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关家垴之战是一场败仗?
一、
看过电视剧《亮剑》的朋友都知道,李云龙的独立团成名之战,就是用抵近土工作业逼近李家坡坡顶的山崎大队阵地后,扔出3600颗手榴弹,再加上20名机枪手冲锋,全团上刺刀压上去全歼了山崎大队。
应该说作者都梁准确地把握到了八路军战术的精髓-密集投出手榴弹和刺刀冲锋。抵近土工作业在攻坚战斗中用得多是在解放战争时期,八路军攻打据点偶尔也用上。
电视剧中李云龙的独立团找到窍门全歼了山崎大队,但这次战斗是有真实原型的,也就是发生在1940年10月30日到31日的关家垴战斗,真实的关家垴战斗中我八路军不但没能全歼日军冈崎大队,而且称得上是一场败仗。
二、
关家垴战场遗址
先简单说一下关家垴战斗:
关家垴战斗是抗日战争中百团大战的第三阶段进行的一次最大的进攻战役。八路军集合3个旅2个团,在副总司令彭德怀的督战 下,对日军冈崎支队500多人进行围歼,血战2昼夜,仍未能达成全歼,后因日军大部队抵达被迫撤围。
根据当时的我军战报,我军129师伤亡600余人,日军遗尸100多具,缴获各种枪支100多支。另说八路军在关家垴战死589人、伤1570多人,共计2160余人。日军阵地遗尸280余具(其中有大尉军官2人、中、少尉军官5人),另外还有三大堆骨灰。我军俘虏日伤兵2人,缴获步枪50多支,轻重机枪6挺 。
三、
之所以说关家垴是一场败仗,倒不是因为咱们八路军的伤亡更大。说实话,八路军新四军国军与日军进行的大小战斗,大多数时候我方伤亡更大,胜仗往往也是我方伤亡大。
首先是没有达到战斗的目的, 也就是说有了优势兵力并且团团围住敌人,但没有歼灭日军。如果付出惨重代价但最终达成己方目的,哪怕是所谓的惨胜那都算胜仗。
其次,战场最高指挥官带了情绪在指挥作战。
孙子兵法说: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彭德怀当时就带了情绪,觉得日军闯入了八路军根据地腹地,非要打掉冈崎大队不可。其实冈崎大队根本没有发现水腰兵工厂,他们巴不得与八路军交战,结果在关家垴总算与八路军交上火了。
关家垴南坡对面还有一个叫柳树垴的山岗更高,与关家垴互为犄角,从柳树垴上可以用火力控制通往关家垴的小路。冈崎大队在占领关家垴的同时,也占领了柳树垴,并连夜在两地构筑工事,挖了坑道,拆下当地住户的门窗架在上面,筑成了隐蔽所。
很显然,缺炮少枪的八路军强攻日军坚固阵地是不明智的。战斗中,陈赓见伤亡太大向彭德怀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此处的地形对我十分不利 ,是否可以把冈崎大队放下山来,另选有利地形打他的伏击?"
彭德怀没有同意:"不行,一旦放走日军,就很难再打着他了,必须在此 将其消灭!"
在前方指挥作战的刘伯承鉴于八路军各攻击部队损失较大,也打来电话建议部队暂时撤围,另寻战机:"那就以后再收拾他!关家垴的地形对我不利 ,我军伤亡太大了!"
但彭德怀仍坚持打下去。
最后,刘伯承也有些生气,对彭德怀说道:"你这是赌气,蛮干!这一仗,我不同意再打!"彭德怀没按住火气在电话中发了脾气:"拿不下关家垴,就撤销第一二九师的番号,杀头不论大小!"
最后就是违背了八路军制定的战术原则:
1938年1月25日,八路军总部发布关于战术原则的训令,其主要内容包括:
5、当发现敌人已占领阵地,已站稳了脚,无消灭的把握时,应迅速脱离战斗,转移突击方向,以免被敌吸引,消耗我之兵力与兵器。
6、自己行动应极端秘密,应利用昏暗、夜间接近敌人,与敌人一经接触,应坚决迅速向敌冲锋,火器主要是用来直接补助近距离的战斗,而战斗过程主要是白刃战"。
---《第十八集团军总部关于战术原则的训令》
很显然,关家垴之战就是典型的以己之短击敌之长。如果是冈崎大队占领黄崖洞兵工厂,那么砸锅卖铁打下去也没错。但是冈崎大队据险固守,多路援兵来救,这"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 方法这么多,为什么"必须在此" 消灭呢?陈赓刘伯承的办法都可以。
本来我军就有一个经典战术叫"围点打援" ,对敌人固守的点讲究的是"围而不打",对敌人处于运动中的来援兵力则可以在沿途寻找有利地点设伏打击。
四、
彭德怀元帅晚年也反思过这个问题,在《彭德怀自述》中,他认为自己戎马一生的四大败仗是红军时期赣州战役、关家垴之战、解放战争时期的西府陇东战役和朝鲜战争的第五次战役。承认关家垴之战"打得比较苦些,伤亡也比较大些",对此深感不安。
不过关键问题还是当时固执己见,没有从善如流听其他指挥员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