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三峡再也看不到的巫峡古迹

　　巫峡，从重庆巫山大宁河口至湖北巴东官渡口，全长约45公里。由于巫峡绵延不断，不像西陵峡那样中间有几十公里宽谷，在三个大峡谷中既长也完整，因此人们称之为＂大峡＂。许多书上把大宁河口至秭归县香溪都叫巫峡，那是因为将香溪宽谷（巴东县官渡口至秭归县香溪）归到巫峡的缘故。
　　巫峡示意图
　　巫峡景色（选自《三峡大观》）
　　巫峡旧照（选自《长江三峡》海风出版社）
　　巫峡横跨了两个行政省市，东段属于湖北省巴东县，西段属于重庆市巫山县。地理分界北岸在边域溪，南岸在青莲溪。
　　长江三峡中，巫峡最秀美，号称中国画廊。说巫峡是中国画廊，一点不为过。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你在巫山县峡江边，总可以看见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画家在巫峡中绘画。中国历代国画大师，齐白石、李可染、张大千、陆俨少等都到巫峡作过画。巫峡以巫山而得名，峡谷幽深秀丽，千姿百态。巫峡两岸奇峰耸立，怪石嶙峋，飞泉垂练，群峰蔽日。长江在巫峡段回环曲折，忽而苍崖相通，好像江流阻塞；忽而峰回水转，却又柳暗花明；忽而江中礁石林立，险滩密布，水势湍急；忽而山涧飞流直下，云腾雾罩，气象万千。
　　至此，你一定会联想到1500年前郦道元《水经注》说得真是恰到好处：＂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自巫山启航顺流直下，一进入巫峡口，便可看见南岸半坡上一尊奇怪的石像。如果从南陵乘车去大庙，汽车会从怪石脚下通过。那怪石，足有几十米高，中有一道裂缝，直至顶端分岔。远远看去，酷似一个光头汉子，背着一个光头妇女。这就是当地人传说的＂和尚背尼姑＂。
　　当地传说，那和尚与尼姑本是瑶池的金童玉女，由于二人相亲相爱，犯了天庭大忌。于是，金童被贬到凡间阳台山高唐观当和尚，玉女被贬到象鼻山观音庵作尼姑。西王母还用钗头在两地之间划了一道鸿沟（即大宁河），使他们不能相聚。年复一年，金童思念玉女，玉女思念金童，金童早晚击鼓，玉女日夜敲钟，以表怀念之情。一天，金童再也忍不住，跑到观音庵背起玉女便逃——他们想逃进巫峡隐居进来。不料，金童背着玉女刚逃进巫峡口，被西王母发现。西王母猛吹一口气，将二人定在巫峡口动弹不得，只到千万年后化成＂和尚背尼姑＂石柱。
　　1909年巫峡西口（张伯林摄）
　　＂和尚背尼姑＂石柱（选自《长江三峡》）
　　＂和尚背尼姑＂下游北岸即陆游洞。陆游洞在文峰山下，本名清水洞。乾道六年（1170年），陆游赴任夔州通判，曾在此洞游玩。他在《入蜀记》中写道：＂二十三日，……泊清水洞。洞极深，后门自山后出。但黮暗，水流其中，鲜能入者。＂由于陆游盛名，人们便把清水洞也叫陆游洞。
　　陆游洞前清水流（选自《长江三峡》）
　　清水洞陆游塑像（乔德炳摄）
