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在哪里？与告民众书的特征比较

　　1934年11月7日，中央红军长征初期，苏维埃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与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朱德在汝城联署发布了《出路在哪里？》的宣言书；同时，发布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告民众书》（以下分别简称＂《出路在哪里？》＂＂《告民众书》＂）。它们发挥了长征宣言书的战斗作用。两者特征有何异同呢？
　　一、相同之处
　　1.提出相同主张。《出路在哪里？》主张：＂我们穷人，我们工人、农民、兵士以及一切劳苦民众，不要再受帝国主义国民党豪绅地主资本家的剥削与压迫，我们要大家团结起来，武装起来，暴动起来，打倒帝国主义，推翻国民党豪绅地主的统治，建立我们工农自己的军队，工农兵自己的政府，这种工农自己的军队就是红军，这种工农兵的政府就是苏维埃政府。＂
　　《告民众书》开宗明义：＂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号召你们武装起来，暴动起来，推翻万恶的地主资产阶级国民党的统治！＂＂共产党是代表我们工农民众以及全中国民族利益的党，一切先进的觉悟的工人以及贫苦农民，加入到共产党中来，为共产主义而奋斗！＂
　　两个文告的主题都是号召工人、农民、兵士及一切劳苦民众，武装起来，暴动起来，打倒帝国主义，推翻国民党豪绅地主的统治，建立工农自己的军队，工农兵自己的政府。
　　2.都是一个背景。《出路在哪里？》发布于1934年11月7日，《告民众书》是同年同月发布。都是在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中央红军实行战略大转移，北上抗日，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中国革命处于大转折、大变动时期。
　　3.揭露国民党的罪状。前者点名道姓的军阀是蒋介石、陈济棠、何健等，后者点名张学良、何键、陈济棠、李宗仁等。
　　国民党军阀的罪状主要是：＂把我们中国出卖给帝国主义，使你们变为帝国主义强盗的奴隶牛马，而且他们自己也拼命地屠杀你们，压迫你们，剥削你们。你们整年整月做着苦工，然而你们总是养不活你们自己和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苛捐杂税，是你们永远还不清的，修堡垒筑马路等各种兵差劳役是永远做不完的。再加上地主、资本家、高利贷、土豪恶棍，对于你们的残酷剥削，使你们倾家荡产，出卖妻子儿女，也还不清他们的田租和债款。＂
　　4.宣传共产党的纲领。前者＂我们要立刻取消一切国民党政府的苛捐杂税与兵差劳役，取消一切高利贷，没收地主阶级的一切土地财产，分配给贫苦的农民，工人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增加工资。我们要使每一个工人农民有衣服穿暖，有饭吃饱，取消强迫的雇佣兵役制，改为自愿兵役制。把土地分给士兵，改善士兵的生活，不准打骂士兵。保障工农群众言论、集会、结社、出版、罢工等一切自由的民主权利与男女的完全平等。＂
　　后者比较简略：＂中国共产党主张立刻取消一切国民党的苛捐杂税、兵差劳役。立刻没收地主阶级的土地财产分配给贫苦的农民。立即实行八时工作制，工人监督生产，增加工资，立刻分配土地给士兵， 改善士兵的待遇与生活。立刻将言论、集会、出版，一切民主的自由给予全中国的民众。＂
　　5.用石印机印刷。中央红军大搬家式的转移中包括沉重的石印设备。到1934年11月8日-10日，红军在汝城县文明秀水浊龙面粉厂设临时印刷厂，印完文件后即将石印板甩在浊龙深潭，后来水浅了被当地村民拾到。11月10日21时，朱德在文明致电李维汉、邓发，令军委第二纵队11月11日在原驻地休息，＂利用一天时间，依军委决定迅速将减少的300担资材毁弃与分散完毕，以便完全解放教导师运输任务，并准备12日继续西进。＂所以，从中央红军政治部印发的文告、标语字迹看，1934年12月前用石印设备。其后都用钢板誊写了。
　　因此，笔者从《出路在哪里？》《告民众书》发布的时间、文字印刷看，11月7日，《出路在哪里？》在汝城县小垣瑶族镇大山村拟定，11月8日至10日在文明司一带印刷、散发。湖南省博物馆珍藏的《出路在哪里？》文告原件右边手写的：＂郴县（现郴州市苏仙区）廖家湾参加革命黄传财保存的＂文字内容也与其吻合。《中央告民众书》也是用石印机印刷的，其印刷时间、地点与《出路在哪里？》相同。11月初，红军总部驻汝城，这与通道箐芜镇卢溪村村民收到长征红军发的40张《告民众书》的史实相符。
　　6.运用宣言式语言。
　　为了发挥文告宣传、启发、鼓动的功能和作用，撰稿人使用许多启发式的语言，80多年后的今天读来，仍然令人振奋，叹为观止。
