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踪毛泽民序章烈士后代的最大心愿

　　作者：曹宏、周燕
　　《寻踪毛泽民》曹宏、周燕著，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年1月出版。本书由毛泽民的家人，经两代人二十多年的寻踪、收集、考证而撰就。披露了大量鲜为人知的史实，以及国外新近解密的原始档案材料。字里行间浸透着毛泽民与兄长毛泽东之间浓浓的骨肉亲情、战友深情。＂红色IP＂经作者授权，在此特连载十章简版以飨读者，敬请关注!
　　序章：烈士后代的最大心愿
　　毛泽民
　　毛泽民是毛泽东同志的大弟弟，192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是中共早期党员之一。毛泽民先后参与领导过安源工人运动和湖南农民运动，后又为创建党的出版发行工作和财政经济工作，作出了重要贡献。1938年他经新疆去苏联治病途中，应盛世才之邀请，经党中央批准留新疆从事统战工作，历任省财政厅长、民政厅长。1943年被新疆军阀盛世才秘密杀害。
　　毛远志是毛泽民与结发妻子王淑兰唯一的女儿，1922生于长沙，韶山长大。由于毛泽民投身革命后，长年奔波在外，幼年的毛远志只是在父亲回韶山时偶尔见过几面，又因她当时年纪太小，所留的记忆也非常模糊。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毛泽东一家遭到国民党的通缉，父亲再也没有回过韶山老家。共产党员的母亲王淑兰，也不得不带着幼小的远志离开了韶山，辗转到外地从事党的地下工作。1929年5月，王淑兰因叛徒告密在长沙被捕，年仅7岁的远志与母亲一起被关进了国民党监狱。直到1930年红军攻下长沙后，远志母女才得以逃脱。
　　出狱后，王淑兰带着女儿毛远志和养子毛华初（烈士遗孤），在湖南境内顽强地坚持着党的地下工作。没有活动经费，王淑兰就靠给人家缝洗衣被乃至乞讨要饭，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母女三人为此历尽了人间的苦难。毛远志曾回忆说：
　　出狱后，妈妈收养了烈士遗孤华初哥，从此母子(女)三个开始过着颠簸流离的生活，三天一搬家，五天一挪窝，一次次逃过敌人的追捕。后来情况更险恶，生活也愈加困难，妈妈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不得不让华初哥去给人家放牛。不久，我也在一个富农家做了小工，每天喂猪、种菜、洗衣和烧饭。后来，妈妈又把我送到沅江县的傅家做了童养媳。在那乌云压顶的岁月里，我自小就一直过着恐怖、流浪、饥饿和遭受种种虐待的生活。在我幼小的心灵上，多么盼望自己也能有个温暖的家，再也不受人欺凌和打骂。（毛远志：《怀念伯伯毛泽东》，见《缅怀毛泽东》）
　　直到抗日战争爆发后，远志的命运才因国共两党合作抗日而出现转机 父亲终于要接她去延安了。自幼就很少享受父爱的小远志，是多么期盼着与父亲见面，能够生活在父亲身边啊！11年的苦难经历和种种委屈，她多想亲口向父亲诉说啊！
　　在与表姐章淼洪一起前往延安的路上，父亲那高大亲切的模糊形象，一直在远志的脑海中不时地浮现。她甚至想象到了见到父亲时的激动场面：她会大喊着＂爸爸＂而投入他那温暖的怀抱！
　　然而，当小远志急匆匆地赶到延安时，却与父亲擦肩而过：一个月前，毛泽民经新疆赴苏联治病，已离开了延安。远志虽然未能见到分别11年的父亲，但却总算来到了革命根据地，并且生活在了伯父毛泽东的身边。这多少让她感到了欣慰。她回忆说：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1937年，为了一致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国民党和共产党实现了第二次合作。这时父亲来信，希望把我送到延安去读书。同年11月，母亲和表姐章淼洪来沅江接我到八路军驻长沙办事处，经办事处安排，于1938年3月底，我和表姐等一路到了延安。像孤航的小舟饱经了惊涛骇浪的冲击，终于驶进了幸福的港湾。
　　到达延安的当晚，伯伯（毛泽东）要我们去了凤凰山他居住的窑洞。我见到伯伯兴奋极了。伯伯高兴地吃着妈妈让我带给他的湖南特产云片糕，连声说：＂好吃！好吃！多年没有吃家乡的东西了＂。他问家乡的情况，又问到我们一路来的情况。
　　我急急地回答后，便向伯伯打听父亲的去处。伯伯说：＂你父亲已经到新疆工作去了。＂我到延安晚了一个月，没能见到一别十多年的父亲，心中不免有些惘然，但很快就被伯伯的一片挚爱所代替。
