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杜聿明的长子杜致仁正在美国哈佛大学留学，但杜家已经无力提供杜致仁的学费，杜致仁只得无奈从台湾银行贷款。 3年后，杜致仁负债7000多元。 父亲生死不明，母亲微薄的工资还要养活弟弟妹妹。杜致仁白天上学，晚上打工，结果累出了病。 还有一年，杜致仁就可以毕业了，台湾银行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中断了信贷，杜致仁无奈在中途辍学。 图 杨振宁、杜致礼夫妇 当时正是暑假，几近绝望的杜致仁给母亲曹秀清写了一封信，央求母亲再为他筹到3000元学费。只要这3000元，他就可以领到毕业文凭。 一名哈佛大学的高材生，何愁找不到高薪工作，还清贷款，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曹秀清实在没有办法，就给蒋介石写了一份申请贷款3000元的报告。 半个月后，蒋介石才签字同意，准许借1000元，还要分两年支付。 世态炎凉，曹秀清拿着500元，双手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她还是第一时间汇给了儿子，杜致仁见只有这么多，大失所望，央求姐姐杜致礼和姐夫杨振宁赶紧给他找一份工作，筹集学费。 姐姐、姐夫好言宽慰他，答应他一定会帮助他筹到钱。 杜致仁不再愤怒和激动，晚饭吃完后默默走回自己的卧室。杜致礼以为他是已经放下心了，没想到弟弟这是绝望的平静。 第二天中午，杜致礼见弟弟还没有起床，敲门许久，发现房门反锁了。他们破门而入，可惜一切都晚了，杜致仁已经死在了床上。 床的下面有一个空药瓶，里面的安眠药全部被杜致仁吞了…… 图 杜聿明与曹秀清 国民党官员腐败成风，战败后依旧带着大量家产迁往台湾，移居海外，单单是宋美龄的定制旗袍就有几十箱。而一向清廉的杜聿明只给妻儿留了几根金条，只够他们生活两三年。 为了3000元，徐州剿总副总司令兼第二兵团司令的夫人，放下了丈夫的颜面，不是向蒋介石借钱，而是申请贷款，没想到，儿子因2500元羞愤自杀，不愿留下只言片语。 生活困窘，丈夫生死未卜，长子自尽，婆婆病重…… 一般人哪能承受？但曹秀清并非孱弱无能的妇人，陪丈夫战场厮杀多年，她清楚国民党的说一套做一套，知晓那些同僚、校友的无奈或者冷眼旁观，她一定要撑下来，只要想到丈夫可能还活着，就能看见希望。 曹秀清和杜聿明是陕西米脂县同乡，1923年，19岁的杜聿明刚刚从榆林中学毕业，听说黄埔军校在招生，就想要去参军报国。 而此时，杜聿明的父母已经为他说下了一门亲事，结婚对象就是曹秀清，杜聿明说什么都不答应。 曹秀清听闻父母给她包办婚姻后也是激烈反对，但出于好奇心，她向家人朋友打听了杜聿明的情况，得知杜聿明喜欢下棋，曹秀清就喊上小姐妹跑到了杜聿明所在的村子口，摆上了围棋声称十个铜板一局。 等了一天，她们才看到了回家的杜聿明。杜聿明棋瘾一上来，就和她下了两局，一胜一负，他急着再下一局，曹秀清却欲擒故纵，将棋子收了，说要回家。 杜聿明赶忙约她第二天再下一局，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第二天傍晚，杜聿明如约来找曹秀清，曹秀清已经摆好了棋盘、备好了茶点等待他。两人下了决胜局，胜负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已是天黑，杜聿明送曹秀清回家。 杜聿明不知不觉对曹秀清敞开心扉，说出了心中的烦恼。他说家里定了亲，可他只想要为国效力，根本没有心情结婚。 曹秀清停下了脚步，笑着问杜聿明：＂女家是叫曹秀清吧？＂ 杜聿明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我就是曹秀清。