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左传文公十八年之元年
内史叔服很会看相
元年春,王使内史叔服来会葬。公孙敖闻其能相人也,见其二子焉。叔服曰:「谷也食子,难也收子。谷也丰下,必有后于鲁国。」
元年春季,周襄王派内史叔服来鲁国参加僖公的葬礼。公孙敖听说叔服会看相,便带两个儿子(一个叫谷,一个叫难)来见他。叔服说:"谷可以祭祀供养您,难可以安葬您。谷的下颔丰满,后代在鲁国必然昌大。"古代史官差不多都精通卜筮相命之术,有的达到惊人的水平。
古代闰月置于年终
于是闰三月,非礼也。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余于终。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举正于中,民则不惑。归余于终,事则不悖。
文公元年,鲁国将三月作为闰月,这是不合传统习惯的。先王端正时令,推算年历从冬至开始,测定春分、秋分、夏至、冬至作为四季的中间节气,把剩余的日子归在一年的末尾。从冬至开始,四季的次序就不会错乱;以正朔为标准,百姓就不会迷惑;把剩余的日子放在年终设置闰月,历法就不会有大的误差。起好头,定好腰,收好尾是古代制定历法的三个最重要步骤。
鲁文公安葬鲁僖公
夏四月丁巳,葬僖公。王使毛伯卫来锡公命。叔孙得臣如周拜。
四月二十六日,鲁国安葬僖公。周襄王派遣毛伯卫赐给鲁文公嘉奖,叔孙得臣到成周答谢。古代诸侯去世,先送讣告,然后举行葬礼,停尸五月后再安葬。鲁僖公停柩时间略短于五月。
晋襄公讨伐卫成公
晋文公之季年,诸侯朝晋。卫成公不朝,使孔达侵郑,伐绵、訾,及匡。晋襄公既祥,使告于诸侯而伐卫,及南阳。先且居曰:「效尤,祸也。请君朝王,臣从师。」晋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卫。五月辛酉朔,晋师围戚。六月戊戌,取之,获孙昭子。卫人使告于陈。陈共公曰:「更伐之,我辞之。」卫孔达帅师伐晋。君子以为古,古者越国而谋。秋,晋侯疆戚田,故公孙敖会之。
晋文公的晚年,诸侯朝见晋国,卫成公不去朝见,反而派遣孔达侵袭郑国,攻打绵、訾和匡地。晋襄公在举行小祥祭祀以后,派人通告诸侯讨伐卫国。先且居说:"学习卫国的坏样子,这是祸害。请您朝觐天子,下臣去备战。"晋襄公在温地朝觐了周襄王。先且居、胥臣进攻卫国。五月初一,晋军包围戚地。六月初八,占领戚地,俘虏了孙昭子。卫国派人报告陈国。陈共公说:"转过去进攻他们。我去对他们说。"卫国的孔达就率兵进攻晋国。君子认为,让别国给自己出主意,卫国这样做过于草率。这个卫成公,喝过晋文公赏赐的毒酒,几年没喝,大概又上瘾了。
秋季,晋襄公划定戚地的疆界,所以公孙敖参加了。这个"所以"是什么意思啊?戚地疆界的划定,同鲁国有什么关系?鲁国是为同姓侯国作公证吗?
楚穆王杀死楚王
初,楚子将以商臣为大子,访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齿未也。而又多爱,黜乃乱也。楚国之举。恒在少者。且是人也。蜂目而豺声,忍人也,不可立也。」弗听。既又欲立王子职而黜大子商臣。商臣闻之而未察,告其师潘崇曰:「若之何而察之?」潘崇曰:「享江问而勿敬也。」从之。江芈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杀女而立职也。」告潘崇曰:「信矣。」潘崇曰:「能事诸乎?」曰:「不能。」「能行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
冬十月,以宫甲围成王。王请食熊蹯而死。弗听。丁未,王缢。谥之曰:「灵」,不瞑;曰:「成」,乃瞑。穆王立,以其为大子之室与潘崇,使为大师,且掌环列之尹。
当初,楚成王打算立商臣为太子,征求令尹子上的意见。子上说:"君王的年纪还不算大,内宠又多,立了商臣再来废黜,就会有祸乱。楚国立太子,常常选择年轻的。商臣这个人,眼睛像胡蜂,声音像豺狼,是一个残忍的人,不能立为太子。"楚成王没有听从。立了商臣以后,又想立王子职而废掉太子商臣。商臣听到消息但还没有弄准确,告诉他老师潘崇说:"怎么样能弄准确?"潘崇说:"你设宴招待江芈而故意表示不尊敬。"商臣这样做了。江芈发怒说:"啊!贱东西!难怪君王要杀掉你而立职做太子。"商臣告诉潘崇说:"事情证实了。"潘崇说:"你能事奉公子职吗?"商臣说:"不能。"潘崇说:"能逃亡出国吗?"商臣说:"不能。"潘崇说:"能够办大事吗?"商臣说:"能。"
冬季,十月十八日,商臣率领宫中侍卫包围楚成王,逼成王自杀。成王请求吃了熊掌以后去死,商臣不答应。楚成王上吊而死。给他上谥号为"灵",眼睛不闭;谥为"成",才闭上眼睛。楚穆王即位,把他做太子时的房屋财物给了潘崇,让潘崇做太师,宫中禁卫也归他掌管。
楚成王在位46年,郑国人曾预言他不得善终,终于印证了。楚成王死于对子女的不察,死于夫人的缺智,死于儿子的残忍。当然,也死得很从容,很贵族。
奇怪的是,商成和潘崇的密谋应该是无第三人知晓的,《左传》的这段记载从何而来?
穆公勇于承担责任
殽之役,晋人既归秦帅,秦大夫及左右皆言于秦伯曰:「是败也,孟明之罪也,必杀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周芮良夫之诗曰;『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是贪故也,孤之谓矣。孤实贪以祸夫子,夫子何罪?」复使为政。
殽山战役,晋国放回了秦国的主将,秦国的大夫和左右待臣都对秦穆公说:"这次战败,是孟明的罪过,一定要杀死他。"秦穆公说:"这是我的罪过。周朝芮良夫的《诗》说:‘迅猛的大风把一切摧毁,贪婪的人把善良败坏。听到不相干的就喜欢插嘴,听到《诗》、《书》就打瞌睡,不能任用有才能的人,反而使我和道义相背。’这是由于贪婪的缘故,说的就是我啊。我由于贪婪而使孟明受祸,孟明有什么罪?"重新让孟明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