平领导下工作。邓小平担任八路军129师政委时,黄镇在129师政治部担任副主任。两人在交往过程中结下深厚友谊,在黄镇眼中,邓小平不仅是他敬重的上级,也是视他如弟弟的兄长,无时不刻关怀他,照顾他。 在129师工作期间,黄镇和19岁的姑娘朱霖结为革命伉俪。朱霖长相清秀,很受同志们欢迎,追求她的人也很多。但朱霖一眼就看上了黄镇,在她心目中,黄镇是一位老红军,是能和她相濡以沫,革命到底的人。黄镇也一样,结婚前他特意向朱霖提出:做他的妻子不能搞杯水主义,不能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他也会以一个共产党员的人格保证,以后一定对自己的妻子好。 果然,黄镇说到做到,朱霖生孩子时,条件十分艰苦,坐月子没要组织一分钱。朱霖有些委屈,经常和丈夫发牢骚。黄镇是一个老实人,不知道怎么安慰妻子,只好回答说:"别说了,别说了,下辈子你做丈夫,我做妻子,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 1946年初,内战一触而发黄镇作为中共代表,随军调小组到北平与国民党谈判。但军调小组路过新乡时,黄镇却被国民党当局扣押了。消息传来太行山,邓小平心急如焚,当场作出指示:"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黄镇等人救出来! " 后来,在邓小平的多方努力下,黄镇被国民党软禁五个多月后,终于被释放,回到了解放区。 毛主席开启27年外交生涯,助力中美关系正常化 新中国成立后,黄镇跟随部队进京,进入总政治部工作。 1950年,中央考虑到与我国建交国家越来越多,外交部人手不足,于是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抽调一批军团级干部进入外交部工作,黄镇也是其中一员。 国家有需要,将军无选择,黄镇毅然脱下了军装,开始学习外交等相关课程。几个月之后,毛主席亲切接见了黄镇等"将军大使",幽默地对他们说:"你们不会为外交,但还是要你们去,因为首先你们跑不了 。" 在交谈中,毛主席还特意问起黄镇:"原来你不是叫黄土元吗?怎么改名字了?" 黄镇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主席:"我脾气不好,改成黄镇,是提醒我自己遇事要镇静。" 黄镇此话一出,在场人都笑了。 在为期27年的外交生涯中,黄镇先后担任中国驻匈牙利大使、法国大使、外交部副部长等职,为中国的外交事业做出杰出贡献,其中最主要的贡献就是同美方谈判,助力中美关系正常化。 黄振与法国总统戴高乐 1971年,黄镇担任中国驻法大使,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作为中方联络代表,与美方接触,探讨建交的可能。 美方的联络代表是美国驻法武官沃尔特斯将军,他上过战场,却从未和中国人打过交道。这天,他拿着一封美国总统尼克松写给中国政府的信件,来到中国驻法大使馆所在地。由于中美接触属于绝密,他老远就下了车,步行走入大使馆。 沃尔特斯来之前做过功课,直到与他接触的黄镇大使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初见面气势上就落了下风,他对黄镇说道:"您是参加过长征的将军,在您面前我只是个小兵 。" 黄镇哈哈大笑,敬给沃尔特斯一杯茶,正色地说:"我只是毛主席的一名小兵 。" 1972年尼克松访华,中美关系破冰,但并未建交。为了建立一个便捷的联络通道,1973年春,黄镇再次被中央委以重任,出任驻美联络处主任,到美工作。 然而正是在这个时期,黄镇受到了冲击,国内对他评价不一。1975年,内心苦闷的黄镇不堪重负,一封电报发回国内,向中央递交了辞呈。 黄镇和毛主席握手黄镇辞职,毛主席、邓小平先后过问 当外交部长乔冠华将黄镇的辞职信交给邓小平时,邓小平显得非常吃惊,以他对黄镇的了解,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向中央请辞的。 于是,邓小平发了脾气:"外交部还容不下黄镇这个老干部嘛!我看那就让他回军队当副总参谋长吧! " 邓小平知道黄镇有心事难解,于是又提笔给他回电,请他稍安勿躁,待美国总统福特访华时再谈此事。 1975年12月1日,福特来到中国,第二天,黄镇陪福特、基辛格去拜会毛主席。谈话间,福特对当着毛主席的面,赞扬黄镇对中美关系正常化做出的巨大贡献。毛主席了解黄镇辞职的这件事,于是询问福特:"你们要不要他?" 福特看了一眼黄镇,点头说道:"我们肯定想让他回去,我们的关系是极好的。" 毛主席很满意,立刻作出指示:"那好,我看还是让黄镇回去再干一两年 。" 黄镇将军晚年 有了主席的指示,黄镇立马改变了主意,回答道:"主席要我去,我就回去再干一两年。" 回到家后,黄镇对夫人朱霖感慨说:"主席真了不起,他没有自己开口,而是让福特开口,这点很了不起。 "随后,他收回了自己的磁场,携夫人赴美,又工作了一年多时间,直到1976年回国。 1977年,黄镇离开了奋斗27年的外交岗位,在中央的安排下先后担任中宣部第一副部长、文化部部长,继续在新的岗位上发光发热。1980年,71岁的黄镇响应中央号召,退居二线,担任中顾委委员。 1989年12月10日,黄镇在一次普通的前列腺手术中,突发意外医疗事故,不幸离世,享年80岁。 噩耗传来,邓小平难掩悲痛,连胜感叹道:"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