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东方掉头战略调整欲回归大学业务

　　本报实习记者 黎竹 记者 刘旺 北京报道
　　新东方正在计划砍掉针对初中生、小学生的多项培训业务，希望重新回归对大学生的教育。
　　近日，新东方发布的财报显示，截至2021年5月31日，新东方2021财年实现营收42.77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76.55亿元），同比增长19.5%。
　　2017年开始，新东方中小学业务营收占总营收超过50%，中小学课后辅导等业务占新东方2021财年收入的八成。
　　但随着＂双减＂政策的逐步落地，行业内K12业务面临大幅调整。
　　有媒体报道称，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在近日的高管会议上宣布，秋季课程结束后，新东方将逐步关闭B级校区以下小区的小学、初中学科业务，各个城市接下来也将逐步关闭教学点。俞敏洪还称，原计划8月底裁员4万人，而2021年初新东方整体人数约10万人。
　　这是否意味着新东方将停止小学和初中学科业务的线下招生，放弃最重要的营收来源？接近新东方相关人士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新东方想要砍掉的业务主要是K9,针对高中阶段的课程还在进一步调整；此次业务转向不只包括线下，部分线上业务也会被抛弃。
　　据此，记者向新东方方面求证，新东方表示暂不单独回应，并认可其董事长俞敏洪提出的＂大学业务不是转型，而是坚守和回归＂这一说法。
　　业内专家认为，转向成人或者职业培训是当下很多机构的选择,但不管如何转型，都应该回归教育本质。
　　21世纪研究院院长熊丙奇告诉记者，由于近日教育部提出要加强对学科培训转向非学科培训方面的管理，非学科培训也存在比较大的不确定性。就新东方而言，以前就一直做面向大学生的备考业务，包括出国、考研和考公等业务，因此其管理体系和场地等都适合向这个方向调整。但是转向大学生业务同样存在问题，这个领域本来就存在很多的竞争者，甚至有机构已经因为经营问题出现破产，所以这条赛道的竞争也非常激烈，获客成本高了以后，就很难获得盈利。
　　裁员关停 业务调整
　　9月24日《晚点 LatePost》报道称，在9月17日上午10点举行的新东方高管会议上，俞敏洪宣布，秋季课程结束后将停止小学和初中学科业务的线下招生，各个城市接下来也将逐步关闭教学点。
　　在该报道中，俞敏洪还称原计划8月底裁员4万人，但9月中旬裁员还不到1万人。
　　一位新东方高管表示，到年底裁员人数将超过4万人。而2021年初新东方整体人数约10万人。
　　接近新东方的相关人士确认了这一信息，表示目前确实存在关闭＂无证＂校区的情况。而这些陆续关停的校区，甚至包括上海等地营收较好的校区。新东方在其财报中表示，将根据最新的监管政策在2022财年关闭一些学习中心。
　　上述人士还告诉记者，实际上砍掉的业务并非外界传言的K12业务，主要就是线下的K9业务，而线下高中部分的业务还将继续进行。
　　据其透露，俞敏洪还鼓励各地分校校长积极尝试素质教育等新方向，＂大不了尝试所有业务都失败了，新东方账上没钱了，我们喝顿大酒就散伙＂。
　　而就线上的业务来看，东方优播K12阶段学科类培训业务的关停显示了新东方＂扼腕调整＂的决心。
　　9月14日，东方优播关停了K12阶段学科类培训业务。据了解，东方优播是新东方控股子公司新东方在线（01797.HK）旗下的在线直播课品牌。
　　上述接近新东方相关人士给记者展示了新东方在线副总裁、东方优播CEO朱宇的朋友圈，朋友圈显示＂双减＂政策下，新东方在线旗下东方优播已决定全面关闭K12业务，并已经全面启动学员退费和员工裁退补偿工作。朱宇在朋友圈透露到，公司目前资金充足，能在10月之前完成退费和裁员工作。
　　自成立以来，东方优播在新东方在线整体业务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
　　2019年8月新东方在线公布上市后首份年报中，报告期内，东方优播营收5690万元，在其K12业务总营收中占比超过三分之一。从付费学生人次来看，新东方在线K12课程付费学生人次同比增加188.3%，东方优播则同比增长了316.1%。
　　财报显示，2021财年，新东方在线K12在线大班课付费学生人次同比增加66.8%，东方优播课程付费学生人次则同比增加102.0%。
　　9月24日，新东方发布的财报显示，截至2021年5月31日，新东方2021财年实现营收42.77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76.55亿元），同比增长19.5%；净利润2.3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4.87亿元），同比下降35.03%；归属于股东的净利润为3.34亿美元。
　　财报显示，新东方业务主要分为7大类，分别为K12课后辅导、考试准备课程、成人语言培训、幼儿园与中小学校、教材开发和发行、在线教育以及留学咨询、海外游学等其他服务。
