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士运河被堵引发的蝴蝶效应

　　作者：向长河 国际问题学者
　　经过持续一周的挖掘，在涨潮以及拖船的帮助下，在苏伊士运河搁浅并堵塞运河的＂长赐＂号集装箱船终于在3月29日重新浮起并在运河上航行。至此，全球海运和贸易的咽喉之道终于恢复畅通。
　　大洋彼岸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能会造成大洋这边的一场风暴——混沌学中描述的＂蝴蝶效应＂，在苏伊士运河被堵事件中得到大规模极致体现，也揭示了全球化时代，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聚合效应。
　　苏伊士运河连接红海和地中海，目前12%的全球贸易、25%的全球集装箱经由这条咽喉通道流通。这条运河是欧洲和亚洲之间货物运输的门户，2019年共有1.9万艘船通过该运河，运载的货物重达12.5亿吨。在＂长赐＂号脱困时，总共有430多艘船在等待通过这条运河。
　　德国保险业巨头安联保险公司估计，这次堵塞可能导致全球贸易量每周减少多达100亿美元。该公司估算，苏伊士运河每停止通航一周，就可能给年贸易增长率造成0.2至0.4个百分点的损失。
　　数百艘船航程的延误肯定将导致未来几周交货延迟。从大宗物资来说，苏伊士运河每天有170多万桶石油经过。受此影响，石油价格在被堵后出现有限上涨。从小的说，荷兰茶叶批发商范雷斯集团对其80个集装箱的茶叶受阻表示担忧，称由此产生的重要后果将带来＂混乱＂。连不相干的动物保护组织都很焦虑，有11艘从罗马尼亚出发运送13万只羊的货轮受到影响，数天的迟滞让这些动物遭遇更多煎熬，＂有可能出现涉及活体动物的前所未有的海上灾难＂。
　　＂长赐＂号虽挣脱了淤泥，但还有更大的＂沼泽＂在等着它——赔钱，复杂的天价索赔程序已经启动。此事造成的损失包括：救援费用、埃及苏伊士运河管理局的收入中断，以及延误、航程增加或货物损坏给第三方造成的损失，预计保险公司也将为此蒙受损失。
　　埃及苏伊士运河管理局方面称，埃及方面可能将就事故寻求约10亿美元的赔偿。据埃及金融统计局估算，＂长赐＂号＂卡＂在运河时，每一小时就会造成约4亿美元的贸易损失，并给埃及方面直接造成约1400万美元的损失。这还不包括大量因运河不通而导致货物延期的潜在索赔。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汇总计算，因堵塞事故延误的货物价值总共高达620亿美元，因堵塞事故滞留的原油大约1200万桶，埃及因堵塞事故大约损失9100万美元。
　　不过，动辄以＂亿＂为单位的索赔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替保险公司捏把汗。国际信用评级机构惠誉表示，这次事件可能使再保险产业蒙受数亿欧元的损失。
　　在查明事件确切原因之前，尚无法就具体责任分摊下定论。最初有人说导致＂长赐＂号搁浅的是强风和沙尘暴，但埃及当局后来又称不能排除人为和技术失误的可能性。巴拿马海事局在一份声明中称，初步调查显示，这艘船在穿越苏伊士运河时＂发生了影响其可操纵性的机器问题＂。
　　向谁索赔？仅与＂长赐＂号相关的各方就构成了一个难题：这艘货船的所有者是日本正荣汽船公司，运营商是台湾长荣海运股份有限公司，技术管理方是德国贝仕船舶管理公司，这艘船悬挂的是巴拿马国旗，船员全部为印度籍。目前，＂长赐＂号仍被扣留，但赔偿还得一笔笔算，官司得一个个打，会持续经年。
　　堵船事件干扰了全球航运业。世界上80%以上的货物都是通过海上运输，总货运量约为110亿吨。每年有约1.9万艘船通过苏伊士运河，日均约50艘。＂长赐＂号搁浅事故使这个本就因新冠疫情而变得更加昂贵的市场陷入困境。航运业专家预计，由于航程计划被打乱以及将冲击港口的到港货物浪潮，在今后几个月里，已经不堪重负的海运市场将出现更多紧张。由于新冠疫情带来的冲击，自去年11月以来，集装箱的成本已经增加了5倍。据世界最大的集装箱制造商称，受此影响，今年全球对集装箱的需求可能创下历史新高，从而进一步推高航运成本。
　　堵船事件让中欧班列更加受到热捧。据报道，堵船事件发生后，中国中铁股份有限公司的货运部门收到的查询和订单激增。2020年，从中国向分布在21个欧洲国家和地区的92座城市运送货物的中欧班列达到12406列。由于有时长与成本优势，今年中欧班列依然面临一柜难求的景气局面。铁路运送单个集装箱的平均成本是中欧之间航空运输服务的五分之一，时长则不足海运的一半。
　　堵船事件发生后，俄罗斯大力宣介北极航道。俄罗斯副总理尤里·特鲁特涅夫表示，俄罗斯有意降低北极航道货运价格，使这条航道能够与苏伊士运河竞争。目前北极航道货运成本比苏伊士运河高三成，但北极航道更短。俄正在建造更大功率的破冰船系列，这将令航线经过靠近北极的更高纬度，从而缩短航程。
　　苏伊士运河虽恢复畅通，但堵船事件的＂蝴蝶效应＂还在发散。（向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