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已经定下了,你今天晚上就过来,嫁过去了安分点,别丢我们白家的脸。"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命令,白嘉妤不爽的皱了皱眉,重重的踩下脚底的油门。 几天前,白平雄打电话给在乡下的她,说给她找了门好婚事。 没想到这婚事还真是好,结婚对象是东城鼎鼎大名的人物——举世皆知活不了几年的病公子俞祁轩。 这嫁过去,还不就是守活寡的? 她的眼神中射出冷光,浅色的瞳孔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的薄情冰凉,朱唇轻启吐出冰冷的话语。 "嫁给谁我不关心,你还有事吗,没有事我就挂了。" "小妤,你怎么能和爸爸这么说话呢,爸爸操心你的婚事头发都白了。" 电话那头陡然又传来了一道掐着嗓子故作甜腻的女人声音,白嘉妤顿时嫌恶的皱起眉,不知道正常人的嗓子里是怎么吐出这种声音的。 这是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吴彩凤——吴彩凤,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她这恶心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哦?是吗?把我嫁给一个靠药吊着性命的人,真是多亏了你们的操心了。" 白嘉妤冷冷的勾起唇,双眸中却毫无笑意。 这婚事不仅可以用这场联姻帮助白家建立和俞家的商业链接,帮助白家在商场上更近一步,甚至还能把她这个争家产的潜在因素处理掉,于白家百利而无一害,想也知道是她那个吴彩凤的手笔。 不过没关系,结不结婚她不在意,对于自己的结婚对象是谁也并不关心,她回来,只为了那件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果然响起了男人暴跳如雷的声音,还有女人煽风点火的拉偏架。 不过说了两句实话就急了?白嘉妤本想再说点什么,视线忽然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横七竖八停着的几辆黑色的轿车。 把路堵了个干干净净不说,车旁边还站着几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黑衣男人,就差把不是好人写在脸上了。 麻烦。她白嘉妤虽然不怕,但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卷进别人的麻烦事里。 轻轻的咂舌,白嘉妤毫不理会电话对面的声音,干脆利落的轻点耳畔的蓝牙耳机,世界顿时恢复了安静。 前面是走不了了,她面不改色的挂挡想要倒车跑路,但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两个身穿紧身黑色上衣的男人已经注意到了她,直接站在车后堵住了她的退路,更有一人直接咚咚咚的敲着她的窗户。 白嘉妤无奈的摘掉墨镜,微微摇下车窗,没想到来人看到她的面容时顿时一愣,下一秒,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从窗户伸进来抵在了她的脑门上。 "手举起来,下车。" 白嘉妤在心里啧了一声,下次出门真是要看看黄历了。 她举起双手慢慢的下了车,一个脸上有着可怖疤痕的男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之命人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一捆就扔到了路边,然后转身小声对身边的手下吩咐。 "看好她,竟然让我们撞上了俞祁轩的未婚妻,等下情况不对就拿她来威胁。俞祁轩怎么还没到,不是说这是往老宅去的必经之路吗?" "应该快了,我们的消息不会出问题。" 这是搞哪一出,黑帮械斗?还是豪门夺权?白嘉妤却没听到这话,只是不动声色的专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如果一会儿情况不妙想要逃命的话,其实也不是没可能,这简单的绳结她半分钟就可以挣脱,车离得并不远,唯一困难的是自己的钥匙在旁边这人手里。 而且只有一人......白嘉妤打量了半天这人的体格,身高也就一米七出头的样子,看起来是这些人里最弱的一个,大概是看她是一个女人便没有在意。 白嘉妤勾起嘴角,轻敌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不过多亏了这一点,她有足够的信心脱身。 就在这时,那些黑衣人突然全都看着自己来的那条小路,是他们等的人?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不紧不慢的驶来,在和黑衣人隔着一段距离时稳稳的停下,就像早就知道这样的情况一样。 