　　陆游所说清水洞上端出口，实际上又是一个洞口，当地人称＂人和寨＂。两个相通的洞是天然溶洞，形成于两千五百万年前。清水洞，有清水从洞内潺潺流出，常年不涸。水清凉甘甜，可直接饮用，茗茶更佳。入洞后，通过高约5米、宽约2米、长约10米的通道，便进入一个有300多平方米的洞穴。洞顶和四周钟乳倒悬，形状各异。再向前行数十米，便到了可容纳数千人的广阔大厅。大厅洞底积满淤沙，四壁如刀砍斧劈一般光滑。壁上有古人留下的诗词共四十余处，可惜字迹多数模糊不清。能辨者，南壁有＂巫阳多圣境，古洞隐名田。驱熊山脚下，蜀江北岸边……＂及另一首残诗＂元丰元年（1078年）＂的落款。
　　陆游洞与＂人和寨＂洞（刘家信摄）
　　＂人和寨＂洞，在清水洞右上约百米处，洞高20米、宽约10米、深30米。洞之所以称寨，是因为外乱石堆砌，似乎曾是寨门。洞左壁下端，有清代同治元年（1862年）碑刻，上有＂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以人和保全地利＂共78字的序文。由此，当地人称此洞为＂人和寨＂。＂人和寨＂洞内有20多米高的石柱，十分壮观，周围钟乳石色白透明，击之有声。再向前行，有一天坑，深约40多米，坑底就是清水洞。从地理上看，两洞相通，清水洞与＂人和寨＂洞实际上为一个洞。后来巫山旅游部门在洞内设210步悬梯，将清水洞与＂人和寨＂完全通连。
　　三峡大坝蓄水，陆游洞被淹，＂人和寨＂尚存。
　　下水船过了跳石，直到杉木瀼，是两峡十二峰景区。两峡即金盔银甲峡、箭穿峡，十二峰即登龙峰、圣泉峰、朝云峰、神女峰、松峦峰、集仙峰、聚鹤峰、翠屏峰、飞凤峰、净坛峰、起云峰、上升峰，世人称之为＂巫山十二峰＂。
　　金盔银甲峡与箭穿峡均是巫峡中的两段小峡谷，这两段峡谷由各自特点而得名。
　　金盔银甲峡是位于横石溪附近的一段小峡谷。这里江岸陡崖绝壁，是由层次很薄、褶皱很厉害的石灰岩组成。在垂直的岩壁上，这种灰白色的象＂人＂字形的小弯曲褶皱，从外表看上去很象古代武士身披的银甲。在它上面的浑圆形石灰岩山顶，表面被含氧化铁的地下水染成了黄褐色，看起来象古代武士头上戴着的金盔，所以这段峡谷称为＂金盔银甲峡＂。
　　金盔银甲峡江边（选自《三峡奇石》乔德炳摄）
　　金盔银甲峡中的三峡石（选自《魅力巫山》宋开平摄）
　　箭穿峡在金盔银甲峡下游，此段峡口因箭穿洞与箭穿石而得名箭穿峡。箭穿洞在峡谷北岸，箭穿石在峡谷南岸。坐船上下，从江面看不见箭穿洞孔。观看箭穿洞孔最佳点是在北岸朝云峰下，从上游向下游方向一眼望去，只见朝云峰下黑黝黝的山梁上，有一石孔穿透山梁可见蓝天。走进石孔，孔洞大小有5米见方。观看箭穿石，在南岸碎石滩效果最佳。在江滩上抬头看山梁，只见山梁上有一丈多高成椎状的石柱指向天空！当地人传说十分具有想象力，将箭穿峡与楚霸王项羽联系起来：昔日项羽与人比武，看谁能用箭射穿江对面这座山梁。项羽弯臂张弓，只一箭就射穿了山梁，形成一个对穿的洞孔。第二支箭还没射，留在那里千百年后化成石柱。因而，当地人将这洞孔叫＂箭穿洞＂，石柱叫＂箭石＂（也叫＂穿山箭＂），此段峡谷便叫＂箭穿峡＂了。
　　箭穿峡（选自《长江三峡》）
　　箭穿峡箭穿洞（选自《长江三峡》）
　　箭穿峡中的箭石（选自《长江三峡》）
　　巫山十二峰全在巫峡，也称巫峡十二峰。巫山十二峰为巫峡一绝，乃巫峡之精华。古人曾曰：＂放舟下巫峡，心在十二峰＂。唐代大诗人刘禹锡诗曰：＂巫山十二郁苍苍，片石亭亭号女郎……＂