　　伯伯乐呵呵地同我聊起了家事。他说：＂你原来还有个哥哥，7岁那年得了肝炎，发高烧，送到长沙医院诊治，不料洗了个澡就死了。＂要不是伯伯告诉我，我还真不晓得自己还有个哥哥。
　　伯伯又问：＂你妈妈现在怎么样？＂
　　＂妈妈送我到了汉口，又折回湖南去了。＂
　　＂那里工作需要，就回去吧。＂
　　后来伯伯又说：＂四嫂(伯伯按家乡习惯这样称呼我妈妈)是很会说话的，死人也能被她说活。＂说罢，伯伯和我都笑了起来。
　　我说：＂临行前，妈妈一再嘱咐我说，伯伯干的是大事，要我到了延安后不要打搅您。小孩子要好好学习，要靠自己奋斗。＂伯伯听了点点头。
　　我提出要参加八路军，要去抗大学习。伯伯说：＂你年龄还小了点。＂并顺手在纸上写了5个字让我念。我被考住了，连一个字也不认识。伯伯笑着说：＂你应该先补习基础文化，有了一定的文化，再去抗大或别处学习。＂
　　＂我就是盼着能上学读书！＂
　　＂那好！＂伯伯随即提笔，给总参谋长滕代远写了封信，请他送我去延安鲁迅小学(后改名保育小学)读书。我这个流浪儿从此投入伯父的怀抱，尽情享受着慈父般的温暖。（毛远志：《怀念伯伯毛泽东》）
　　到延安的第三天，毛远志便到鲁迅小学上学了。这一年，她15岁，虽然在同学中年龄是最大的，但由于一天学没上过，文化基础知识却比同学们差了一大截子。只有经过冰霜的严寒，才知道春天的温暖，而饱尝了生活磨难的小远志，也就更能体会到学习机会的来之不易。为了充分地利用这一难得的学习机会，她无论是平常还是节假日，都住在学校里，如饥似渴地补习功课，仅用了一年半时间便学完了小学一到五年级的全部课程，并不等小学毕业，就被分配到军委二局工作去了。
　　年仅17岁的毛远志，终于能够像父母亲那样为党工作了，随即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机要工作之中。为了尽快背会记熟密电码，她几乎放弃了睡眠和休息，结果工作搞上去了，身体却累垮了。但病中的毛远志，却因此得到了毛泽东父亲般的疼爱。她回忆说：
　　1939年9月，我刚补习完小学5年级课程，就被调到军委二局做机要工作。一道去的还有华初等几个同学。那时我年轻，好强争胜，又因为自己读书少，文化程度低，就更加拼命地工作和学习。有时一连两三个夜晚不睡觉，不懂得劳逸结合，时间久了，落下了头痛的病根。
　　1942年冬，我从安塞去延安医院看病，顺路到杨家岭去看望伯伯。正好他同几位客人刚刚吃完饭，警卫员在收拾碗筷。
　　＂不要拿走，我还没有吃饭呢！＂当时我那身装束不像女孩子，言行也没有一般女孩的文静。
　　＂赶了50里山路还没吃饭？那就赶紧吃吧！＂伯伯一边疼爱地说着，一边又让警卫员再给拿个‘好菜’来。不一会，警卫员端来一只小碟，里面有三个烤辣椒。这的确是伯伯常爱吃的好菜。再看看他们吃的饭菜，也只有二米饭(用大米和小米做成的饭)和一个炒黄豆芽菜。我端起碗来，把伯伯他们吃剩的饭菜一扫而光，还像没有吃饱似的。
　　伯伯坐在饭桌旁，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着。他对我说：＂学了文化，会写信了。你写的信我收到了。你经常头痛，我听说了。＂
　　在座的一位叔叔问我多大了？是否申请入党了。
　　＂我已经是正式党员了！＂
　　＂你入党了？什么时候加入的？＂伯伯半信半疑。
　　＂我1938年10月就是预备党员了。只因为我年龄不满18岁，硬要我做了2年半的预备党员。＂(那时预备期一般为三个月)
　　＂哎哟，你好辛苦哟。＂伯伯幽默地说。
　　＂辛苦倒不是，就是有些着急。我想不成为正式党员就不来见您。＂
　　＂噢，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来的……＂伯伯高兴地拿了一叠纸和两支铅笔送给我。我很激动，因为那时边区受到经济封锁，纸张和铅笔都比较困难，能得到这些学习用品，那是相当珍贵了。同时我也明白，这是伯伯对我学习、工作的鞭策。
　　当伯伯了解到我是来延安医院看病时，慈爱地说道：＂你今天不要回去了，就在我这里住上两个礼拜，一面就近看病，一面学习。正好你妹妹(指李讷)和她妈妈住医院去了，你就住在她的窑洞，吃饭就同工作人员一起吃。
　　说着，伯伯领着我看了他办公和居住的窑洞，然后又指给我看什么地方是厕所，最后带我走进妹妹住的地方，指指说：＂你就住在这里。＂当天夜里，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警卫员把我推醒了。我不知为什么。原来伯伯工作习惯于通宵达旦，白天的饭也移到晚上来吃。夜深了，他要吃饭，就让警卫员也给我送一个小猪蹄来吃。我迷迷糊糊地吃完，倒头又睡，真是疲乏极了。
