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毛主席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韶山,满怀着期待和诚挚。在这个他所思念的淳朴的小乡村,一一见到了许多青年时代熟悉的苍老的面孔,也有不熟悉的新的年轻面孔,流水般细腻而永不枯竭的乡愁在此得到了释然。 毛主席望着乡亲父老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堂弟毛碧珠竟然不在此之列,没有出来和他叙旧、聊天,立刻意识到其中的不可思议的隐情。 毛主席把目光投向在场的干部们,询问碧珠哪里去了?干部们愉快的表情立刻变为一种沉默的宁静,一时间感到不知所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毛碧珠为何没有出来和离别许多年头的毛主席见面?同窗、兄弟、同事 毛碧珠出生于1985年,字魁甲。他的父亲毛福生和毛泽东的父亲毛顺生是堂兄弟,关系密切,在早年一段时间两人住在韶山冲蔡家塘同一个屋檐下。毛顺生和文七妹的婚事,很大程度上就是由毛福生操办的,足以见得两家的和睦关系。 后来毛顺生的父亲亦即毛主席的曾祖父另外买了房,两家才就此分开。毛主席和毛碧珠的家虽然有一定的距离——在当时交通不甚发达的条件下需途经一条狭窄而泥泞的山路方能见面——但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深厚的兄弟情谊。 韶山毛主席故居 毛碧珠始终记得,他和毛主席少年时代经常一起玩耍,一起看着韶山冲美丽朴素的山乡田野风景长大。值得一提的是,毛碧珠的大哥毛宇居,颇有才学,在当地的一家私塾任教,毛碧珠和毛主席都曾是他的学生。 毛碧珠当时是一个身材矫健、性格活泼的少年,具有农民家庭出身的孩子那种天真和躁动,因为缺乏毛主席那种深沉的聪颖,他学习总是不如毛主席。但他非常尊敬学习总是能够举一反三并灵活运用的毛主席,亲切地称他为"三哥"。 可以说,他们即是堂兄弟也是同学,他的一起学习、一起玩耍的相伴阶段一直持续到毛主席为追求理想和先进思想走出韶山冲为止,他们的接触至此以后才变少了。 毛主席离开那个信息封闭的乡村之后,所接触的进步思想和确立的崇高理想事业,必然也会对韶山冲那些也具有进步思想的青年给予影响。 1921年,毛主席回到家乡,给乡亲们介绍正在进行的革命,并鼓励他们加入。弟弟毛泽民、毛泽覃和妹妹毛泽建均在这个时候投身于革命工作,而自小和他关系密切的毛碧珠,自然也不例外。 毛碧珠起先是在长沙协助毛泽覃做地下工作,四年后毛主席又回到家乡组织农会,毛碧珠因为熟悉农村便立即加入其中,成为风起云涌的农民运动的一个积极分子。 毛碧珠和许多当地的农民一样,坐在一间简陋却光线非常明亮的土房里的整齐排列着的板凳上,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充满解放意味的思想。他们也召集起来,一起反对地主给予他们的不合理税收和条款。 但毛碧珠的革命生涯很快就随着大革命的失败而结束了。蒋介石发动政变企图独占革命成果,中共为避免白色恐怖的追剿而转入地下,农会也被迫解散了。 成为富农 毛碧珠此时已是需要养家糊口的男人,吃饭问题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同时也考虑到家人的安全,他决定回家继续耕作营生。 他身上具有传统中国农民身上那种勤俭节约的可贵品质,任劳任怨,精通农事,因为他曾在城里的工作经历并为此而受到影响,也拥有十分独到的目光和明智,不久,他的家庭就渐渐得以改善。 能够脱离地主的束缚,成为一块土地的主人,是许多农民的共同愿望,毛碧珠作为农民的儿子自然也有共同心愿。在短短几年之中,他在韶山冲刻苦耐劳,苦心经营,终于为自己的家庭购置了几块田产,在当时这个以农耕为主、贫农占了大多数的地方,他财产是称得上挺不错的。 他的中年是在相对安宁中度过的,没有了少年和青年时代的躁动和澎湃。虽然他曾感受过革命的洪流,但毕竟离开了其中的旋涡,终究要接受时代的变动所造成的结果。 新中国成立后,他家的那些田产,那些收入,使他被划分在富农之列,他所购置的田产被分给了穷人。 生活的变故,使他一开始感到有所不适,但他很快就从中解脱出来,他想了想,他之前投入农会不正是想要获得这样的结果吗?使穷人得到土地,安居乐业。他之前接受的进步思想使他接受了这一切。 他已年届六旬,在田间劳作很是辛苦。1952年10月下旬,毛主席因为毛宇居的看望而了解到家乡的情况,毛碧珠和他的乡亲们得到了一份弥足珍贵的礼物。倒不是物品在市场上有多么值钱,而是因为这是领袖毛主席按照乡规自费赠送给他们的。毛碧珠得到的是一块布料,此时的湖南韶山天气挺寒冷的,他的内心感到一阵暖意,他少年时的主席朋友并没有忘记他,冬天的这块布料具有雪中送炭的深情意味。 后来,他自愿加入了农村合作化运动,虽然他年纪老了,身体也有点病痛,他仍然决定为国家的农业贡献力量,不管刮风下雨,劳动从不缺席。 1956年10月,这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在家中突然收到合作社的通知,毛碧珠走过去之后,原来是有一封来自北京的信件交给他。他回到家中,拆开信封,毛主席在信中如是写道: "纯珠兄来说你已加入了合作社,甚为高兴。望你努力工作。顺祝康吉!" 毛碧珠的眼睛在信中扫了几遍,的确是毛主席的字迹,原来三哥始终挂念着他。他把信小心翼翼地收藏在柜子里,当晚,他兴奋得几乎没怎么睡,少年时的三哥和他玩耍、学习时的情形浮现在脑海里。