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诛杀开国元勋抄杀高官名士,为什么他要如此滥杀无辜呢?
历代开国皇帝,从秦始皇起,没有一个不想使他们的统治权,子子孙孙永传万代的。因此他们在当上皇帝之后,总是千方百计要加强皇权,把权力集中到中央,集中到自己一人手里。他们最担心大权旁落,最担心开国功臣们恃功邀赏,挟权谋私。
从秦汉、唐宋,到元明,中央集权,专制统治就愈演愈烈。朱元璋为了把权力掌握到自己手里,也毫不例外地进行了政体和军事改革。从秦开始建立的丞相制和从晋建立的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制,到朱元璋时代统统废除了。大学士代替了丞相的部分职务,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分别直接对皇帝负责。中书省废掉了,以布政司、都指挥司、按察司直接对皇帝负责。全国的军队分属五个都督府管辖,但也只是负责训练、管理军队,军队调动权属于兵部,兵部直接和皇帝发生关系。将帅任命也只有得到皇帝批准才可以赴任。也就是说到朱元璋时代,军政大权全集于朱元璋一身,他既是最高行政长官,又是最高军事长官,还是最高执法长官。
封建皇权到朱元璋时代可谓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种皇权专制的恶性膨胀,固然是出于朱元璋维护统治的需要,但是也引出了朱元璋所意料不到的恶果。
人们对朱元璋一开始掌政都抱有种种希望和幻想,可是朱元璋对皇权统治的绝对化,就导致了特务横行的恐怖局面。朱元璋逃不脱所有开国皇帝对开国功臣所共有的疑惧心理,他所设立的锦衣卫,就是他的特务情报机构。锦衣卫兼管侦缉和审讯,专对文武官员进行监视。吏部尚书吴琳告老还乡,朱元璋怕他有不利朝廷言行,明是派锦衣卫标尉去探视,实则观察吴琳的行迹,直到锦衣卫回来报告吴琳回乡确实不问政事他才放心。锦衣卫的特务遍布各处,大臣们的生活细小无一不汇报到朱元璋处,其情报之迅速、准确真是历代莫比。
钱宰罢朝回家吟了一首诗道:"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转天朱元璋见到钱宰,劈头就说:你昨天写得好诗!我没有嫌你迟啊,把"嫌"改成"忧"字吧。钱宰吓得直叩头请罪。开国元勋宋濂一天在家饮酒,转天上朝朱元璋就问宋濂昨天请了什么客,做了什么菜,喝的什么酒。宋濂如实回答了。朱元璋点点头说,对,没有骗我。然后拿出一张宋濂宴饮图,那上面的客人一个个画得清清楚楚。宋濂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朱元璋如此做不过是叫大臣们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都瞒不过他的耳目,意欲使官吏们对他忠心耿耿,可是他哪知处于被监视下的官员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只好"莫谈国事",以免招来意外之祸。官员们是"老实"了,"顺从"了,可是谁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而特务们却依靠皇帝所给的特权,有的就挟隙报复,陷害忠良,到后来闹得全国犹如一个大监狱一样,奸佞小人胡作非为,阉党大盛,刘瑾、魏忠贤等等靠打小报告,用特务行径爬上了高位。这种明代所特有的历史现象,正是肇起于朱元璋啊。
朱元璋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大开杀戒,管你是什么开国元勋,还是高官名士,只要锦衣卫有报告,只要朱元璋感到他们对自己不利,就是一个字"杀!"因而明代的文字狱和杀戮功臣之惨在历代中也是赫赫有名的。
