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金如土，死于心碎错付真心27年的秦淮八艳马湘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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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说马湘兰不漂亮，只是气质绝佳。王稚登在《马姬传》中描述＂姿容虽非绝代，而神情开朗，明忝艳异＂，可见一斑。
　　马湘兰还特别聪明，吐辞流盼，善窥人意，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
　　可能就是因为这些特质，让她在美人如云的秦淮河畔名声大盛，成为六院冠首。
　　有记载说，马湘兰不重银钱，遇上喜欢的少年说赠金就赠金，想送银就送银。小丫鬟失手打碎她的玉簪，她也称赞玉碎的声音清脆美妙，惊得小丫鬟眼泪含在眼眶里，哭不得笑不得。
　　因为这样的性格，很多人都喜欢跟她打交道，跟她在一起实在太放松了。
　　但是，挥金如土的名声也给她招来了祸端。
　　官府听说了马湘兰的轶事，又见她门前终日车水马龙，以为她多有钱，敲诈了五百两银子还嫌不够，逼着她再加。岂知马湘兰出手阔绰，家底并不太厚，眼看着就要被官府虏进牢里了。
　　偏巧王稚登掀开门帘，遇上了她的窘境。
　　据王稚登回忆，马湘兰当时披发赤脚，双眼红肿，跟平日里风采四射、巧笑嫣然的形象判若两人，看上去楚楚可怜，又软萌可爱。
　　01 出手相救的恩情
　　王稚登是吴中最负盛名的书法家，马湘兰是画兰的高手，所以两人之前便有过交集，算得上文墨朋友。
　　这是王稚登第一次看见马湘兰如此可怜，他心里一软，帮她去御史大人面前说了句情，困境立刻就被化解了。
　　这就是男子身份的妙处。
　　王稚登不是官场中人，也不是本地人，但他是文艺界的知名人士，喜欢附庸风雅的官员都会给他些面子。反观马湘兰，和昨天说过的才华过人的柳如是，诗画再好，也只是可以合法伤害的贱籍女子。
　　总之，王稚登在马湘兰最无助的时候展现了他在男性世界里的权力，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这魅力让从小沦落风尘、内心缺乏安全感的马湘兰好感倍增，主动提出要嫁给他。
　　王稚登笑着拒绝：我是修道之人，对美色看得极淡。再说了，我刚帮你消灾，就来打你的便宜，那跟给你制造灾难的人有何不同？
　　这话说得有礼有节，马湘兰不好强求，便退而求其次，跟他做了兄妹。
　　后来王稚登回乡，两人书信往来，马湘兰一直称呼他＂二哥＂（可能王稚登在家里排行老二），有什么心事都对王稚登倾诉。
　　从此，马湘兰人前为了生计推杯换盏、迎来送往，人后归心低首，将所有女性情怀都放在王稚登身上。
　　从王稚登留存的马湘兰写给他的信笺里可以知道，马湘兰真心实意地把王稚登当成了知己，亲手做小袋和汗巾寄过去，还送给王稚登的夫人诸多礼物，火腿、酱菜、古镜、紫铜锁、乌金扣……
　　一送就是二十七年。
　　这二十七年里，马湘兰细细地爱着王稚登。
　　她信笺中只有细细的心事，小巧的礼物，从没逼迫强求过他，也从没有更进一步的冒犯。
　　这种爱不似董小宛对冒辟疆热烈，也不像柳如是对钱谦益算计，它更像是一种对自己的交待：我爱的是我的梦，与你无关。
　　02 离经叛道的少年
　　马湘兰年近五十的时候，有位乌江少年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王稚登在《马姬传》中夸赞过马湘兰驻颜有术，当时的马湘兰已经五十七岁。那么不到五十的马湘兰，应该是更显年轻的。
　　当然，＂显年轻＂只是看起来年轻，跟真正的年轻人满脸的胶原蛋白没法比，特别是秦淮河畔的美人，十三四岁就＂出道＂的大有人在，一个个脸庞如绸，轻盈柔软。
　　＂显年轻＂的脸颊呢，质地坚硬，再莹白也只是像瓷，跟吹弹可破的软嫩少女无法相提并论。
　　所以，五十岁的马湘兰不复当年盛况，只靠着昔日的名气和粉丝的偷窥欲才得一席之地。乌江少年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他游学到此，偶遇马湘兰，竟好像真的爱上了她，撒娇耍痴地常住下来，还给马湘兰买了房子、置办了首饰，海誓山盟的要娶她为妻。
