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载于《中国青年》杂志2021年第3期 @文 / 本刊记者 刘善伟 编者按：＂十四五＂规划建议提出，＂全面促进消费。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顺应消费升级趋势，提升传统消费，培育新型消费，适当增加公共消费。以质量品牌为重点，促进消费向绿色、健康、安全发展，鼓励消费新模式新业态发展。＂ 本期专题将从三个方面探讨青年消费——不同经营模式下的变与不变、不同消费观下的买与不买、不同发展格局下的实与虚。我们邀请了不同行业的从业者探讨消费格局、讲述年轻人迥异的消费观及故事，也邀请专家解读年轻人关心的问题。 年轻人为什么会觉得累？他们的钱都花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身为＂90后＂，消费观却如此＂保守＂？他们又是如何从沦陷卡债的过往中找寻自我的？…… 本期《中国青年》和你一起，倾听青年真实的声音—— ＂青年，你的消费健康吗？＂系列报道④ 那些有钱还很节俭的青年们 @文 / 本刊记者 刘善伟 ＂朋友前两天请的晚餐太奢侈了，五个人吃了一千多元。＂虽然仅在北京地区就经营着五家大型超市，但王亮还是看不惯那种稍显奢侈的方式。＂我不缺钱但看不惯乱花钱，我十几岁离开老家温州出来做生意，挑着担子卖过毛毯；乘绿皮火车，在座位底下睡过觉，知道钱赚得不容易。＂事情已过去两天，王亮依然有些不习惯，＂我还是习惯和朋友坐在一起喝喝茶谈生意，靠酒水谈不成生意，关键还是得看彼此的实力和能给对方带来的利益。＂ 吃饭没必要＂摆谱＂ 王亮的家族经营着二百多家超市，在国内超市行业也算小有名气，但他仍然保持着创业初期的节俭习惯：穿着普通的夹克衫、运动鞋，一头短发，身材适中，看不出任何发福的样子。 ＂心里想着事业面临的竞争和挑战，我实在没心情享乐。现在网购和外卖太发达了，想到网络购物带给我的压力，我也发愁，前些日子和一家APP公司谈合作，我们也要对超市附近的居民展开网购送货业务，两条街之内的居民将来都可以下单购物，送货上门。有实体店支撑的网购总会更可信。＂王亮很清楚连锁超市面临的竞争，也有清晰的发展思路，享乐和奢侈消费和他沾不上边，＂我没有司机，自己开车，市内稍远的路嫌开车累，打车也很方便。和朋友聚餐也是吃好吃饱就行，没必要点海参鲍鱼，尤其是一根海参却要价几百元，简直是宰人，吃饭没必要摆谱。＂ 花钱扶贫更有意义 不摆谱几乎是一些专心做事的青年人的共同特点。清华大学在读博士、北京八度阳光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兼CEO刘一锋的办公室在清华同方科技广场D座8层，他的办公室不足20平方米，正对门的一侧墙边，摆着两个加起来刚过两米长、用来接待客人的沙发，唯一能显出主人雅好的是一个茶水桌，既非红木，也不见自动出水的便利，只是普通办公室常见的玻璃架构。 刘一锋的理想是充分利用太阳能减少人类社会的碳排放。他研发的柔性晶体硅太阳能电池板比市面上的柔性晶体硅电池板效率高24%。2019年度，刘一锋把公司当年的净利润1360万元全部捐给了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用于给太阳能扶贫电站安装数据采集器。 刘一锋这样向记者描述他捐这笔款项的初衷：＂在一户贫困家庭，见到孩子穿的衣服已经很破旧，到了入学年龄因为父母不在也不想读了。有了扶贫太阳能电站的收入，他们就可以支付伙食和乘校车的费用。但我很担心万一哪天电站坏了，会影响他们的生活，所以有了给扶贫电站安装数据采集器的想法。哪天如果电站坏了，维修人员就可以及时上门，贫困家庭的扶贫电站就能持续地创造收益。＂2019年，刘一锋获得 ＂中国青年创业奖·脱贫攻坚特别奖＂。 刘一锋说自己的生活很简单：＂大部分时间在实验室，少部分时间来办公室处理下业务，自己喜欢的工作是出差谈业务。可能年轻，坐飞机飞长途也不会觉得很累。金钱对于我的意义，除了实现自己的专业理想之外，用来扶贫觉得格外有意义。＂ 融来了钱，不能辜负投资人 另一位清华创业者，博士后李军配是安徽启威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联合创始人，读博士后期间，又创办了浙江材华科技有限公司，他的理想是实现中国彩色用品的安全无污染。在一次产品展销会上，李军配举起一小瓶涂料一饮而尽：＂我们致力于成为安全大分子着色行业的全球领跑者，产品用于儿童玩具、食品包装等需要高度安全性的领域，我对产品有自信，还得让大家看得到。＂ 2019年秋季，李军配到北京见投资人，彼时，他已融到了足够的钱：＂我们的产品目前已有稳定的销售渠道，融到的钱也足够支持团队过两年经济极端萧条情况下的‘凛冬’。＂ 那时的李军配踌躇满志，手里的资金充裕，但记者采访李军配时，他是乘地铁来的，住所是清华大学附近一家酒店的半地下房间：＂融到了足够的钱，但投资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不能乱花，每分钱都得花到点上，对投资人负责，对自己的信誉负责，对企业的未来负责。＂ 因为李军配的精打细算，尽管2019年底和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来袭，但李军配融到的资本足够支持公司运转，在疫情期间，公司专注研发和提高产品质量，目前已申请30余项国家专利，产品订单充足。 ＂条件比我好的人比我还刻苦＂ 武楠是深圳一家电器公司的创始人，公司的远程充电产品在国内技术领先，有多项专利。家里有经营多年的采购企业，他想独立发展，出来创业：＂我的家境在我的朋友中只能算一般，但可怕的是，一些朋友家境比我好，但比我节俭也比我刻苦。＂ 武楠讲述了这样一件事：＂我有一位朋友，家里开着基金公司，掌握着上百亿的资产，他自己手里的资金也过亿。但有次外出他的车停错位置被贴了罚单，他居然第二天早晨还在和我絮叨这事，为此自责。＂ 记者和武楠探讨一种现象：第一代创业者中出现了一批人，他们富有之后，不再热衷于事业，把一部分精力用于改善生活，或者到处旅游，挑战各种高难度运动。他们不仅拥有财富，也向大家展示了富人的另类生活。 武楠承认这种现象的存在：＂第一代创业者在成功之后，确实有一些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迷失了前进的方向，有些人像是在弥补青春奋斗期的损失。但新一代年轻人是在相对富足的社会环境下成长，伴随着改革开放长大，他们中的多数人不会特别觉得自己的青春真的缺失了什么，反而在享受了富足温暖的青少年生活后开始思考人生的真正意义，他们崇尚简单、健康的生活，寻找事业与生命的真正意义，虽然也有一小部分富家孩子过着放纵的生活，但更多的人把精力用于事业。＂ 记者采访武楠结束时，他向记者展示了他手机里的app和电脑里购物网站的收藏夹，从拼多多、淘宝到ebay等欧美韩日的购物软件一应俱全：＂我收集这些是为了销售产品，自己几乎从不购买奢侈品。吃的，更喜欢中国菜；穿的，几身运动装足够了。＂ ＂青年，你的消费健康吗？＂系列报道 没有＂六便士＂，我仍想要＂月亮＂ 被负债拖垮的年轻人 直播交易额破万亿，你花的钱有多少进了主播的口袋？ 监制：皮钧 终审：蔺玉红 审校：陈敏 刘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