他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和主席三哥见一面。 至于毛主席怎么会知道他加入了合作社的事情,毛碧珠后来听说,是因为在此之前堂兄毛纯珠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见,按照毛主席对家乡的关怀,必定会询问家乡和亲戚们的情况。 1959年5月,韶山冲被一个令人惊异而高兴的消息所震动:湖南省委书记周小舟通知当地干部,毛主席将在下一个月回韶山冲看看乡亲父老,并且督促他们做好安保工作。 当所有人沉浸在高兴之中时,毛碧珠兴高采烈立即遭到打击,当地干部想了想,他作为一个富农还是不能和毛主席相见。这种情形在当时那个风向上,毛碧珠被拒之于外是极有可能的,安排见面的名单中,有中农贫农、革命工作者、烈士家属。疑惑 1959年6月25号,毛主席回到韶山冲和乡亲们见面已是黄昏时分。客厅里灯火通明,门庭若市,几乎每一个角落都站着一个带着笑脸的人,在杂乱之中却始终弥漫着一种欢乐的氛围。 堂兄毛宇居首先和毛主席握手。毛主席看着这个年老却身体依然健硕的曾经的老师,感到很是欣慰,然后请他坐下来。 随后,一个老妇人在她的孙子的搀扶下,步履缓慢地走向前来。毛主席连忙迎上去一起扶她,他立刻认出来这是烈士毛新梅的遗孀沈绍华,不禁内心一阵酸楚。 毛新梅很早就加入了党,是个坚定不屈的革命英雄。他在世时,毛主席总是称呼他为"新梅六哥"。1927年他参加攻打长沙的战斗,有一次去韶山参加会议时不幸被国民党俘获,在监狱里,因对革命之事毫不松口而受尽残酷的折磨,最终在六月英勇就义。他对妻子留下充满信心的遗言:"好好把儿女带大,革命一定会成功。" 毛新梅 这一句已然实现了。沈绍华现在面对着毛主席,百感交集,又想起了自己的丈夫,眼眶里涌出泪水。毛主席扶她坐下后,关切地说:"新梅六哥为人民做过许多好事,你不要难过了,你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陆续和毛主席见面的还有其他烈士家属、熟悉的乡亲和当地干部,毛主席带着喜悦和他们握了握手、聊了些家常。其中许多熟悉的面孔他已好几年甚至几十年未曾见面。客厅内回荡着众人自然、爽朗的笑声和谈话声。 毛主席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发现堂弟毛碧珠没来,连忙问道:"碧珠怎么没来?"当地政党负责人和当地公社干部没有回答,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毛主席接着问了第二遍。没人回答,场面立即安静得凝固起来。"我说请亲戚朋友,为什么碧珠不请他来?"毛主席再一次问道,语气中流露出一种不容回避的坚决。 "他已经被划分为富农了。"一个村干部低声地回答。 毛主席清楚他们这是出于工作职责和安全保证才将富农堂弟排除在外,理解他们好心的隐瞒和沉默,并不加以责怪。他说:"富农又怎么样,碧珠是我的堂弟,难道他会害我?" 见面 村干部立即跑过去请毛碧珠,大概几分钟后,人群向两边闪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毛主席面前。 毛碧珠的面容和体型褪去了往日青年时期的那种活泼精神,和在此之前毛主席见过他的最后一面模样相差太大了。他的背在生活的负担中变得弯曲,稀疏的头发和眉毛的颜色是半黑半白,眼神倒是还有毛主席所熟悉的那种光彩。那张布满皱纹的暗黄色的脸,恭恭敬敬地喊道:"主席。" 毛主席一时间无以言表。毛碧珠接着说:"三哥,我是碧珠啊!" 毛主席拉住老人的手,眼前少年时的玩伴和同窗竟然差点没认出来,内心感到悲喜交集,说:"你是五弟,你老了,也瘦了。" 接着毛主席又问他有几个儿子和家庭方面的情况。听到作为国家领袖的毛主席还如此关心他的琐事,毛碧珠大受感动,回答道: "我的原配妻子几十年前死了,这你是知道的,后来又娶了杨氏为妻,可惜的是,在1933年也因病去世了。我有一个儿子和女儿,儿子毛远翱不幸也患病死了,女儿则已经参加工作。家里还有个孙子叫毛世杰,还挺小的,但可以干活分担家务了。" 毛主席得知堂弟的孤苦的家境,内心很不舒服,沉默了一会后,毛主席望着他那脸上的皱纹,问道:"他们平时对你怎么样呢?你被划为富农,可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挺好的。" 毛主席在韶山于亲友合影 毛主席看了看在场的干部们,认为没必要把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接着对毛碧珠说,也可能是在对在场其他人说:"你身体不太好,腿脚也不太利索,可不能再下田干重活了。希望你多教导你的后人,成为一个对国家和人民有贡献的人。"毛碧珠点了点头。 在场的气氛很快就恢复到先前的欢快、喜悦和自然,毛主席除了和乡亲父老们聊一些家常,也十分乐意倾听穷苦农民关于改善生活方面的建议,特将这些朴素的话记在纸上。 到了吃饭时间,毛主席自费宴请大家。结合当时那个年代的情况,桌上摆的是一些常见却可口的家常菜,如回锅肉、烧鲜鱼、烧丝瓜、炒豆角等,主食则是米饭。负责做菜的厨师极有分寸,在避免铺张浪费的同时也保证了分量的足够和味道的适宜。大家都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在一片融洽的氛围中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