四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嚣张的朝着那些黑衣人勾了勾手,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挥舞着手上的武器冲了过去。 虽说只有四个人,但是那些黑衣人明显敌不过他们被打的节节败退,白嘉妤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 就在这时,那车上又下来一个人,不自觉就吸引了白嘉妤的视线。 灰色的西装和黑色的薄风衣,男人修长的双腿和那张宛如艺术品般的面孔,很难让人不多看几眼。 而这样一个散发着矜贵气场的男人,却拄着一把黑色的手杖,不停的咳嗽着,看起来非常虚弱。 他一下车就和路边被绑起来的白嘉妤对上了视线,然后看也不看周身混战的人群,慢悠悠的朝着白嘉妤走了过来。 白嘉妤微微挑眉,随即就感到男人走到自己身后为她松了绑。 "多谢。" 她扭头道谢,可那男人却依然没有开口的打算,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微的颔了颔首。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又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卷着烟尘闯入了混战中,手持钢管的黑衣人跳下车,强势的扭转了现在的局面,甚至还有人朝着白嘉妤他们冲了过来。 这可就不妙了,就是那四个西装男人再厉害,也不能面面俱到。 白嘉妤看了看自己身侧那个病弱的男人,无奈的弯腰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 "嘭"的一声,肉体触地的沉闷声响在白嘉妤手边传来,她撩开裙子下摆一脚揣在那黑衣人的膝盖上,手掌在那精瘦男人手臂上某处穴位一捏,男人顿时觉得身体突然间难以运动,像是卡顿的机器,甚至强行活动就会有刺骨的痛感传来。 而趁着这个空档,白嘉妤的手肘已经凌厉的朝着男人的脑袋砸去。 三两下解决了自己这边的人,她一扭头就看到了正朝着病弱男冲过去的黑衣人。 几乎没有犹豫,她反手就是一个手刀,砸在了那黑衣人的后脖颈上。 黑衣人的身子缓缓的软了下去,病弱男清冷的视线措不及防的和白嘉妤撞在了一起。 "算是谢礼。" 白嘉妤冷冷的挑眉,扭头冲进了混战中。 在他身后,男人如宇宙般深邃的双眸出现了一丝诧异,看着白嘉妤行云流水一般的身手,很快就变成了欣赏。 他紧紧攥着手杖的五指松了松,看来,不用自己出手了。 有了白嘉妤的加入,战局基本是一边倒的,很快就帮着那些西装男把那些黑衣人全部绑在了路边。 白嘉妤出了一口气,踩上自己的高跟鞋就准备走人,但那病弱男却拦在了她上车的路上。 她看着男人递过来的一张银行卡,微微勾唇嘴角浮现了一抹笑意。 "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终于出声了,金属质感声音像是在白嘉妤心脏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这是今天的谢礼,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白嘉妤的视线扫过那银行卡又扫过男人的脸,眼珠转了转,微微勾唇伸手收下了那张卡。 "那我就不客气了,走了。" 她本就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中,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为什么不拿呢? ...... 几天后,白嘉妤坐在新娘休息室里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涂抹勾画,自己面无表情的刷着新闻。 "哎,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煞星,克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说,眼看着连未婚夫都要克死了,啧啧啧,真是晦气死了。" 白甜橙裹着一件短的不能再断的镂花小礼服裙,自以为风情万种的走进了白嘉妤的化妆室,浑身上下散发着卖弄的风尘气,偏偏她自己还毫无察觉,自我感觉良好地冲着白嘉妤出言嘲讽,声音又尖又细,像是刚出生的小老鼠似的。 白嘉妤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她这个妹妹还真是.....让人无语。 看见白嘉妤不理自己,白甜橙更加得寸进尺了,抱着胳膊靠在了化妆台上,讥讽的看着白嘉妤。 "能嫁到俞家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别在这里一副死人相,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乖乖嫁了,还算你这乡下来的废物有点用。"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白嘉妤冷笑一声,风轻云淡的开口道。 "你!"