　　巫峡十二峰，有六峰在江北，有六峰有江南。但是，如果乘船沿峡江而行，只能看见九峰。另有三峰（起云峰、净坛峰、上升峰）不在长江岸边，要进入青石溪才能看见。《巫山县志•十二峰记》这样记载：＂由青石溪上溯三十里至蓝厂，可以看到净坛峰，有碧潭可见。越七里塘，为起云峰，绝壁凌空，云气触石而出，变化无穷；山势东折而伏，瞥见巍然屹立，不可攀跻，有飘飘欲仙之势，谓之上升峰，洵仙境也。＂
　　顺流而下，最先进入眼睑的是登龙峰。此峰位于江北岸横石溪西侧，形如长龙卧伏，层叠而起，盘山而上。峰上又有六峰攒簇，若群龙登天，欲跃九霄。
　　登龙峰与横石（选自《中国三峡》解特利摄）
　　圣泉峰又名大丹山，随山势向上延伸，像一只蹲在山巅的雄狮。满山开遍映山红，惟独峰前一片光洁岩石呈现白色，如同雄狮胸前挂着白玉般的银牌。当地人称＂狮子挂银牌＂。由于峰下有井，井泉甘甜清洌，常年不涸，圣泉峰由此得名。
　　圣泉峰（选自《长江三峡》）
　　朝云峰位于长江北岸箭穿峡口。在峡口仰望山巅，三个秀丽的峰峦层叠插天，＂晨旭东升，氤氲缥渺，如神仙排列而出者是名朝云峰＂。此峰每到清晨，总有彩云笼罩，时隐时现，时密时疏，变化万千，故名＂朝云＂。
　　朝云峰（选自《中国长江三峡全景》解特利摄）
　　快到青石时，左岸是神女峰，右岸是飞凤峰。青石小镇与神女峰隔江相对，是观望神女峰最佳位置。登上青石镇后翠屏峰，则各峰历历可见。
　　神女峰是十二峰精华景观，于十二峰中最为纤丽奇峭。神女峰，上入云霄，下临大江，山峰旁立有一块危石，远远望去，形如健美的少女，亭亭玉立，脉脉含情凝视着江面。近看石柱，此石柱由石灰岩组成，高约10米，环围6米左右，在岁月摧残下风化越来越严重。由于神女峰高耸入云，总是朝迎东方曦霞，晚送西方暮霞，因此，当地人称之为＂望霞峰＂。明代有《神女考》碑赞：＂禹功在万世，则夫人之功不在禹下。＂巫峡险滩多，纤夫们声嘶力竭拽船上滩，远远望着神女峰时，众人企盼神女挥手相助。一旦成功上滩，纤夫们无不欢欣鼓舞，感激神女。在纤夫船家眼里的神女峰，那是＂美人抬腕＂。
　　神女峰（宋开平）
　　近看神女石（选自《徒步三峡》刘世昭摄）
　　松峦峰在神女峰东边，由于峰顶呈圆形，山峦如同一个帽盒，故又称＂帽盒峰＂。此峰之所以名＂松峦＂，是因为千百年前，这里古松葱郁，遍山松林。每遇山风起，松涛如浪潮，整座山峰仿佛掀起松树的惊涛骇浪。由此，人们称此峰为松峦峰。
　　青石溪口与松峦峰（选自《典藏三峡》郑云峰摄）
　　集仙峰在松峦峰东边，因峰顶有双峰向天，好像一把剪刀，又称剪刀峰。此峰向上突出，从培石下游上行者最先看见。集仙峰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巅峰峥嵘，周围石林环绕，参差排列，极像九天众仙相聚之状而得名。
　　集仙峰（选自《长江三峡古今大观》）
　　飞凤峰在青石镇西，山脊由西向东迤逦延伸，好像一只飞翔的凤凰，伸头探入江中饮水，此峰由此得名。就在＂凤头＂处，有神女向大禹授书台地。数千年前，台前修建了神女庙，即＂凝真观＂。数千年来，庙内香火鼎盛，直到上世纪寺庙被毁。
　　飞凤峰（选自《中国三峡》解特利摄）
