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可杨 朱万平 每经编辑：张海妮 蓝山科技4家中介机构被立案调查，导致多个IPO项目中止，而这一切的源头——蓝山科技却似乎＂失踪＂了。 8月24日、25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分别来到蓝山科技在官网公布的办公地以及公告的公司联系地址走访，两地的物业人员均表示，蓝山科技已经搬走。但在8月25日蓝山科技发布的关于公司股票存在被终止挂牌的风险提示性公告进展的公告中，公司地址依旧未见变更。 2020年4月，蓝山科技开始冲击新三板精选层，却在全国股转公司自律审查及证监会现场抽查过程中，被发现信息披露真实性存疑，最终被证监会立案调查。随后，蓝山科技经历了接二连三的诉讼、账户冻结、业务停摆、董监高辞职…… 如今，调查仍在进行，相关中介机构被立案后，受牵连的公司被迫中止IPO项目。有投行人士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项目做成这样，要说中介机构没有责任肯定说不过去了。而这些遭拖累而遭中止审核的项目，并非都需要另外聘请中介机构重新上会。 祸起蓝山科技 8月下旬，包括34家创业板、7家科创板和10家主板公司在内的51家IPO公司上市申请被中止审核，引发市场关注。 被立案调查的4家中介机构中，华龙证券是蓝山科技挂牌新三板时的主办券商，且合作至今，而中兴财光华、天元律所，则分别是蓝山科技精选层挂牌时聘请的会计师事务所、律所，开元资产评估则为蓝山科技出具了《资产评估报告》。 一切的源头，是昔日新三板明星公司蓝山科技去年的突然爆雷。如今回看，蓝山科技的坠落，始于冲击新三板精选层。 北京蓝山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5年，是一家集光通信设备的研发、生产、销售、技术服务于一体的光传输接入设备及其解决方案提供商。2014年由华龙证券推荐在新三板挂牌，2017年至2019年连续三年跻身创新层，成为新三板明星公司。 随后，蓝山科技决定冲击精选层。2020年4月29日晚间，公司发布了申请向不特定合格投资者公开发行股票并在精选层挂牌事项的相关公告，并向全国股转系统报送了申请材料。 但两周后，全国股转公司向蓝山科技就申请材料下发了审查问询函，连发40问，主要涉及供应商、客户集中以及控股股东股权质押问题。 蓝山科技的供应商门槛不高。2018年，成都可勤达尔科技有限公司以1449.49万元的采购金额，成为当年蓝山科技的第四大供应商，而事实上，这家公司2018年7月才刚刚成立，2018年这家公司的社保缴纳人数为0，2020年12月15日成都可勤达尔科技有限公司宣布注销。 2019年，水聿科技（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水聿科技）成为其第三大供应商，采购金额为3409.99万元，此外，水聿科技还是蓝山科技的预付账款第一大客户，2019年末时的预付账款余额为4102.04万元。2019年该公司的社保实缴人数仅为2人。 图片来源：公开发行说明书（申报稿） 还有客户是＂邻居＂。2019年，北京天越五洲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越五洲）成为蓝山科技的第四大客户，销售金额9440.37万元。天越五洲的注册地址为北京市海淀区花园路2号牡丹科技楼B座2层东侧E107，巧合的是，蓝山科技当时的办公地就位于牡丹科技楼隔壁。8月24日上午，《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来到牡丹科技楼走访，相关工作人员表示，楼里没有天越五洲这家公司，自己在牡丹科技楼工作六年，也未曾听说过上述公司。 除了上述供应商和客户的情况，问询还要求蓝山科技说明控股股东高比例质押情况、要求结合下游市场规模以及公司核心竞争力等，说明主营业务利润、净利润下降的原因等。 这份问询函，蓝山科技至今仍未回复。2020年9月28日，蓝山科技公告称，终止在精选层挂牌审查的决定，并撤回了相关申请文件。 蓝山科技去哪了 撤回冲击精选层的申请后，蓝山科技陷入一系列巨震。而后，蓝山科技似乎就＂失踪＂了。 2020年10月29日晚间，蓝山科技连发五条公告，包括披露公司及北京中经赛博（蓝山科技全资子公司）银行账户被冻结，对公司经营及财务状况产生重大影响。 在公告中，蓝山科技自曝，受新冠肺炎疫情、公司生产模式变化、公司主要银行账户被冻结等因素影响，主要业务光通信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目前已处于停顿状态，大部分员工已离职。公司还表示，部分董监高辞职，大部分员工已离职，且有大额融资款尚未清偿，因此公司的持续经营能力存在不确定性。 与此同时，蓝山科技的董监高人员相继辞职或离职。2020年10月21日，副总经理周权辞职。截至2020年10月底，3名监事全部辞职或离职；两名董事离职或辞职，高级技术顾问、全资子公司北京中经赛博副董事长汪中辞职。