　　其中，值得注意的是，2021财年，新东方来自K12课后辅导、备考和其他课程的营收为36.67亿美元，占总营收的85.8%，占比连续3年增长；幼儿园与中小学校、教材开发和发行、留学咨询和海外游学等其他服务营收3.99亿美元，不到总营收的十分之一。
　　在财报中，新东方称，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就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科辅导服务采取进一步行动，以保证自身合法合规，包括关闭一些学习中心和在必要时裁员，以维持持续运营；并可能会因租赁终止、解雇员工和其根据最新监管发展采取的其他行动而产生重大减值和遣散费。
　　对于＂新东方将展开大规模裁员＂这一消息，记者求证了新东方多位老师，他们表示＂没有主动裁员，但正面临无班可带、变相调岗降薪的困境＂。
　　新东方中学部的学科教师小七（化名）告诉记者，自己是＂主动离职＂的，9月3日时领导称要裁员，让其等待了一个月，但由于＂双减＂后课量太少，薪水只有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提了离职以后＂秒通过＂了。而8月底的时候，部门主管则告诉他们，＂秋季学员越多，部门才能争取留下＂，但现在这个部门已经走了一半人。
　　回归大学业务路艰
　　《关于加强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校外培训收费监管的通知》中提出，义务教育阶段线上和线下学科类校外培训收费属于非营利性机构收费，实行政府指导价管理，由政府制定基准收费标准和浮动幅度，并按程序纳入地方定价目录。这意味着作为新东方集团中主营业务收入来源的K12（学前教育至高中教育）培训项目，不得不变更为＂非营利性社会组织＂。
　　熊丙奇指出，＂双减＂明确非营利性机构不能进行资本化运作、不能上市融资，K9的学科培训业务肯定只能被资本抛弃了。而之前，这一类业务至少有80%的营收来自节假日、双休日和寒暑假，但现在又不能在节假日、双休日和寒暑假进行培训，因此盈利空间被进一步压缩。所以他认为，这类机构只能转型。
　　在＂双减＂政策逐步落实的过程中，甚至在更早的时候，新东方也在不同领域做出过尝试，但始终尚未明确表示其方向。
　　记者了解到，早前新东方曾布局过素质教育赛道。新东方在线也在其财报中表示，将持续积极调整，从传统的辅导科目转向更具创新性、更全面的在线校外教育产品及服务，并坚持以素质为本。
　　然而，9月25日，俞敏洪在新东方大学生学习与发展中心品牌升级发布会上表示，＂很多人认为这是一次新东方的转型，因为大学业务是被鼓励的项目，但实际上，我们认为这是一次坚守和回归。＂
　　据悉，这次，新东方将对现有的四六级项目、考研项目、出国考试项目、教资项目、财会项目进行全面升级，未来也将拓展计算机等级考试、司法考试等教育培训项目。
　　在新东方的28年历程中，其一直在做针对大学生的培训课程。公开资料显示，新东方成立于1993年，最早主要为大学生提供留学培训业务，2020年，新东方成立了大学事业部。一位职能岗位人士告诉记者，目前出国留学、职业教育等业务未受影响。
　　熊丙奇认为，转向大学生业务同样存在问题，这个领域本来就存在很多的竞争者，甚至有机构已经因为经营问题出现破产，所以这条赛道的竞争也非常激烈，获客成本高了以后，就很难获得盈利。
　　业内人士张立指出，＂职业培训和成人教育的蛋糕确实在变大，但是新东方没有利用好以前的优势，大学生这块阵地也一直在丢失。＂他认为，目前新东方要集中大学生业务，首先要解决获客的问题，因为目前这还是一个存量市场。
　　在学员数量方面，其财报显示报名中小学辅导课程超过九成学员，而备考课程和语言培训课程的报名人数只占总人数的 9.2%。具体来看，备考课程约有39万名学员注册，其中海外备考课程为19.8万人，中国备考课程为19.3万人；成人英语课程约有5000名学员注册。
　　熊丙奇进一步指出，学科培训的转型不仅要进行业务转型，思维转型也很重要。大学生的培训业务，主要围绕升学、考证、考级，目的性强，也相对理性，要在这个赛道赢得市场，其师资、课程和经营模式都很关键，他强调不要一味追求做大规模和体量，需要立足于做好教育本身，为受教育者、消费者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培训服务，不能急功近利地追求经营利润。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则认为，过去培训主要跟考试挂钩，没有深层次地解决成年人教育的多样性需求，中国的成人教育也需要转向健康型的教育模式。他建议，成人教育不要过于＂学历化＂，也应该与生活结合，多维度打造成年人的学习模式。
　　基于此，储朝晖表示，新东方回归大学业务，涉及内部人员结构调整等问题，这个时间至少需要五年，能否成功还有待观察。他建议，这类转型首先需要根据大学的要求对自身进行调整；其次，改变的决心和路径缺一不可，需要组织高度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