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华铁应急财务真相

　　作者|韦一啸
　　编辑|覆红雪
　　8月8日，东京奥运会刚刚闭幕。而资本市场上一出狗血的举报大戏拉开了帷幕。
　　纳斯达克上市公司亿邦国际召开新闻发布会，实名举报A股上市公司华铁应急，罪名涉及财务造假、信披违规、实际控制人及其配偶涉嫌巨额职务侵占及掏空上市公司资产等。
　　事情的起因是亿邦国际5.6万台矿机货款遭拖欠，涉及金额3.2亿。
　　正反辩手对于购买主体到底是谁进行了激烈辩论，而财务造假、掏空上市公司资产等涉及到公众利益的问题，反而鲜有详细报道。
　　虎哥既不挖矿也不炒币，对这种各执一词的狗血剧也了无兴趣。
　　虎哥感兴趣的是华铁应急的财报。
　　这几天虎哥参观了一下华铁应急的财务数据，发现这里面的剧情比两家上市公司互喷要精彩多了。
　　一、神秘人：谁是张晔？
　　华铁应急2015年5月上市，主营业务是建筑设备租赁。上市之后，它的财务数据就开始了精彩的表演。
　　2015年到2018年，华铁应急的营收规模高歌猛进，从3.33亿干到8.88亿，但是扣非后净利润却节节败退，从5665.15万一路下降到-4580.07万。
　　营收猛增而利润狂跌，问题出在哪里？
　　首先看毛利率，从15年的63.96%增长到18年的70.13%，一路坚挺，没得问题。再看费用率，从15年的34.09%下降到18年的21.83%，一路下降，没得问题。
　　营收暴增、毛利率走高、费用率下降，各项财务指标都是欣欣向荣，那么为何利润会狂跌？
　　这里面的核心因素是子公司浙江华铁融资租赁有限公司。
　　这是一家颇为神奇的公司。
　　华铁应急2015年5月29日上市，2015年7月2日成立了浙江华铁融资租赁有限公司，初始注册资本金1.7亿。2015年12月增资1.3亿，注册资本金变更为3亿。
　　2016年1月，华铁融资租赁增资扩股，引进了五个投资者，分别是杭州高勒投资、雪珀投资、赛萨斯投资、昂麦维投资、兴诚投资，其中前四家各投资2.75亿，兴诚投资1亿，共计12亿。注册资本变更为15亿。
　　高勒、雪珀、赛萨斯、昂麦维这四家公司穿透之后，大股东全部是东吴证券旗下的东吴基金。
　　这时候，华铁应急对华铁融资租赁公司的持股比例变成了20%。东吴基金旗下的四家公司持股比例超过70%。
　　2016年7月，华铁融资租赁公司又火急火燎地增资了。这一次又引进了5个新股东，分别是嘉兴兴铁壹号、贰号、叁号、肆号、伍号基金。
　　这五家基金砸9.6亿认购了新增的8亿注册资本，华铁应急砸2.4亿认购新增的2亿注册资本。
　　这时候，华铁融资租赁公司的注册资本金变更为25亿，华铁应急持股比例仍然是20%。
　　虽然华铁应急持股比例仅为20%，但是历次增资的这些新股东都将表决权委托给了华铁应急，所以华铁应急能够对华铁融资租赁公司实施控制，并纳入其合并报表。
　　2016年至2018年，华铁融资租赁（含天津子公司）的净利润分别为8041万元、1.58亿元、2.03亿元。
　　虽然华铁融资及其子公司天津融资快速推动华铁应急的营收规模迅速壮大，但是绝大部分利润都让＂少数股东＂拿走了。2016年至2018年，少数股东损益金额分别是0.64亿、1.26亿和1.61亿。而同期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仅为0.54亿、0.32亿和-0.29亿。
　　少数股东拿走了绝大部分收益，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从股权比例来看人家是大股东。但是看现金流量表，就蛮恐怖了。
　　2016年和2017年，华铁应急的经营性现金流净额分别是-18.17亿、-11.25亿，两年累计金额为-29.42亿，这里面主要是对外贷款和保理款，两年净增加额高达35.14亿。
　　这就导致华铁应急账面上的长期应收款急剧飙升，到2018年底，它的长期应收款余额（含一年内到期的长期应收款和保理款）高达35.3亿，占总资产的比例高达58%！
　　如此巨额的长期应收款，带来的风险可想而知。
　　2019年，华铁应急突然不这样玩了。它把少数股东那80%的表决权还给人家，自己只要对应的20%的表决权。就这样，华铁融资公司（含天津子公司）被剥离出合并财务报表，这巨额长期应收款就这样飞出去了。
　　剥离之后，这个华铁融资（含子公司）的效益突然直线跳水，根据华铁应急财报披露，2019年和2020年，华铁应急对华铁融资确认的投资收益分别是758.4万、688.43万。根据其20%的持股比例可以测算，19年和20年华铁融资的净利润分别大概是3792万、3442.15万。
　　华铁应急和少数股东一共砸进去27亿（注册资本金25亿），即使按这些原始资本金测算，收益率连1.5%都不到，远低于一般的保本型理财产品的收益率。
　　所以这些资金到底拿去干嘛了，虎哥认为是非常可疑的。
　　复盘华铁应急对华铁融资的一系列操作，虎哥认为这里面疑点很多。而其中牵涉到一个关键人物——张晔。
　　根据华铁应急对交易所问询函回复，其2018年前十大长期应收账款客户中，排名第四的是浙江力拓建筑机械租赁有限公司，期末应收余额是1.41亿。