2020年11月20号的问询函回复显示，蓝山科技仅剩下2名员工。 2020年11月27日，证监会宣布对北京蓝山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申请向不特定合格投资者公开发行股票并在精选层挂牌过程中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行为立案调查。证监会还表示，在全国股转公司自律审查及证监会现场检查过程中，发现蓝山科技信息披露真实性存疑，涉嫌违反证券法、非上市公众公司监督管理办法等相关规定。 蓝山科技成为首家因信披违规被立案调查的拟精选层公司。目前，关于蓝山科技的调查还在进行中，而蓝山科技这家公司却似乎＂失踪＂了。 8月24日上午，《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投资者身份来到蓝山科技官网显示的办公地址——北京市海淀区花园路2号数字电视国家工程实验室121号走访，物业相关负责人表示，蓝山科技在此地办公十多年，大约八个月前突然搬走，还有租金尚未缴清，目前物业方也联系不上。 数字电视国家工程实验室，蓝山科技官网公布的办公地。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可杨 摄 25日上午，记者又来到蓝山科技公告变更的地址北京市顺义区裕安路22号3幢1层101号走访，仍未见蓝山科技在此地办公。物业工作人员表示，大约5、6月的时候，蓝山科技已经搬走。不过，在蓝山科技8月25日晚间发布的最新公告中，公司地址依旧是此地。 北京市顺义区裕安路22号，蓝山科技公告的联系地址。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可杨 摄 此外，记者多次拨打蓝山科技公告的联系电话，均未获接听。Wind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6月30日，蓝山科技的股东户数为1718户，股吧中有多位股民称，试图拨打蓝山科技电话了解情况，均未获接听。 业内：中介机构难辞其咎，应严惩不贷 蓝山科技曾是一家新三板明星公司。去年4月底，在华龙证券的保荐下，这家公司欲挂牌新三板精选层，并募资2亿元，加码研发和偿还贷款等。 彼时，华龙证券撰写的蓝山科技《公开发行说明书》（申报稿）对这家公司不乏溢美之词。诸如＂在行业内深耕多年，拥有一系列核心技术＂、＂壁垒较高＂、＂具有技术与研发优势＂等。 然而，仅仅数月这家明星公司就＂猝死＂了。去年11月初，蓝山科技在回复监管问询时坦言，公司主要银行账户被冻结，主要业务处于停顿状态，大部分员工也已离职，而截止到回复日，仅剩下2名员工。 短短几个月，从保荐券商口中的＂香饽饽＂，到只剩下2名员工的＂空壳子＂。中介机构，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2月，蓝山科技便被证监会立案调查。今年8月，蓝山科技4家涉事中介机构——华龙证券、中兴财光华、天元律所及开元资产评估，被证监会调查。 ＂之前是对公司立案，应该是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中介机构，也有责任。＂一位投行人士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 而受华龙证券、中兴财光华等中介机构遭调查拖累，51家IPO公司上市申请被中止审核。其中包括34家创业板、7家科创板和10家主板公司。此外，还有多家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和再融资项目被搁置。 ＂项目做成这样，要说中介机构没有责任肯定说不过去了。＂一位业内人士对记者称。 不过，上述投行人士也坦言，这些遭拖累而遭中止审核的项目，并非都需要另外聘请中介机构重新上会。＂以前一般会换，现在都是等一等了。如果不是签字人员被调查，只要做个复核就行，时间不长。＂ 目前，已经有多家受影响的公司对外表示：＂正在按要求完成恢复审核所需的各项准备工作，并尽快提交恢复审核申请。＂ ＂这次蓝山科技或涉及财务造假，保荐券商、会计事务所、律所、评估机构，全部牵涉的中介机构都遭到调查，可以说这是一种‘窝案’效应。＂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认为，对牵涉其中的中介机构，应该从重查处、严惩不贷。 实际上，近年来，A股不少上市公司爆雷事件中，都可能看到中介机构履职尽责不到位的问题。去年5月，证监会主要负责人更是明确表态，有的中介机构甚至放弃操守和底线，沦为＂放风者＂和造假＂帮凶＂。而目前，监管层也在强化对中介机构的监管，压实压严它们的责任，加大对投资者的保护力度。 8月24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致电华龙证券，相关人士表示，目前监管层正在审查蓝山科技的相关事实和材料，以敏感时期不便发声为由婉拒了采访。 每日经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