＂ 图 杜聿明，抗战时期旧照 两名原本都很抗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轻人，在见了两次面后就改变了想法，最终走到了一起，在家人的祝福之中顺利成婚。 半年后，杜聿明如愿考入了黄埔军校。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都给杜聿明送来了入党申请表，杜聿明考虑到父亲是地主，就加入了国民党。 毕业后，杜聿明仕途顺遂，成为一名猛将。张治中曾经评价他和陈赓是＂杜陈之佐，天下大成。＂ 与此同时，曹秀清也进入榆林女子师范学校念书，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了中共米脂县党委书记。 北伐后，蒋介石下野，张治中远走海外，杜聿明被革职，带着一家老小，仅仅靠着黄埔同学会每个月20元津贴度日。 1927年＂四·一二＂反动政变后，国共第一次合作破裂，曹秀清因为嫁给了国民党将领而被开除了中共党籍。 杜聿明和曹秀清都进入了人生的低谷期。 曹秀清在后院开了一块地，带着幼子整日在田地里忙活，这块田养活了一家人，曹秀清一直相信丈夫一定会东山再起，一句话没有抱怨过，一直在鼓舞着杜聿明。 一年后，张治中回国任第二师师长，杜聿明被重新启用，担任第二十五师副师长，家属可以随军出征。 杜聿明有了自己的小楼，曹秀清成了人人奉承的官太太，但她依旧亲手种菜，做饭给丈夫、孩子们吃。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杜聿明总是乐呵呵的，他会对曹秀清说：＂来，秀清，喝一口，壶中日月长。＂ 这样简单而朴素的温情，很快被残酷的战争打破。 图 1946年4月，杜聿明出席国民党军进驻沈阳大会 1949年，杜聿明在淮海战役之中被俘虏，蒋介石生怕杜聿明＂投共＂，专门下了手谕，将曹秀清全家接到台湾，作为＂人质＂。 就这样，曹秀清带着婆婆和5个孩子搭乘最后一班飞机前往台湾。 她当时满心相信蒋介石的话，以为国民党政府真的会解决他们全家的生活费和子女的学费。 她不再是将军的夫人，而是败军将领的家属。蒋介石没有给他们安排房子，只给他们一点点生活费。＂徐蚌会战＂（淮海战役）之后，蒋介石将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杜聿明一人身上，曹秀清和家人们在台湾怎么可能好过。 没有生活来源，还要受到周围人的白眼，曹秀清将孩子们交托给婆婆照顾，自己到台北烟草局做收发，以微薄的工资养家糊口。 为了让孩子们都能上学，曹秀清挨家挨户去求杜聿明的一些老同学和老部下，希望他们能在蒋介石面前说说情，得到一些紧急的救助。 蒋介石明知杜聿明在北京好好活着，却告诉曹秀清现在杜聿明生死不明，就是活下来了，共产党也不可能饶了他这个＂战犯＂。 曹秀清无奈给丈夫立了衣冠冢。她已经看透了蒋介石的表里不一，知道他说的话半真半假，也明白蒋介石恨不得杜聿明已经死在战场。但这个衣冠冢，是她唯一可以述说辛酸、发泄苦楚的地方。 默默处理好儿子的丧事之后，她一个人跑到丈夫的衣冠冢面前痛哭：＂你不在了，我连孩子都照顾不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半年后，曹秀清的婆婆去世。出殡当天，蒋介石竟然出现了。 蒋介石神态自若，向曹秀清表达了慰问，好似之前从未和杜家有过什么不愉快之事。 老蒋也没有想到，曹秀清的女婿杨振宁会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 当时的台湾正值大力发展阶段，人才匮乏。杨振宁的父母还在上海，作为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中国科学家，他到底是去大陆还是去台湾，备受国际的关注。 