　　（1）排比句式，引人入胜。《出路在哪里》用醒目的三个排比句式加设问句《出路在哪里？出路在哪里？？出路在哪里？？？》作标题，加强语气，引起读者注意。正文中连续用排比句式：＂团结起来，武装起来，暴动起来！＂连用3个＂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排比句式开头，激励他们起来暴动。
　　《告民众书》连用4个＂万恶的国民党军阀＂排比句式开头，把国民党军阀的罪恶，像剥笋壳一样一层层剥开，使其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无遗。
　　（2）递进句式，荡气回肠。《出路在哪里？》中的＂你们不但不要反对苏维埃红军，而且还要拥护苏维埃红军，在一切方面帮助我们苏维埃与红军得到胜利！＂＂我们一定会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无论如何要胜利！＂多处用排比句，语调由抑到扬，气势由轻到重，使读者精神振奋，荡气回肠。毛泽东主席1954年9月15日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讲话也用了这种句式：＂我们的目的一定要达到，我们的目的一定能够达到！＂
　　《告民众书》连用＂中国共产党主张＂＂中国共产党更主张＂＂中国共产党更主张＂的排比加递进关系的句式，阐明中国共产党的主张。由共产党的十大纲领或政策，说到驱逐日军、收复失地、民族独立，最终建立工农兵苏维埃政权与工农红军。
　　7.称谓相似。《出路在哪里？》用＂工人，农民，兵士及一切劳苦的民众们！＂《告民众书》用＂工友们，农民们，士兵们，以及一切劳动群众们！＂
　　8.发布时间相近。中央文献出版社《遵义会议前后红军政治工作资料选编》判定它1934年11月。究竟哪一天呢？2020年1月2日，笔者电话垂询该书编委85岁的费侃如老师，他认为与毛泽东、朱德《出路在哪里？》发布时间相同。《出路在哪里？》与《告民众书》是不是姐妹篇呢？2020年6月14日，笔者请教了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研究员王新生，他回复说，两者发布是在汝城范围，但是最好不要称姐妹篇。由此可见，《中共中央告民众书》也在汝城发布。
　　二、不同之处
　　1、修辞方法不同。《出路在哪里？》设问加假设，引人入胜。正面回答文告标题《出路在哪里？》的设问，宣传共产党和红军的主张，用一句假设话：＂你们是知道共产党、苏维埃与红军的主张，你们就会先赞成他们！他们主张……＂过渡到文告的主题。
　　运用条件、并列复句，鼓舞信心。《出路在哪里？》用两大段逻辑性很强的文字，先用条件复句阐明：只有大家团结起来，武装起来，打倒反动派，推翻反动政权，才能建立工农兵自己的政权；再用四个并列句阐述共产党要取消一切苛捐杂税，使每一个工人农民吃饱穿暖……实行土地革命的一系列政策。鼓舞民众信心。
　　运用递进句式，加深程度。军阀＂不但把我们中国出卖给帝国主义，使你们变为帝国主义强盗的奴隶牛马，而且他们自己也拼命的屠杀你们，压迫你们，剥削你们。＂
　　重复使用某个词，增强效果。《出路在哪里？》第二至第五自然段共25处＂你们＂，重复出现＂你们＂，目的是让＂你们＂清醒地认清国民党军阀的反动本质，激发＂你们＂的仇恨，增强＂你们＂的斗志，产生强大的震撼力。
　　运用引号增强讽刺鞭笞效果。《出路在哪里？》对＂共匪＂＂杀人放火＂＂共产共妻＂＂围剿共匪＂等词加引号，表示讽刺和嘲笑，以增强驳斥、鞭笞效果，憎爱分明。
　　善用比喻，形象生动，对比鲜明。《出路在哪里？》＂使你们变为帝国主义强盗的奴隶牛马＂（借喻）＂你们像牛马一样死在道路田野里＂（明喻）＂国民党军阀、民团、警察、流氓恶棍，会如狼似虎一样＂（明喻）；同时，把＂你们像牛马＂与＂军阀如狼似虎＂进行对比，表明了作者坚定的立场和鲜明的态度。
　　2.身份不同：《出路在哪里？》以苏维埃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与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朱德署名，属于个人代表，也属于＂朱毛红军＂的集体代表；所以第二人称多次用＂亲爱的兄弟姐妹们＂＂你们＂，自称时用＂我们＂，第三人称用＂他们＂；《告民众书》是党的最高领导机关：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自称时用＂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例如用＂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号召你们＂＂中国共产党主张＂＂共产党是代表我们工农民众以及全中国民族利益的党……＂全文只有一处用＂我们＂，显示庄严，对政党自身的自信。
　　3.结尾不同。《出路在哪里？》揭示光明，展望胜利的未来：＂我们一定会胜利，我们一定要胜利，我们无论如何要胜利！＂
　　《告民众书》呼吁召唤式：＂共产党是代表我们工农民众以及全中国民族利益的党，一切先进的觉悟的工人以及贫苦农民，加入到共产党中来，为共产主义而奋斗！＂
　　作者单位：徐宝来，中共汝城县委党史研究室；何艳霞，湘南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