　　翠屏峰在青石镇后，漫山苍翠，郁郁葱葱。整座山峦宽大如屏，气势磅礴，好似一面翠绿的屏风，故而得名＂翠屏＂。翠屏峰下，原有一青石洞，深不可测，远近闻名。洞前梯田层层，柑桔成林，江边十几户人家形成村落。若干年后，村庄发展成青石小镇。
　　翠屏峰（选自《中国三峡》）
　　青石（选自《中国长江三峡全景》解特利摄）
　　聚鹤峰在翠屏峰东边，峰顶怪石嵯峨，松杉茂密，四季常青。多年前老人们说，此峰每天傍晚，总聚集无数白鹤，或栖于树上，或翔于峡谷，或盘旋于峰顶，嘶鸣之声不绝于耳，故而人称＂聚鹤峰＂。
　　聚鹤峰（选自《长江三峡》）
　　十二峰只有上面介绍的九峰在长江边，所以才有古人＂十二巫山见九峰＂的叹息。另有三峰在长江上看不到，须得进入青石溪，在溪岸两边方才可见。
　　净坛峰在青石溪北岸，这里峰峦层叠，灌木丛生。峰下是碧玉般明澈的潭水，峡谷青翠幽深。由于峰上一大平台，很像洁净的祭坛，故名＂净坛峰＂。
　　净坛峰（选自《中国三峡》李显荣摄）
　　起云峰在净坛峰东边，此峰常常烟云弥漫，好似云由此生，由此得名＂起云＂。峰前有一澄潭，传说王母娘娘七个仙女，常来此潭沐浴，得名七女塘。仙女们来时踏云，浴时云罩，去时云散。故此峰时而云缭雾绕，若隐若现；时而云遮雾罩，峰藏潭匿；时而云散雾尽，真容毕露。
　　起云峰（选自《长江三峡》）
　　上升峰在翠屏峰与起云峰之间，峰峦高耸，气势雄伟。远远望去，层峦向上叠升，峰顶直指天穹，人称＂上升峰＂。
　　上升峰（选自《长江三峡》）
　　有人将十二峰联在一起写了一首诗，诗云：＂曾步净坛访集仙，朝云深出起云连。上升峰项望霞远，月照翠屏聚鹤还。才睹登龙腾汉宇，旋看飞凤弄晴川。两岸不住松峦啸，断是呼朋饮圣泉。＂
　　巫峡十二峰里还有两处古迹，一处是神女庙遗址，一处是孔明碑。
　　神女庙遗址在飞凤峰山脚下，这里隔江遥对神女峰。那里有一块平台，相传是神女瑶姬向大禹授治水符书的地方，叫做＂授书台＂。人们感念神女的功德，在授书台前修建了神女庙，世世代代，峡江人祭拜神女，感恩戴德。人们在授书台修建神女庙在巫山志书中有文字记载历史，可上溯到唐仪凤元年（676年）。有大量唐宋明清的墨客诗人，在神女庙或游玩、或留住、或祭祀、或撰文、或写诗……
　　宋代陆游在《入蜀记》中详细记录了他在神女庙及授书台的日子：＂二十三日。过巫山凝真观，谒妙用真人祠。真人，即世所谓巫山神女也。祠正对巫山，峰峦上入霄汉，山脚直插江中。议者谓太华、衡庐，皆无此奇。然十二峰者，不可悉见。所见八、九峰，惟神女峰最为纤丽奇峭，宜为仙真所托。祝史云，每八月十五夜月明时，有丝竹之音，往来峰顶，山猿皆鸣，达旦方渐止。庙后山半，有石坛平旷。传云夏禹见神女，授符书于此。坛上观十二峰，宛如屏障。是日，天宇晴霁，四顾无纤翳，惟神女峰上有白云数片，如鸾鹤翔舞裴徊，久之不散，亦可异也。祠旧有乌数百，送迎客舟，自唐夔州刺史李贻诗已云‘群乌幸胙余’矣。近乾道元年，忽不至。今绝无一乌，不知其故。＂
　　神女授书台遥祝对神女峰（解特利摄）
　　孔明碑位于集仙峰下，接近江面的凹进岩层中。这里，山峰笔直，临江而立，陡壁倾角达80 ，像是一座巨大的石碑。孔明碑外观略显长方形，碑文镌刻在上，字迹并不十分清晰。传说当年夷陵之战后，陆逊追击刘备至此，见石碑上刻有诸葛亮多年前的《隆中对》，为孔明远见卓识所折服，并担忧曹魏乘虚攻击东吴，率兵而退。为此，当地人敬畏诸葛亮，历来都称其为孔明碑。其实石上刻的并非《隆中对》，而是明朝嘉靖年间刻写的＂重岩叠嶂名峰耸秀巫峡 巫山十二峰＂，第二行右边刻有＂嘉靖十 年七月谷旦＂。