　　马湘兰自然也想要个归宿，但这个比她年龄一半还小的少年，她不觉得是良配。
　　为了把少年吓走，她故意找人扮成地痞来门口讨债，一讨就是＂三百缗＂。
　　我特地去查了＂三百缗＂到底是多少钱，据说一缗是一千文，约一两银子，在明朝相当于一个平民一年的生活费用。
　　三百缗确实不少。
　　但乌江少年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帮马湘兰还了这＂债款＂。
　　我想，马湘兰的心弦至少被轻轻拨动了的，但因为心里住着个王稚登，也可能因为种种现实的顾虑，她头脑清醒地拒绝了。
　　她笑着问那少年：你听说哪个青楼女子年近半百了，才给人做新妇？更何况你这样读书的年轻人。
　　少年仍不肯走，最终还是他的老师听说了学生的离经叛道，赶过来连打带骂的，把他带了回去。
　　03 恍然大悟的结局
　　万历三十二年，王稚登七十大寿，马湘兰不愿再等，买了豪华的楼船，带着十五个能歌善舞的佳丽，顺流而下，为先生祝寿。
　　王稚登自己写道：绝缨投辖，履舄缤纷。四座填满，歌舞达旦。残脂剩粉，香溢锦帆，泾水弥，月姻缊，自夫差以来所未有。吴儿啧啧夸盛事，倾动一时。
　　马湘兰是这场盛事的主角，她容光焕发，眼神明亮，拼尽所有力气，为他呈现一次美丽的绽放。
　　那段日子，该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吧。
　　然二十七年的书信往来，成就的只是笔友。当真面对面交流，才知道真实的对方，对自己真实的感情，是何等模样。
　　那一夜，曲终人散，她一个人坐在化妆间的镜子前，还没有卸妆，略略有些疲惫。
　　王稚登走进来看她，目光中的欢喜如火焰般轻轻一颤。
　　马湘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再看镜中的自己乌发如云，美目潋滟，便知他欢喜的缘由，一时间心跳如鼓，正要说话，却听他道：
　　＂卿鸡皮三少若夏姬，惜余不能为申公巫臣耳。＂
　　意思是，你这么大年龄了还容颜依旧，美得像传说中的夏姬，可惜我不能做夏姬的情夫申公巫臣啊！
　　马湘兰神色一黯。
　　夏姬是春秋时代的女人，是史上最放荡的女子之一。曾有名妓李十娘刻了个印章＂李十贞美之印＂，好友跟她开玩笑，美则美矣，这贞嘛……
　　李十娘立刻痛哭失声：咱俩这关系，你居然这么说我？我虽然流落风尘，也不是夏姬那样的自甘下流。你不曾见燕语莺声背后，我苦苦地坚持？
　　好友连忙给她道歉：吾失言，吾之过。
　　从李十娘的反应可以看出，风尘女子被人比做夏姬是多痛苦的事儿。她们大多几岁就被家人卖了，或者被拐子拐了，落入风尘大多情非得已。
　　而李十娘只是被好友说了一句，马湘兰可是爱了王稚登将近三十年啊——原来在他心里，自己不过是夏姬一样的人物？
　　偏他还自诩高洁，说你是夏姬也白搭，我可不是申公巫臣。
　　马湘兰未发一言，为王稚登祝寿后回到秦淮河，大病了一场，病中某夜独自一人起床，沐浴更衣，燃灯礼佛，端坐而逝。
　　马湘兰的死讯传到王稚登那里，他挥毫写就一首挽诗：
　　歌舞当年第一流，姓名赢得满青楼。多情未了身先死，化作芙蓉也并头。
　　不得不说，＂多情未了＂这四个字太凡尔赛了，我甚至能看到他写出这句时内心深处的得意：如此一流的女子对我有情，我品行高洁没有答应哦，倒不如都是芙蓉花也能相伴相随。
　　说到底，还是怕马湘兰污了自己的清名。
　　那王稚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德符《敝帚斋余谈》里记载，有个叫傅金沙的官员，原本为官清廉，被王稚登请去家中饮宴。
　　王稚登暗藏名妓于内室，等傅金沙喝醉了，无力自控，让名妓出来陪睡，以此抓住了傅大人的把柄。
　　明朝的官员不能狎妓宿娼，从此这位傅大人就成了王稚登手里的提线木偶，听其差遣。
　　马湘兰是可悲的，用将近三十年的光阴，爱一个错误的人；但她又是幸运的，不像董小宛、陈圆圆一样生于乱世，为了活着委曲求全。
　　生于和平年代，一辈子都陶醉在幻想的虚拟爱情里，或许就是马湘兰最大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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