这不是一件家事，而是一个颇具影响的政治事件。 蒋介石想要拉拢曹秀清，希望她说服女儿、女婿定居台湾。此时此刻的他一定是万分后悔，如果当初他没有吝啬那3000元，双方的关系怎会如此尴尬。 曹秀清尚未从儿子和婆婆去世的悲痛之中走出来。一天，她突然收到了一封来信，寄信人正是女儿和女婿。 杜致礼在信中含蓄地告诉母亲：＂你的＂老朋友＂与我们通信了，他非常关心你，惦念着你们母子的安全。＂ 图 邓颖超会见杜聿明及其家人 她反复读着女儿的来信，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 杜聿明原来还活着，他还能给女儿写信，他没有受到折磨。 曹秀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显露出过于兴奋的情绪，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已经知道了杜聿明活着的事实。 曹秀清向蒋介石要求去一趟美国，她平静地说：＂兹事体大，不是一封信和一个电话可以说清楚的，我想去美国和女儿女婿面谈。＂ 蒋介石急于促成此事，马上准许曹秀清的要求。 蒋介石的＂关怀＂已经无法让曹秀清有半点感恩，即便宋美龄亲自来为她送行。 宋美龄满脸堆笑，握住曹秀清满是茧的手，关切地说：＂啊！杜夫人，你胖了，上次见你，你是很瘦的。＂ 曹秀清愣了愣，她在极力回忆上次见宋美龄是什么时候。对了，上次这位矜贵的夫人看见她，佯装不认识她，从她身边冷漠地走了过去。 宋美龄一口一个＂恭喜＂，一口一个＂祝贺＂，不知何时，蒋介石已经站在了她们不远处，朝着曹秀清微笑着。 也就是一年前，曹秀清为了给长子求得3000元学费，求遍了能求的人，等了半个月，才等到500元。 图 曹秀清和杜聿明 而此时蒋介石还能若无其事地问好：＂孩子们怎么样？你的身体还好吗……希望杜夫人去美国将杨振宁带回台湾，协助反攻大陆。＂ 对曹秀清而言，这些都只是惺惺作态罢了。 曹秀清心中五味杂陈，她反感和他们进行这样的＂交易＂，但此时此刻她只得尽力敷衍，只说可以试试劝一劝女婿。 曹秀清在办理出境手续之时，曾经提出希望带一个儿子出国，但被拒绝了。她还有二子二女在台湾，蒋介石还规定了6个月的期限，期满只可延长6个月。 曹秀清到了美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回程的飞机票给退了。 她住进了女儿女婿家中，终于确定杜聿明在淮海战场被俘之后一直活着，他一身伤病还被共产党给治好了，现在他还在共产党的鼓励之下，积极撰写着回忆录。 杜致礼询问母亲：＂妈，你真的打算让我们去台湾吗？你忘了致仁是怎么死的？＂ 曹秀清连连摇头：＂我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台湾，我们要去北京，去找你爹，在那里才能真正团圆。＂ 而杨振宁本人的意愿也是尽快回大陆。 在1955年，杨振宁还没有声名大噪。周恩来已经通过杨振宁的老师张文裕和杨振宁夫妇取得了联系，杜聿明终于可以告诉家人，他在北京一切安好。 图 张文裕和杨振宁 1957年，杨振宁获得诺贝尔奖的消息传到北京，周恩来当即决定派出中国科学家代表团前往瑞典祝贺。 代表团之中只有两人，张文裕和夫人王承书。 张文裕在出发之前，专程去了一趟＂功德林＂和杜聿明见面。杜聿明给女婿写了一封祝贺信，信件内容非常简单：亲爱的宁婿： 我祝贺你获得了诺贝尔奖金，这是中华民族的光荣。 杜聿明 即草 杨振宁收到岳父的信件后非常感动，也托张文裕教授给杜聿明带去了回信，表示了感谢。 来自新中国的关心，是温暖而真挚的，并非因为他得了诺贝尔奖而＂贴＂上来的。 杨振宁对岳母非常孝顺，每天早上，杨振宁上班之前都要去岳母房间门口敬重地告别：＂妈妈，我走了。