　　孔明碑（选自《长江三峡》）
　　看完十二峰，要留意巫峡三桥。这三桥，乃无夺桥、无伐桥、无暴桥。此三桥是清光绪十五年（1890年），夔州知府汪鉴修巫峡栈道时，在巫峡段修建且名闻三峡的三座石桥。石桥完工时，汪鉴为其取名＂无夺＂＂无伐＂＂无暴＂的用意，源于《孔子家语》。孔子曰：＂汝未之详也，夫以贤代贤，是谓之夺；以不肖代贤，是谓之伐；缓令急诛，是谓之暴；取善自与，谓之盗。盗，非窃财之谓也。＂汪鉴此意，是弘扬孔孟之道——尊重人才、用人以贤、明理执法。
　　清代无夺桥（选自《神奇的中国长江三峡》魏启扬摄）
　　清代无伐桥（选自《中国三峡》）
　　清代无暴桥（选自《三峡民居》宋华久摄）
　　三峡大坝蓄水前，巫山政府将此三桥迁建。
　　＂楚蜀鸿沟＂就在眼前。边域溪（也有写作＂鳊鱼溪＂），是历史上楚国与蜀国的分界，故而称其为＂楚蜀鸿沟＂。古代人乘船上下，经过边域溪常常伤怀。因为，这里曾是楚国与蜀国的分界线，一过此地，便是离别故土。所以，这里常常被看成是＂断肠处＂。 清代赵熙从蜀地离开家乡经三峡东下，走到边域溪时写道：＂楚蜀此分疆，无猿亦断肠。两山留缺口，一步即他乡。＂无猿声哀叫，也令行人断肠，这是何等地眷念故乡！
　　培石小镇（解特利摄）
　　＂楚蜀鸿沟＂石刻（选自《中国三峡》）
　　＂楚蜀鸿沟＂石刻位于铁棺峡内。
　　铁棺峡，《巴东县地名志》有记载：＂因峡北悬岩之半岩磴上，原有一悬棺，顔色似铁，故名铁棺峡。＂这是铁棺峡地名的由来。关于这悬棺，当地有这样一段传说：古代蜀国，有一年近古稀的老丞相，立志要整治三峡险滩。他拜别蜀王，历尽千辛万苦，画出了一张疏浚三峡河道的蓝图。在治理三峡河道的过程中，相爷一干就是三年。最终因年岁过大，身体不济，相爷倒在即将完工的治滩工地上。人们为了缅怀这位相爷的治峡功勋，用乌木制作了一具寿棺，按照当地巴人习俗，将他葬在此峡北岸临江的万丈高岩上。由于乌木棺材远看似铁，人们就将峡谷叫＂铁棺峡＂了。可惜的是1975年有数人采药，从岩顶系绳攀下，竟将悬棺掀入滔滔江水中，令人扼腕。
　　铁棺峡（选自《中国三峡》解特利摄）
　　从铁棺峡下行的这一江段，有两处石刻：一处是民国时期的＂浪淘英雄＂，一处是清末宣统元年的＂共话好山川＂。这两处石刻，每个字不大，须得在古道上才能看见。
　　杨家棚下游，江南有清澈的溪流入江，这是链子溪。 链子溪实名万福河，发源于湖北建始县，全长35公里。万福河注入长江处，两岸峭壁光滑，岩下江水澎湃。此段峡江无路。纤夫行人通过此处，须得攀崖爬壁，凶险万状，九死一生。不知是哪一朝代，为保行人与纤夫安全，人们在万福河口峭壁上凿出多个石眼，各石眼之间穿有横、直、斜三条粗铁链，从崖下固定到崖上。当地人按链子走向，分别称为横链子、竖链子、直链子。链条下绝壁上凿有33级石阶，最宽不过一尺，便于纤夫与行人蹬脚。
　　这些铁链，保证了往来人们的安全，给行人和纤夫留下深刻印象。为此，当地人索性把这条河（万福河）叫作＂链子溪＂。此处有康熙与乾隆年间重修栈道石刻记录。康熙年间石刻，为＂夔州府正堂熊，康熙十一年二月十五日修造＂。乾隆年间重修记载石刻为＂乾隆庚寅年嘉平荆南观察使者西蜀李拔＂，＂峨峰氏率属重修＂，＂江西扶州 贸易 ＂等。由此看来，链子溪栈道至少在清代，得到过多次维护维修。