　　过了两天，伯伯问我：＂头痛是不是好点了？＂
　　＂不加夜班，是好多了。＂
　　＂那好，你就再养一段时间。＂
　　大约住了一个星期后，江青回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我看住的地方紧张，又怕影响伯伯的工作，不愿再住下去了，便去向伯伯告别：＂伯伯，我想回去了。＂
　　＂咱们不是有君子协定，你住两个礼拜吗？＂
　　＂我觉得头痛好多了，我要回去工作。＂
　　＂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跟我住在一起可能过不来吧？＂
　　我还是告别伯伯回到了二局。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伯伯住在一起。时间虽短，但使我深深感受到伯伯无微不至地关怀。老人家的一片爱心，激励着我要更加努力工作。
　　转眼8年过去了，毛远志仍不见父亲回到延安，心中不安起来。但她不敢也不愿往坏处去想，一直以为父亲还在新疆工作，继续期盼着与父亲的团聚……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才从伯伯口中得知了父亲已经英勇牺牲的消息。毛远志回忆说：
　　1945年8月，抗战胜利了。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代表中国共产党赴重庆与国民党谈判。伯伯不顾个人安危，亲赴重庆，当时被人称颂为＂弥天大勇＂。但是我不相信蒋介石会放下屠刀，日夜在为伯伯的安危担心啊！
　　＂双十协议＂签订后，伯伯于10月11日回到延安，13日我就急忙跑去看望。一见到伯伯，我又高兴又疑惑地问：＂蒋介石对你怎么样？他不是居心要害你吗？我们可担心了，就怕他不放你回来。＂
　　伯伯笑了：＂蒋介石对我挺客气，还请我吃饭呢。＂
　　＂伯伯，你瘦多了。＂
　　＂噢，反正就是这个样子，用点脑子就瘦。＂接着他又说：＂蒋介石这次请我，我一定要去。去了，我们就有理，蒋介石就输了理。蒋介石要消灭共产党，这个不会改变。但是现在他还没有下山，需要欺骗人民，需要时间作准备。＂
　　这天我们一起去的有余建新(父亲的战友)和我的爱人曹全夫同志。见到我有了爱人，伯伯挺高兴，留我们一起吃饭，还特地做了一大碗扣肉给我们解馋。大家边吃边说话，伯伯询问了全夫的家庭情况和个人经历。当他知道全夫是一个穷学生出身，来延安参加革命，上了抗大，现在是从敌后又回延安来学习时，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夹一片扣肉放进他的碗里。
　　当时，党中央正组织大批干部去东北，创建新的解放区。这次我又向伯伯要求去前方。伯伯问：＂要去哪里？＂我说，我想和全夫一同去东北。伯伯痛快地应允了，说：＂你们应该远走高飞，去锻炼锻炼了。＂
　　谈笑之间，余建新突然拿出父亲的照片问：＂这人现在哪里？＂
　　欢乐的气氛骤然沉闷下来。伯伯脸色阴沉，眉头紧锁，嘴角抽动了几下，半晌，才轻声说：＂被国民党反动派杀掉了。＂
　　余建新听后，失声痛哭起来。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年来，我一直在等待、盼望爸爸归来啊！我胸中埋藏着多少话要向他诉说，我一直想着要用最好的学习、工作成绩向他汇报。远方的爸爸也想念女儿啊！他只能从照片上看见已到延安的女儿，给女儿来信，捎来做衣服的花布……我不敢再想下去。
　　伯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掀开门帘，走进了里间办公的窑洞。
　　我一直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当众失声大哭。可是怎样也克制不住了，泪水簌簌直流。我急忙捂着脸离开饭桌，紧随伯伯，躲到里间窑洞后，便失声痛哭起来。泪眼朦胧中，眼前虚幻着父亲留给我那一点少得可怜的记忆……
　　不知什么时候，江青走进来。她安慰我说：＂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了，怕你受不住，一直没有对你讲，现在你要离开延安去东北，应该让你知道了……＂
　　我看伯伯也没有吃好饭，沉重地坐在一边，便擦干眼泪走到伯伯跟前，斩钉截铁地说：＂伯伯请你放心，我会坚强起来的。＂
　　伯伯慈爱地扶着我的双肩，鼓励我说：＂你的工作、学习我都是放心的，今后要像你爸爸一样，老老实实地为人民服务。＂