　　浙江力拓原本是华铁应急实控人胡丹锋及其父亲胡锡茂2002年发起成立的，并100%控股，张晔是公司经理。也就是说，张晔原本是华铁应急的员工。这一点，在华铁应急的招股书里也可以印证。
　　2011年，胡丹锋及其父亲胡锡茂将所持股份分别转让给公司员工王人豪和张晔，其中张晔持股60%，是控股股东。其后，王人豪和张晔从华铁应急离职。
　　2016年，华铁融资分两轮引进超过20亿外部资本，这些外部资金主要是两股势力，一股是东吴证券旗下的东吴基金，另一股势力就是以张晔为首的股权基金。
　　第一轮融资引进的兴诚投资，张晔持股20%；第二轮引入引进的嘉兴兴铁壹号、贰号、叁号、肆号、伍号基金，这五只基金全部在2016年7月21日和22日成立。这些基金穿透之后，大股东是张晔，张晔在这五只基金里持股比例都是79.996%。
　　张晔领衔的这五只基金砸了9.6亿到华铁融资，而华铁融资又将钱借给张晔控制的浙江力拓。这不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出，自己在跟自己玩吗？
　　2019年，华铁融资剥离出华铁应急的合并报表，2020年1月，华铁融资的核心子公司天津华铁的法人代表，由华铁应急老板胡丹锋变成了张晔。
　　此外，2019年3月，华铁应急将旗下的浙江华铁建筑设备有限公司51%股权以4518万元对价转让，接盘方也是张晔。
　　从一系列事件可以看出，华铁应急前员工张晔，与华铁应急一直存在极为紧密的业务关系。虎哥甚至怀疑张晔是不是手套？
　　我们看哈，在华铁融资中，少数股东持股比例高达80%，却愿意将表决权全部委托给华铁应急，本身是一件很蹊跷的事情。
　　这里面，东吴基金有没有可能是明股实债呢？而张晔领衔的几只基金，有没有可能是某些人的幕后代理人呢？华铁融资有没有可能是一个资本游戏呢？
　　这些谜一般的操作，背后的真相到底怎样？值得深究！
　　二、亏损是怎样炼成的？
　　亿邦国际举报华铁应急，涉及的关键点是华铁应急曾经的子公司——新疆华铁恒安建筑安全科技有限公司。
　　这是一家极其有意思的公司。
　　新疆华铁恒安成立于2018年3月14日，注册资金1.7亿，注册地是新疆喀什地区喀什经济开发区深喀大道总部经济区川渝大厦。
　　这家公司在成立的第一年，一不小心亏了1.58亿！
　　这是个啥概念啊？你要知道，华铁应急2015年至2017年累计净利润也只有1.56亿。
　　虎哥查了一下，2018年该公司员工社保缴纳人数是9人，从3月14日算起，一共营业了8个半月，平均一个员工一个月大概要亏206.54万元。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据华铁应急对交易所问询函回复，华铁恒安2018年的巨额亏损，主要是因为其服务器租赁业务。公告显示，公司2018年花费了2.07亿，买了3.65万台服务器（矿机），拿来出租。当年服务器租赁收入5300万元，成本7082万元，成本里主要是托管费和折旧，金额分别是5174.65万元、1907.35万元。
　　虎哥测算了一下，2018年华铁恒安服务器租赁业务经营亏损在2000万左右，并不算很离谱。
　　但是，华铁应急大笔一挥，将这些买回来不到一年的服务器，计提减值准备1.43亿！减值率超过75%！
　　关于服务器的减值准备计提，还有一段插曲。2019年1月，华铁应急对华铁恒安的这些服务器计提减值准备9780万元。计提减值之后，准备以5975万元的价格对外转让，结果这个交易很快终止了。
　　2019年3月，华铁应急咬咬牙，一口气计提减值准备1.43亿，最终将华铁恒安以1228万元的＂白菜价＂，转让给了自然人陈万龙。
　　为什么华铁应急愿意承受如此巨额的亏损也要火急火燎地低价甩卖华铁恒安呢？
　　这又要回到故事的开头，亿邦国际举报华铁应急的戏码。
　　2018年5月，华铁应急旗下的华铁恒安与亿邦国际旗下的亿邦科技签订服务器采购合同，约定华铁恒安向亿邦科技采购8万台服务器，合同总金额为4.032亿元。华铁应急宣称华铁恒安实际收到服务器2.4万台，还有5.6万台没有收到货，而亿邦科技坚称已经全部发到华铁恒安指定的仓库，但是没有收到货款，所以亿邦科技将华铁恒安告上法庭。
　　虎哥认为，华铁应急之所以如此火急火燎地甩卖华铁恒安，跟这场官司可能不无关系。
　　我们姑且抛开华铁恒安与亿邦科技这场官司不谈，单看它成立不到9个月就亏了1.58亿，另外华铁应急对华铁恒安还有超过7000万＂财务资助款＂没有收回。
　　这背后的隐情，就值得监管部门深入调查！
　　结束语
　　截止到2021年6月底，华铁应急账面上的货币资金余额仅为0.85亿，这里面还有1770.35万元的受限资金，能够动用的货币资金不到7000万。
　　而它的短期借款余额高达10.14亿，此外，其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长期借款、长期应付、租赁负债）余额高达4.86亿。两项合计金额高达15亿。
　　华铁应急资金链的紧张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这家公司有没有财务舞弊、掏空上市公司资产等行为，我们相信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还是那句老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