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片段式地看待民国时期的一些人和事,很多人心里面永远只记得才子佳人和风花雪月,但如果能够完整地看待民国时期的这些人和事,就会发现陆小曼的人生不单纯为一手好牌打烂,在1931年徐志摩去世之后的那段时间,反而是她自我价值实现的时期,也是她人格跳跃式上升的时期,那么当时的陆小曼都做了些什么? 尽管连徐志摩的葬礼都没去参加,还和张幼仪因为徐志摩丧服的问题大吵了一架,但陆小曼是真的很悲伤,她哭得不能自抑,不再出去交际,也不让别人靠近,长着素衣,面容憔悴,稍微好一点后坚持每天给徐志摩的遗像前贡上鲜花,一个月后写下令人肝肠寸断的《哭摩》,里面有一句: 我一定做一个你一向希望我能成的一种人,我决心做人,我决心做一点认真的事业! 这并不是陆小曼一时感触才写下的话,她是真的幡然醒悟,知道自己从前的任性给徐志摩带去了多大的压力,也是知道了自己的肆意将自己的人生带入了怎样的深渊,她找贺天健和陈半丁教她画画,请汪星伯教她写诗,将从前扔掉的才能都捡起来,并且打算深造下去,她真的想要成为徐志摩一直想要她成为的模样。 1936年陆小曼加入中国女子书画会,那时候她的作品已经颇受欢迎,1941年她就举办了第一个个人画展,举办画展的上海大新公司四楼大新画廊被围得水泄不通,1949年、1955年各有两幅画作入选全国画展,1958年她还加入了中国画院,成为专业画师,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艺术家,都对她清新的绘画作品青睐非常,董桥就说: "用色淡淡的,用笔细细的,那是陆小曼天生的本事,再配上小型楷字,字字带骨带肉,题字又古又秀。" 与此同时她还积极收集徐志摩的作品,想要为他出书,而且还是出全集,这个需要花费的精力和钱财非同一般,因为当时很多作家给出版社投稿是不留底稿的,这也就意味着徐志摩手上除了没有发表的,其他手稿几乎都不存在,陆小曼需要一家家问过去,问朋友、问出版社、问报社期刊,至于对方愿不愿意给,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徐志摩碰壁的时候居多,很多人觉得她是徐志摩死亡的直接推手,一得知徐志摩死亡消息之后,就立马和她划清了界限,根本不打算往来,而且就算去五六趟好不容易要到了,她还得日日夜夜把原稿辨认、理顺,之后用蝇头小楷誊写出来,彼时于她最难的不是反复的工作,而是情感和心灵的巨大折磨。 也是在1936年陆小曼完成了这份艰巨的任务,通过胡适牵线,把全部书稿委托给商务印书馆出版,只是随后日本人就开始霍霍中国,这件事情不得不停摆,而书稿也不幸遗失,直到1954年商务印书馆才终于把书稿找到并还给她,并在1983年以《徐志摩全集》出版,陆小曼如愿以偿,徐志摩名流千古。 再说吸鸦片和翁瑞午这两回事,徐志摩去世之后,陆小曼受到打击过大,根本无法放弃鸦片,孱弱且疼痛的身体也得靠此来麻痹,所以她越抽越凶,但吸鸦片是要有钱作为支撑的,当时本应该得到徐志摩三分之一财产的陆小曼,因为徐家人的不接受而每月只有200大洋,翁瑞午趁虚而入,看起来情深意切,陆小曼才和他在一起。 可1947年44岁的陆小曼积极蜕变,她决心去戒烟,戒烟后的她终于有了正常的社交,1956年53岁的她还走向职场,在上海文史馆担任馆员,而这时候翁瑞午和关小宝产生情愫,关小宝还怀孕了,由于这混乱的三角关系,翁瑞午被判入狱两年,他和陆小曼就此戛然而止,1960年陆小曼和王映霞说:"已经戒掉鸦片......翁瑞午另有新欢了。" 画画、写作、看书、整理文稿成为陆小曼后半生的日常,不能不说其实她从未把一手好牌打烂过,她的追求者依旧众多,人们仍然认她是上流名媛,并且在新中国感召下,56岁的她还积极参与政事,不仅成为文艺支部委员,还是上海参事,被全国美术协会评为"三八红旗手",她是一个过渡时代的明星,也是一个全新时代的辉光。 1965年她闭上眼睛那一刻,身边是表妹吴锦、贴身丫头桂珍、翁瑞午的大女儿翁香光......内心是初见的徐志摩,是写"拿两本去印出来送给朋友们看,也好让大家知道我们从前是怎样相爱"的徐志摩,而她的身上已经拥有了无数个名媛之外的头衔,所以呼吸停止的那刻,她是笑着的——没有比亡羊补牢、浪子回头更令人欣慰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