　　回到驻地后，我们又给伯伯写了信，表示我们一定要按伯伯的教导去做，任何情况下，都不做软骨头。很快，伯伯就回了信，同意我们结婚，并说：＂你们就要到东北去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自从1927年在韶山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后，远志日日想，夜夜盼，期待着与父亲见面，并且一等就是18年！然而，最后等到的竟然是父亲牺牲的消息！
　　毛远志当时感到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要垮掉了，事情过去多少年后，还经常想起来就失声痛哭。她觉得父亲走得太早了：长大成人的女儿还没来得及尽一点孝心，那怕是给父亲做一顿饭，倒一杯水……尽管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她极力用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来淡漠深埋心中的悲痛，但这一噩耗却像磨盘一般，始终重重地压在心头，一直令她透不过气来！
　　毛远志对于父亲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远志出生后半年，毛泽民就去了安源从事工运，母亲王淑兰则带着远志回到了韶山。直到1925年初，父亲才与伯伯毛泽东、伯母杨开慧一起，回到韶山从事农民运动，这恐怕是远志与父亲接触时间最长的一次了。毛远志回忆说：
　　……这时我们家热闹起来了，经常有许多客人。那时我还小，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印象。记得有一天，家里摆了二、三桌饭菜招待亲友。因为我太小，母亲就让我用大人坐的板凳头当桌子，再给我一个小凳子，自己坐在那吃饭。我不时好奇地抬头看看爸爸，看看伯伯。他们都是大大的眼睛，高高的个子。爸爸穿一身白粗布衣服；伯伯穿的是蓝大褂。他们有说有笑，从天亮到天黑，总是说不完的话。家里的气氛也随之活跃了起来。可是好景不长，先是爸爸走了，后来伯伯、伯母（杨开慧）也带着小弟弟（毛岸英）走了，又只留下了妈妈和我。
　　但此时的远志只有3岁。对于一个3岁的孩子来说，不可能有这样清楚的记忆，除非大人在之后多次说起，不断强化了当时的记忆。
　　在她的记忆中，对于父亲唯一清晰的一次，是在她5岁那年。
　　1927年蒋介石、汪精卫先后叛变革命后，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召开＂八七＂会议，作出了用革命的武装反对反革命武装的决议。新当选的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毛泽东，以中央特派员身份领导和指挥了湖南秋收起义。在此期间，毛泽民为筹措起义军饷，曾只身挑着付担子，化装成普通农民，悄悄回过一次韶山。
　　那天深夜，上屋场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从睡梦中惊醒的王淑兰一问，才知道是丈夫回来了。毛泽民进屋后，和妻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走到床边，摸了摸睡梦中女儿的头。这次回来，毛泽民也只住了三天，很快就又走了。虽然5岁的孩子已能记些事了，但由于时间很短，在小远志的记忆中，父亲也只是一个身材高大、和蔼可亲的男人，并且记得他当时穿着一身白布衣衫……
　　儿时的远志对父亲的记忆就是少得这样可怜，并且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和其他孩子的父亲一样，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直到赴延安参加革命后，她才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原来他一直从事着重要的革命工作。虽然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未能见过父亲一面，但她对于父亲却更加敬重，并且愈发希望了解父亲的为人，了解父亲的革命经历，了解父亲的一切……她开始注意从父亲的亲友、战友口中，了解自己的父亲。
　　新中国成立后担任过中直机关党组书记的高登榜同志，曾先后在陕甘苏区和新疆与毛泽民一起工作过。毛远志从他的口中了解到，当年远在新疆的父亲，也同样时时牵挂着自己的女儿。
