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卡容易退卡难？北京起草条例强化预付卡监管

　　健身房采用会员制，不办卡不能健身；本意只想剪一次头发，但商家会不断建议办张卡……妥协办卡时只要短短几分钟，但想退卡，却时常会被商家告知：＂卡一经售出，不予退换。＂如今，＂先交费后消费＂的预付式消费模式已渗透到公众生活的方方面面，在给人们带来方便实惠的同时，也不时被吐槽。
　　据央广网5月31日报道，为加强单用途预付卡管理，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由北京市商务局、市场监管局起草的《北京市单用途预付卡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近日面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
　　＂预付卡＂成＂圈钱卡＂，不少消费者遭遇过负面消费体验
　　办卡随时可以，但想成功退卡却成了难题。记者调查发现，退卡难的现象在各个行业都成为了普遍现象。
　　江苏无锡的周先生去年底在当地某健身馆办理了一张健身卡，充值2000元，刚刚办完就接到公司通知，要调到其他城市工作。周先生说：＂从我交钱到我第一次去找他们退款，中间间隔两个小时左右。他们就明确给我答复，不能退款。要么转卡，可以把这张卡转给亲戚朋友，或者退款就损失30%手续费，也就是说我刚交2000块钱，过两个小时我就要损失600块钱。＂
　　消费者小张称，孩子在源力健身某分店学习游泳课程的收据单上明确标注：＂此授课计划一经出售不予转让、不予退课，也不可转做其他费用＂＂因私人教练离职，休假或因您不满意原私人教练服务等原因可以要求更换私人教练，俱乐部将会为您指定本俱乐部不低于原教练级别的其他私人教练。注意上述原因不能成为您要求解除本合同的理由＂。记者向上述商家核实，店家表示：＂退是退不了，提前一个月告知可以帮忙转让。＂
　　家住北京的王女士告诉记者：＂我们是2020年8月23日去朝阳公园，看到有很多小孩在里面，教练在给他们训练橄榄球运动，我们就过去免费体验了一下，（随后）购买了10个课时，折下来2000元，但是教练（近日）主动给我发了一个消息，说他们老板跑路了，非常抱歉。＂
　　在中国消费者协会此前公布的2020年受理投诉情况中，＂办卡＂消费入坑投诉仍是热点。以深圳为例，今年1月收到的预付式消费投诉，同比增长了75.51%。据了解，因经营者闭店停业要求解除合同、退还剩余款项的案件，占到预付卡纠纷案件的近50％。＂霸王条款＂＂办卡易、退钱难＂＂人走楼空＂等预付卡市场乱象日益增多，让不少消费者的消费体验大打折扣。
　　＂好经＂被念歪，谁该为预付卡乱象埋单？
　　据了解，预付卡消费是指消费者预先向预付卡发行者支付一定资金，获得消费凭证，按次、按期获得商品或服务，消费者从中享受一定优惠。
　　预付消费受热捧，背后是＂双赢＂的商业逻辑。对消费者来说，预付消费的价格往往有优惠，也可省去每次结算的麻烦，体验更好。对商家来说，一次性预收顾客的资金，意味着锁定了未来一段时间的客源。但现实中，预付消费＂卡壳＂现象时常发生。办理预付卡时，商家不愿跟消费者签订书面合同；等到办完卡，又时常退卡难、退款难；更有甚者，关门歇业，让消费者的预付款打了水漂。
　　预付消费这本＂经＂，为何被念歪了？主要还是一些不法商家在搅浑水、钻空子。正是因为看到了预付消费对于人们的吸引力，一些商家动起了歪念头。他们以＂优惠促销＂为由吸引顾客，一旦收到预付金，不是想着怎样提升服务，而是变着法给服务注水，甚至一走了之，可谓＂以预付之名，行敛财之实＂。类似做法，侵害了消费者合法权益，也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秩序，影响人们对消费的信心。
　　此外，作为新生事物，相关立法的不足也致使预付消费行为失序。比如预付卡监管涉及的部门较多，＂九龙治水＂形成的责任边界较为模糊，看似谁都在管，实际上存在诸多真空地带，也使得出现消费纠纷和侵权行为后，维权的渠道不畅通。法律不健全让无条件全部退费、卡里余额到期可激活可换卡可退费、经营者跑路需一次性返还余额等具体行为界定不清，无论是政府监管还是消费维权参照标准，都给预付卡违法行为提供了极大的空间。