＂每天回家，都要和曹秀清打招呼：＂妈妈，我回来了。＂ 一家三代人其乐融融，离开台湾的曹秀清感觉好像走出了牢笼一样轻松，期盼着和丈夫团聚，让她有了新的希望。 1959年12月，杜聿明终于拿到了特赦通知书，作为＂功德林＂第一批被特赦的＂学员＂，他感慨万千。 政府问他还有什么要求，他说：＂请帮我联系台湾的妻儿吧，我想吃妻子亲手烧的家乡菜。＂ 不久，曹秀清就收到了来自大陆的信件，这是一份厚厚的、沉甸甸的书信，杜聿明希望她能来北京定居，一同安享晚年。 图 杨振宁回国 而曹秀清现在满心担忧的还是留在台湾的4个儿女，她不得不为4个孩子着想。 她心中左右矛盾，有一次，她实在是太想念孩子，跑到了＂中华民国＂驻美大使馆，请他们代买飞机票。 那时候她的确已经打算回一趟台湾了，可大使馆的回答让她气愤至极：＂我们不相信杜将军的夫人会没有钱买机票！＂ 台湾方面很快得知杜聿明被特赦的消息，他们十分着急，不断给曹秀清写信，要求她立刻回台湾。 见曹秀清迟迟没有带着女儿女婿回来的意思，他们还派人去了趟美国，吓唬曹秀清：＂你对大陆情况根本不了解，千万不要去，否则有的你后悔的。＂ 曹秀清的反驳简单有力：＂杜聿明都能在北京生活，为什么我就不能呢？＂ 曹秀清怎么会不了解大陆的情况！杨振宁的父亲杨武之教授自从1952年回国任教后，每年暑假都会带着妻子出国和杨振宁一家子团圆。 他向曹秀清介绍了现在大陆的情况，也说了杜聿明的生活。曹秀清对回祖国非常有信心。 图 1960年代，周恩来同陈赓与原国民党军政人员合影 前排左起：周恩来、陈赓、邵力子、张治中、郑洞国；二排左起：李奇中、黄维、唐生明、覃巽之、侯镜如、杜聿明、周振强；三排左起：王耀武、杨伯涛、郑庭笈、周嘉彬、宋希濂 1963年7月，杨振宁突破重重困难，安排岳母从美国飞往日内瓦。中国外交部的同志们亲自接机，严密保护，在日内瓦休息了数日后，曹秀清终于登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 当时祖国大陆的经济条件并不好，杨振宁为岳母购置了一套美国最新款的家电，有冰箱、电动缝纫机、空调、照相机等，托运到北京。政府表示一切家电免税，给予曹秀清特别的照顾。 周恩来听说曹秀清顺利回国后十分欣慰，11月10日，周恩来和陈毅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杜聿明、溥仪等几位文史专员和他们的夫人。 当周恩来走上前和曹秀清握手，亲切地说着＂欢迎你回国定居＂之时。曹秀清紧紧握着总理温暖的手，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珠。 曹秀清顺利抵达北京后，杨振宁夫妇也开始准备回祖国探亲。 因当时中美关系特殊，杨振宁夫妇必须耐心等待，不能马上回国。不过，得知岳父岳母已经团聚，生活得很好，他们也感到十分欣慰。 1971年春，中美关系开始解冻，杨振宁马上给父亲写了信，希望可以回到祖国看看父母和岳父母。 杨武之立刻向国务院反应，国务院告诉杨武之，祖国随时欢迎杨振宁归来。 杨振宁终于回到了阔别26年的故乡，他去上海看望了父亲母亲。随后，他和杜致礼前往北京拜见岳父岳母。 这是杨振宁第一次见到岳父杜聿明，周恩来为这一大家子的团聚感到高兴，在人民大会堂亲自接见并宴请了杜聿明夫妇、杨振宁夫妇以及杨振宁的弟弟和妹妹。 当周总理听到杨振宁还在恭恭敬敬喊杜聿明＂杜先生＂之时，他立马纠正道：＂你应该称岳丈大人。＂在宴席落座之时，周恩来还打趣曹秀清：＂你坐到女婿身边去，丈母娘爱女婿嘛！＂ 1973年夏天，杨振宁夫妇第四次回到祖国探亲。政协机关担心曹秀清忙不过来，专门派人帮她购买物品，还派了厨师去他们家帮忙做饭。 杜聿明邀请了留在北京的黄埔校友，有郑洞国、郑庭笈、侯镜如等，他们和杨振宁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 杨振宁这次回国提出拜见毛主席，毛主席他老人家一听秘书报告就答应了他。