白甜橙被她这反问问的一愣,等反应过来时脸都气红了,气急败坏的大吼道:"乡下来的野丫头就是没规矩!你以为这是你住的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吗,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这么说话!" 好吵,白嘉妤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确认已经没有什么不妥,然后看都不看白甜橙一眼,自顾自走出了房间。 留下面色狰狞的白甜橙,一个人在房间中破口大骂。 白甜橙的骂声把白嘉妤的思绪拉回到几年前,那时白嘉妤母亲的病情刚有好转,大家都以为有治愈希望时,没想到却突然收到了死亡通知,等白嘉妤赶到医院时,母亲的尸身都已经冰凉。 这对于当年尚且天真的她来说简直就是毁灭的打击,她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吴彩凤就大摇大摆的进了白家的大门。 白嘉妤不愿意见到狼狈为奸的白平雄和吴彩凤,心如死灰的她带着妈妈的骨灰回了老家生活,不过也因因祸得福,学到了功夫和医术。 白嘉妤拨弄了下头上的白纱,华丽的暗纹下隐隐约约的晃动出她精雕细琢般的完美的容貌,她有双漂亮的眼睛,走动间冷漠的映照着楼下喧闹的人群。 小时候不懂事,大了才觉出不对劲来。她正愁找个什么借口回来调查当年的那些事,吴彩凤就自己送上门了。 "呦,我家女儿来了,快快,车都在等着了。" 吴彩凤在楼下左右逢源招待着来宾,看见缓步下来的白嘉妤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而后把那情绪藏了个干干净净,热络的挽起白嘉妤的胳膊。 这女人还真是能装,但不得不承认能走到这一步她确实有点本事。 那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比谁能装,白嘉妤施施然的抬头,困惑的看向吴彩凤:"妈,怎么不见新郎来啊。" 轻轻的一句话却有宛如千斤般的重量砸在人群中,现场在这一刹那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然后想起了碎碎的低语。 "怎么回事,她难道不知道?"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愿意嫁给那么个药罐子,原来是这样。" "啧啧啧,这不就是卖女儿吗!" 众宾客得眼光逐渐变的鄙夷起来,吴彩凤咬牙切齿的盯着面不改色的白嘉妤,这小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白嘉妤疑惑又羞涩地回望吴彩凤,神情看上去无辜又纯净,和吴彩凤尴尬到发红发涨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时间宾客们的心里都有了杆秤,多多少少开始有些心疼这个被吴彩凤嫁给病秧子的年轻女孩。 要记得做好表情管理啊,白嘉妤在心里冷笑。 "误会误会,新郎今天身体抱恙突然来不了了,不过已经在新房等着了。" 白平雄就在这时打着哈哈上前,二话不说就把白嘉妤往车里推,边说边暗中瞪着白嘉妤压低了声音:"你给我老实一点!" 不得不说这婚礼办得真是敷衍,没有宣誓,没有交换戒指,没有新郎从父亲的手里接过白嘉妤的手,只是一个华丽的空壳,做给别人看的面子功夫罢了。 白嘉妤不过去婚礼现场亮了个像,便被司机驱车带去了俞家的老宅里等着,她的婚宴完全沦为了白家的商业酒会, "把这个带上。" 领着白嘉妤进房间的人把一块红布扔在她身上,白嘉妤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一个红盖头。 一路上也没看见俞家的人,大约都还在婚礼现场应酬着,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洁白的西式婚纱,觉得这俞家的人有够奇怪的,这是要搞中西结合?也不知道那俞祁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两指捏着那红盖头盖在自己的头上,很快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房间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外面的喧闹好像在这一瞬间和她相隔了一个银河,明明就近在咫尺,但是却让人觉得怎么都够不到。 大概,是对这个地方没有归属感吧,白嘉妤清楚的知道,这里不属于她。 俞家为了俞祁轩的婚事重新做了装修,看起来倒是喜庆,只是白平雄说的本应在婚房中等待的新郎官,却并不见人影。这是什么,下马威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白嘉妤都快打瞌睡了,房门突然又响了一声,很快,一阵一深一浅的脚步声缓缓朝着自己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