胡惟庸是帮助朱元璋打天下的著名功臣之一。但是胡惟庸结党营私,坑害异己,朱元璋杀死胡惟庸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由于胡惟庸,朱元璋竟行上下左右 株连之法,造成胡党大狱,延续十年,诛杀三万多人。此间只要有特务指出某某是胡党,就立刻会遭到逮捕和杀害。因为胡惟庸是李善长的女婿,所以李善长全家都被诛杀。宋濂的孙子宋慎被指为胡党,宋濂也被牵连进去。这一点连朱元璋的皇后马氏也看不下去了。《明史·太祖孝慈高皇后传》载:
"学士宋濂坐孙慎罪,逮至论死。后谏曰:‘民家为子弟延师,尚以礼全终始,况天子乎?且濂家居,必不知情。’帝不听。"
朱元璋在贫贱中和马氏结为夫妇,当了皇帝对马氏仍很尊重,这一点比一般的皇帝,甚至富而骄妻的高官显贵也强得多。但是马氏对朱元璋的劝谏也并不能都起作用,所以马氏一再劝朱元璋,"夫妇相保易,君臣相保难。陛下不忘妾同贫贱,愿无忘群臣同艰难。"然而帝王有几个可以同贫贱又同富贵的呢?"马氏临死还是劝朱元璋:"愿陛下求贤纳谏,慎终如始。"可是朱元璋空有一个贤德的皇后,他并不能按马氏的愿望去做,继胡惟庸后,又有开国元勋蓝玉大案,被诬为蓝党者又一律诛杀,多达二万余人。
对于名士,朱元璋规定:"寰中士大夫不为君用,罪该抄杀。" 诗人高启因辞官就被腰斩,文士姚润、王谟不愿做官,就都被杀头抄家。更有吹捧朱元璋而引起朱元璋疑心的名士也被杀了头的。如浙江府学教授林元亮为人写《谢增俸表》中有"作则重宪"之语,杭州府学教授徐一夔贺表中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之语,朱元璋以"则"字音和"贼"音相似,竟怀疑林、徐骂他,统统斩首。这种极端专制,使文人们都变成了谨小慎微的君子。
大臣和文人都缄口不言,表面上一片顺从,实际上造成一片政治黑暗。阿谀奉承之徒乘机得势,歌功颂德的官样文章充斥社会。所以明一代的正统文化再没有唐时的辉煌局面。人们只好在故纸堆里讨生活。文学复古、文化复古逆流在明代兴起,其导源也就在于朱元璋的这种文化专制。
为什么朱元璋如此加强皇权,滥杀无辜呢? 他的妻子马氏不解,他的儿子,太子朱标也不解。朱元璋一天把一带刺的手杖丢在地上,让朱标捡起。朱标有些犹豫,朱元璋就说:"你怕刺不敢捡,我为你把刺儿拔下,你不就好拿了吗?"一语道破朱元璋这一切作为都是为了使他开辟的江山社稷能够传远啊。可是他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恰得其反。他把功勋旧臣一个个处死,让忠耿之士一个个噤若寒蝉,不过是在为小人奸佞张目罢了。一旦朝廷有事,就再无可用之人。后来朱标死了,朱元璋的孙子继承皇位。身边除了几个宦官佞臣再无忠贞耿直之士,朱棣来争夺皇位,建文帝失败是在情理之中的。
在封建社会中皇帝是最自私的人,也是最虚伪的人。不管他原来是什么出身,只要他当上皇帝就会改变他的本性。朱元璋虽然是贫农出身,但是当了皇帝就已背叛了他的初心。朱元璋希望建立永久的朱氏王朝.用法律形式来保障他的政权永存。他在世时编定了《大明律》三十卷和《大诰》一书,希望把人们的行动都纳入到他所制定的法律规范中。
为了推行《大明律》和《大诰》,他甚至规定犯罪者凡家藏《大诰》一书可减罪一等,凡能讲解《大明律》和《大诰》者皆得封赏。他对于自己的女婿犯法也坚决杀掉,对于义子犯法也不留情面地惩罚。可是在那个时代究竟是权大于法的时代,朱元璋自己定了法,却又亲自破坏了法,他的滥杀无辜、大兴文宁狱,早已抵消了他所强调的《大明律》和《大诰》的价值。
结语
《大明律》和《大诰》不过是一纸空文,除了专门研究者或利用它们做晋升的敲门砖,在朱元璋以后,特务遍天下的情况下,谁还记得什么律诰呢?皇帝意志,长官意志,这才是最大的法。朱元璋可曾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