毛主席接见杨振宁的当天晚上，中央电视台就播送了这条新闻。 毛主席一见到杨振宁就说：＂请代问你岳丈好。＂ 谈话后，毛主席和杨振宁还拍了一张合影，事后还专程送了一张洗好的照片给杨振宁。 图 毛主席会见杨振宁博士 杨振宁回去后将毛主席的问候告诉了岳父，杜聿明很感动。他和曹秀清将杨振宁和毛主席的照片就挂在客厅的墙上，客人来了总是第一眼就能看到。 看着生活稳定幸福的女儿女婿，杜聿明和曹秀清喜忧交杂，他们的另外四个孩子，还在台湾。 二儿子杜致勇、三儿子杜致严是一对双胞胎，母亲前往美国之后，他们更是举步维艰。 杜致严被迫辍学，只能做计程车司机。 杜致勇是一名土木工程专家，只能看着自己的专业知识白白浪费，受尽白眼。他曾尝试了很多工作，每一份工作都受到重重干扰，他的房子出租之后，房客们在半夜被警察查户口。 杜聿明同一期的黄埔军校同学，当年称兄道弟好生亲热，此时一个个装聋作哑，没有一个人愿意拉一把杜致勇。 杜聿明的两个女儿杜致义和杜致廉一生谨慎小心，后来她们都嫁了人，但子女们想要出境，手续比一般的公民复杂很多。 1981年，杜聿明病逝。 病危之时，他曾经立下遗嘱，希望台湾的同学、亲友、同胞们能以民族大义为重，早日促成和平统一，一同携手，将文明古国建设成现代化强国，为子孙万代造福。 杨振宁夫妇得知岳父病逝的噩耗之后，急忙从美国赶回来。全国政协领导为了照顾杨振宁和杜致礼，决定将遗体告别和追悼大会的日期推迟。 曹秀清致电台湾当局，希望能准许她的4个孩子来北京奔丧，然而终未获得回应。4子女们只得在台湾家中设立灵堂，遥祭父亲。 可悲一代大将6个儿女，最后能来送他的只有杜致礼一个女儿。 国民党依旧不打算放过曹秀清，他们找来四个儿女，希望他们能劝母亲回到台湾，毕竟在大陆她已经没有了亲人。 1982年，80岁的曹秀清来到了香港，终于见到了阔别20多年的子女，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回台湾了。 1983年，一家人再次在香港团聚，子女们依旧在劝说曹秀清，曹秀清宁愿和骨肉分离，也不愿回到那个让人感到凉薄和窒息的地方。 1984年，曹秀清最后一次来到香港，还没来得及和子女们见最后一面，就病逝了。 图 杜致廉和父亲旧照合影 1994年，杜致廉第一次到访昆仑关，此后，她五次前往昆仑关。 她的记忆之中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很少，对昆仑关战役的了解，大多都来自于书本。然而每次来昆仑关，她都非常感动：＂这里的民众非常了不起，他们都非常重视第五军的抗战历史。＂ 2016年，杜致廉和哥哥杜致勇将一枚杜聿明将军使用过的手表捐献给博物馆，这是他们保存的父亲遗物，对他们而言无比珍贵。 2018年，为纪念广西昆仑关大捷80周年，80多岁的杜致廉再次回来，坐在轮椅上的她和展厅内父亲旧照合影。 2019年，杜致勇先生病逝于台中医院。 这位半生穷困、所有的理想都成云烟的老先生，给我们留下了极少的文字回忆。人到晚年，一身病痛，他才真正获得自由，拖着病体回到大陆，他走访了上海、南京、徐州等地，他总是一声不吭地重走父亲当年走过的路…… 图 杜致勇回到故乡，为爷爷奶奶上坟 一家人明明都好好活着，却因为蒋介石的狭隘，不得不分隔海峡两岸，几十年不得团聚。曹秀清憎恶蒋家王朝，恨透了蒋介石的出尔反尔，虚伪做作，恨到即便孤独地留在北京都不愿再踏进台湾一步。 周恩来总理曾经说过，善待和＂特赦＂国民党高级将领，要等到20年、30年后，才能看出真正的意义。多年后的我们再去看这些人、这些事，才能深刻地体会，我们新中国领袖看得更加长远，做得更有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