　　适用范围更广，条例意见稿兼具强制性和可操作性
　　事实上，针对预付卡消费乱象，我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已作了规定，但相关条款较为笼统，往往只能起到事后救济作用，不具有事前预防功能；2012年商务部出台的《单用途商业预付卡管理办法（试行）》，对单用途预付卡的发行、服务以及资金管理作了明确规定，但规制对象的范围仅为从事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居民服务业等行业的企业，不包括健身、教育、房产租赁企业和数量庞大的个体工商户。结果大量预付卡销售没有备案、没有存管，游离于监管之外。
　　从各地制度探索来看，江苏2020年底发布了预付卡管理办法，并于今年4月开始施行；深圳预计今年上半年完成并发布国内首个＂预付式消费安全团体标准＂，但这只是行业标准，强制性不足；上海和北京在今年先后推出＂健身会员卡办卡七天冷静期＂，也不具备强制性，且适用范围较窄——从媒体调查来看，一些健身房对采用示范文本并不积极。
　　而此番征求意见的《北京市单用途预付卡管理条例》几乎囊括了市场绝大多数单用途预付卡经营活动，围绕预付式消费事前、事中、事后环节，构建起了全流程预付式消费监管闭环，形成了政府监管、银行托管、商家守规、消费者监督＂四位一体＂的监管制约模式，不仅提高了强制性，而且具有可操作性。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刘俊海指出，北京此次发布的征求意见稿中有多个值得关注的亮点：
　　第一，7日以内未用卡要无条件全部退费，这实际上是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规定的消费者的后悔权的延伸。
　　第二，如果合同出现霸王条款，要引进行政处罚，罚款3万元。
　　第三，如果经营者跑路，必须一次性返还余额，预付卡的购买是基于消费者对商家诚信经营的信赖，如果这个商家不跟消费者打招呼，逃之夭夭，就相当于退卡、退钱的条件已经形成。
　　第四，卡内的余额到期以后可以激活，可换卡也可以退费，给消费者提供了选择权，这样就从根本上保护消费者的公平交易权。
　　第五，将预付费交由独立第三方的存管银行来保管，这就等于引入了第三方的监督机制，发卡的商家不能任性，随便把消费者预付卡放兜里头，随便挪用、侵占，以后都不可能了。
　　预付卡监管走深走实，仍有不少可完善空间
　　条例意见征求稿发布后，不少网友对其表达了乐观看法。
　　和君咨询合伙人、连锁经营负责人文志宏表示，条例对于消费者来说是非常有力度的，尤其在部分消费者对于办卡合同中存在的＂霸王条款＂缺乏警惕性的状况下，将会是消费维权的利器。对于商家来讲，也能够起到良好的规范作用。从短期来讲，商家可能会面临一些从未有过的约束，但从长期看，其实有利于商家的规范化经营。尤其是对于预付款的处理，此前有不少企业倒闭跑路，都是受到预付款缺乏有效管理的影响，所以导致企业最终出现不可挽回的漏洞。
　　不过，在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律师韩骁看来，条例在真正执行过程中仍有一些困难需要解决。＂对预付卡内的存量预收资金的监管可能因为缺乏法律的强制性，而出现‘选择性执法’的问题。对于一个发卡金额动辄数千万元、甚至上亿元的企业而言，条例所确定的处罚金额可能太低，无法对相关企业形成真正的威慑。＂
　　可见，强化预付卡监管，未来仍有很多可以完善的空间。只有通过立法等多种措施继续＂对症下药＂，市场秩序才能更加规范，预付卡监管才能真正落到实处。
　　而随着消费市场更趋成熟、消费行为更加理性，消费者＂用脚投票＂的作用也愈加显著。相关企业今后如果继续肆意违规，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最终也将被市场所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