　　巫峡链子溪（选自《中国三峡》）
　　链子溪古栈道（郑云峰摄）
　　门扇峡在楠木园与官渡口之间，西起链子溪，东到火焰石，长约五里。门扇峡由南岸大面山，北岸尖子山对峙而立组成，就好像巫峡东口的两扇大门。两山对峙，陡峭似壁。同治《巴东县志》曰＂大江两岸，峭壁如门＂，故称＂门扇峡＂。江南大面山是＂因山的面积大而得名＂。江北尖子山，古称＂石门山＂，唐改＂蜀口山＂。唐代杜佑在《通典》中说＂巴东县有石门山＂。《湖北通志》记载：＂蜀口山，在（巴东）县西四十九里，亘巫山界，旧名石门山，唐天宝六年改名，今名官渡口，巫峡至此而终。＂
　　门扇峡（安特生摄）
　　门扇峡东口，江北岸有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修建的龙王庙遗址。龙王庙于文革中被拆毁，七十年代在废墟上建了两座砖窑。
　　到了官渡口，巫峡至此结束。
　　谈一谈巫峡猿声。
　　巫峡幽长陡峭，山深林茂，自古人迹罕至。在古代，这样的环境是猿猴最佳栖息地。古人写三峡，十有八九要写猿声。写三峡猿声，又数写巫峡猿声最多。南北朝时期的《巴东三峡歌》＂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巴东三峡猿鸣悲，猿鸣三声泪沾衣。＂之后，唐宋诗人游玩三峡赋诗，也是三句不离猿。例如：唐代吴商浩《巫峡听猿》＂巴江猿啸苦，响入客舟中。孤枕破残梦，三声随晓风。连云波澹澹，和雾雨蒙蒙。巫峡去家远，不堪魂断空＂，沈佺期＂树悉江中见，猿多天外闻＂，李频《过巫峡》＂暮时晴时少，啼猿渴下难＂，刘禹锡的＂巫峡苍苍烟雨时，清猿啼在最高枝＂，李白的＂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高适的＂巫峡啼猿数行泪，衡阳归雁几封书＂，白居易的＂唱到竹枝声咽处，寒猿暗鸟一时啼＂，宋代陆游的＂朝云暮雨浑虚语，一夜猿啼明月中＂……
　　可以肯定两点：
　　首先，自古以来，巫峡中多猿。这么多古人都在诗中提及猿声，那是因为巫峡绝壁野谷，人烟稀少，是猿猴生活的好去处。故而，自古以来人们在巫峡中能听到猿声是平常事。
　　其次，古人写猿声，除了写实景，主要还是抒发一种中国式＂悲＂的感觉。由于猿声婉转低沉，将猿声作为一个象征悲情愁绪的意象，是中国古人写意的一种高级手法。试想，在谷深峡幽、空旷荒野的峡江里，远离家乡漂流在外的孤客，偶尔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猿猴的鸣叫，能不勾人魂魄，令人伤悲？
　　由于人类的无序开发，自然界动物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人类与动物生存的自然环境一再恶化。近些年来，三峡人开始注意环保，注意自然生态的平衡，除了退耕还林，还向峡谷投放猴群，以期自然环境的良性循环。我想，只要人们重视了环境保护，从小事一点一点地慢慢做起，巫峡猿声，或许还会自然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