　　据高登榜回忆，毛泽民决定留在新疆工作后，曾写信请示中央选调一批财经干部到新疆协助工作，信中还特意点到高登榜的名字。1938年6月，中央组织部部长陈云约高登榜谈话，通知他中央准备派一批文教、财政方面的干部支援新疆，他也是其中之一。陈云同志还要高登榜到党校、抗大、陕北公学三所学校，抽调30名学生一同去新疆。高登榜在《财经战线重臣，人民大众公仆》一文中写道：
　　临走时陈云同志告诉我，毛泽民的女儿(毛远志)刚到延安，有张照片要我带到新疆交给毛泽民同志。我动身之前，到城隍庙招待所去看毛泽民的女儿，她是冒着风险从白区到延安来找她父亲的。
　　经过长途跋涉，我们来到迪化。按照盛世才的要求，先填履历表，改换姓名，然后接受考试。一天晚上，我在财政厅同毛泽民见了面，久别重逢在西北边陲，心里十分高兴。毛泽民化名周彬，任财政厅长，想到今后仍然在他手下工作，原先悬着的一份担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把带来的孩子的照片交给毛泽民、泽民仔仔细细端详着照片中的亲生女儿，看着看着、泽民深深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命苦啊！＂泽民在革命斗争中出生入死，为国而忘家，他的孩子也成为国民党反动派追踪搜捕的对象，小小年纪备受艰辛。
　　毛远志的照片是在路过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时照的。这也是远志有生以来第一次照相，原是准备到延安上学或工作时用的。到延安后，小远志听说父亲已去新疆工作，便托伯父毛泽东设法将照片转给父亲，也好向牵挂自己的父亲报个平安（毛泽东将此事托陈云办理）。没想到毛泽民最终也只能从这张照片上看到了女儿，并且再也未能与女儿团聚……想到这里，毛远志又不禁潸然泪下。
　　80年代初，毛远志与丈夫先后离休，并因此有了充裕的时间。为了寄托对父亲的思念，继承革命烈士的遗志，他们决定寻踪毛泽民的革命人生之路。
　　由于父亲为革命牺牲得早，又是在动荡不定的革命战争年代，因而没有留下多少档案资料。两位六旬老人只好到处查找资料、搜寻线索，采访当事人……他们的身影先后出现在韶山、长沙、延安、西安、上海、天津、武汉、江西、福建、贵州、新疆等毛泽民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他们采访了熟知父亲且尚健在的革命老人，在各处革命纪念馆查阅了档案资料。遗憾的是由于动手太迟，许多曾与毛泽民共过事或是了解他的老人都已过世，无从采访，从而留下了终生的遗憾。
　　一份耕耘，一分收获。经过不懈地追寻和调查，父亲的形象已不再是模糊的记忆，一个身材魁梧、身着军装、头戴红五星八角帽的毛泽民，赫然伫立在眼前了。在旧社会，他本是一个勤劳勇敢且粗识文字的农民。但在革命思潮的召唤下，在哥哥毛泽东的启发引导下，他毅然舍家为国，献身革命，于1921年冬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先是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后在人民政权下从事财经工作，谋发展富有开创精神，从农民变为人民的理财能手。在敌人的屠刀面前，他坚贞不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怒斥顽敌，直到把鲜血洒在天山之巅，不愧是一个铮铮铁汉。他是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他的革命思想，革命事迹，无限忠诚于共产主义事业的情操，是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因此很有必要把它记录下来，以激励我们后人不断奋进。
　　20年后的今天，关于毛泽民的事迹又有了新的发现，即最近从俄罗斯莫斯科档案馆收藏的共产国际的档案中，查找到有关毛泽民1939年赴莫斯科治病期间的一批档案材料。其中有他向共产国际汇报的书面材料，有他本人撰写的个人简历，还有他当时代毛泽东填写的一份简历，以及他在苏联参观学习社会主义建设经验的有关材料等。其中《毛泽民个人简历》记述详尽，保存完好，是了解毛泽民革命一生的珍贵史料。有了这批档案资料，对毛泽民就有了进一步深入和准确的了解。因此有必要对过去的记述加以补充整理，是为本书的出发点。
　　（待续）
　　觉得文章好，请点赞！
　　关注我们，读更多真实的红色故事！
　　【《寻踪毛泽民》曹宏、周燕著，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