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艳玻璃渣里找糖吃的董小宛，让人又怜又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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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辟疆虽然不愿意带董小宛回家，但他是文人，佳人死活不走，他也不好采用暴力手段撵走。因此还这么带着，只是言语态度相比之前轻浮了很多。
　　坐船的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冒辟疆的几个文（jiu）人（rou）知（peng）己（you）。
　　他们把董小宛的去留当成一个玩笑，酒足饭饱都要拿来取乐。这日有人指着酒桌上一个叫做＂五木＂的玩具（相当于现在的色子），对董小宛说：若能掷得巧，卿心当如愿。
　　董小宛立刻＂肃拜于船舱＂，祈祷之后投掷，居然是个满堂彩！
　　她立刻兴奋得看向冒辟疆，等他说出一字半句肯定的话，却听冒辟疆说：既然你我有缘，又何必急于一时？不如你先回去，慢慢再提。
　　董小宛多日来的忍耐屈辱瞬间爆发。
　　她再不像从前那样装不懂，掩面痛哭之后拜别众人，乘船而去；冒辟疆看着她的背影，依稀有点不舍，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要是别人，经受这样的打击，恐怕再也不会跟冒辟疆联系了。
　　董小宛可不是普通人，当时又是乱世，她这样的女子如浮萍飘零，又被债主追得紧，最终还是带着一个老妪，主仆俩奔赴南京寻找冒辟疆。
　　当时冒辟疆正在南京考试。
　　董小宛并没有直接去找冒辟疆，而是在附近住下，等冒辟疆考完试，春风得意地出来，才扑过去痛哭，说她遭遇匪盗，被困芦苇丛，三天没吃饭……哭得如梨花带雨，娇俏动人。
　　冒辟疆考得不错，心情极好，董小宛又历尽千辛万苦地来找他，被看重的滋味总是舒服的。于是他得意忘形，答应董小宛帮她脱籍、还债。
　　眼看大事将成，谁知冒辟疆的父亲忽然出现，自诩孝顺的冒辟疆立刻丢下董小宛，乘船追随父亲而去；董小宛不愿到手的鸭子飞了，单独租船追了上去，偏偏在燕子矶遭遇风浪，差点命丧于此。
　　等她捡回性命，稍加修整追上去，却见到冒辟疆的一张冷脸。
　　原来，他仅中副榜，数年寒窗又打了水漂。
　　心情不佳，他半句废话皆无，还债、脱籍什么的更不用提，只让董小宛快回苏州安抚债主——说到这儿似乎又想起自己多情才子的人设，加了句客气话：后事可为。
　　董小宛万念俱灰，回到苏州后闭门不出，身上穿着跟冒辟疆分别时的衣服，死活不换。
　　董小宛真的爱冒辟疆吗？
　　兴许有喜欢，毕竟冒辟疆有才名、帅、家里有钱，不追着他的时候，也是个＂有涵养＂的绅士。
　　但这是爱吗？
　　肯定不是，若真的爱到骨子里，不愿让他心里轻贱自己一分，早在他坚持不带自己回家时，两人就散了。
　　兴许还能跟陈圆圆一样，落个白月光、朱砂痣之类的封号。
　　但她一个贱籍女子，又过不得苦日子，风雨飘摇的时代，只能靠这狗皮膏药的法子活着。
　　董小宛倒追冒辟疆的消息早已传遍苏州，人人都翘首以待到底是个什么结局。
　　这时候有个大善人出现了，就是秦淮八艳之一柳如是未来的丈夫，钱谦益。
　　他跟董小宛也有过一段过往，听说了董小宛的窘境，赶来替她还了债，又为她脱了贱籍。冒辟疆口中千难万难的事，他两三天就办完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钱谦益并没有把董小宛据为己有，而是亲自，送到了，冒辟疆的身边。
　　要是普通人，经历了这么多，再次面对冒辟疆，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倒不如求了钱谦益，收留自己罢了，根本不去冒辟疆家。
　　但就像前面说的，若真的爱一个人，是不愿意他轻贱自己的，倒不如留下脸面，吃准了冒辟疆一个。
　　是的，我有点怀疑，此刻董小宛的心里，是更看重钱谦益的，冒辟疆，只是她的活路罢了。
　　董小宛真的不是普通人。
　　她到了冒家，严守小妾的本分，对老太太和夫人谦卑恭顺，诚惶诚恐，伺候得周周到到，极有眼色。所有人都开始夸她的＂贤淑＂，连冒辟疆都表示特别满意。
　　满意是满意，真出事了，扔掉的还是她。
　　因为打仗的关系，冒家曾有两次跑反，第一次带着父母嫡妻、儿子弟弟，只把董小宛留在家中；第二次不仅不带，还让她带着仆妇看家。
　　是你，你气不气？骂人不骂人？
　　董小宛不仅不气不骂，还琼瑶人物附体，慷慨激昂地称赞冒辟疆品行高洁：您上有高堂，下有妻儿兄弟，哪个都比我金贵百倍！您不带着我，实在太明智了！此次若能活下来，妾匍匐以待君归；要是遭遇不测，汪洋大海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冒辟疆感动地跟她挥手道别，还是冒家父母过意不去，非要带着董小宛一起走。
　　带着能咋地？
　　不能咋地，还多了个伺候的人呢。
　　但冒辟疆先前就是不带，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他为了父母妻子，舍弃＂爱妾＂，做万古楷模。
　　董小宛跟着冒家一起逃命，日子过得颠沛流离，却将这家人照顾得更加尽心。冒辟疆途中生病，董小宛甚至亲自观察其粪便，随之欢喜、忧愁。
　　战火退去，重回家中，冒辟疆和董小宛相对饮茶，温馨不已，若不是记得冒辟疆从前是怎么刻薄董小宛的，还真会误以为是一对有情人。
　　董小宛会忘吗？
　　我猜她不会忘。但她就是能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一地的玻璃渣，变成糖，一颗一颗吃下去。
　　有人说，董小宛为什么非要跟着冒辟疆？钱谦益已经替她还债、脱籍了。
　　董小宛对主流生活的向往，如同沙和尚向往修成正果；沙和尚修成正果靠的是唐僧和孙悟空，董小宛进入主流生活，靠的是男人。
　　她虽有诗才，却只是那个时代、那一点眼界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从未妄图做普通人的正室妻子，只想选个好人家，扮一个贤惠的女子。
　　冒辟疆家世好，长得帅，还是读书清流。
　　她不懂政治，却也知道，清流是受人尊敬的。她不遗余力、穷追猛打、不惧狼狈……只想做冒家的妾，冒辟疆爱她与否，根本就不重要。
　　我们也不必同情她，她心中所愿，已然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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