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违九年，这位最会拍爱和欲望的导演回来了

　　近日，今年戛纳电影节的开幕片，让法国导演莱奥·卡拉克斯拿下最佳导演的《安妮特》正式上线亚马逊流媒体，
　　一举成为文艺青年、资深影迷、影评人热议的焦点。
　　该片是法国特立独行的导演卡拉克斯四十年来的第六部作品，
　　也是《神圣车行》之后暌违九年的新作，亦是其第一部歌舞片、英语片。
　　这位在近 40 年导演生涯里只拍过 6 部长片（外加数部短片）的导演，为何要「染指」歌舞片呢？
　　《安妮特》
　　大多数观众对卡拉克斯的《新桥恋人》和《神圣车行》比较熟悉，后者更是被认为是＂神作＂。
　　在拍成处女作《男孩遇见女孩》时，卡拉克斯才23岁，不仅远比同龄人起步早，而且才华更显横溢。
　　《男孩遇见女孩》（BoyMeets Girl ，1984）
　　接下来的两部作品都堪称杰作：两年后的《坏血》和备受好评的《新桥恋人》。
　　不知道是野心勃勃，还是自我耗尽，才显得力不从心，
　　卡拉克斯之后便是越来越慢的拍片速度，到了「十年磨一剑」的地步。
　　备受争议的《宝拉X》 在1999年推出，被奉上神坛的《神圣车行》更是花了十三年时间。
　　既然卡拉克斯此前的作品已经如此出彩了，不戴滤镜观看《安妮特》是不可能的。
　　很多人甚至在没看过电影之前已经暗中做出了评价，戛纳首映更是引发网络狂欢。
　　无论《安妮特》拍得如何，卡拉克斯就是牛逼的保证。
　　但，真的如此吗？
　　《安妮特》是一部基于罗恩和罗素·梅尔兄弟俩故事改编的歌舞片，这兄弟俩还为此写了歌（卡拉克斯填了词）。
　　这部影片在很多方面都可以说是一部佳片，它甚至可以说是一部相当大胆的影片，
　　然而它却不能让人全然满意——它并没有像卡拉克斯最好的影片那样让人全面地重新考虑影像的多种可能性，
　　同时这也是一部丰富的电影，可以多重解析。
　　卡拉克斯的影迷、非影迷、普通观众，不同的观众群会有不同的体验和解读。
　　《安妮特》一开场，作为导演的卡拉克斯与女儿Nastya坐在屏幕前，指导着录音棚里的梅尔兄弟录音。
　　这是整部电影的开场秀《让我们开始吧》，随之，歌手、乐队、技术人员都站起身来，离开演播室，走上街道，主演亚当·德赖弗和玛丽昂·歌迪亚也随之加入。
　　很多影视作品有尝试去破除＂生活＂与＂舞台＂之间的界限，但更方便的做法是将生活微缩成舞台，
　　卡拉克斯在《安妮特》做得更极致，他让舞台流入生活，再借助电影艺术给＂破界＂一个潇洒的特写。
　　这里便是本片令人兴奋的高点 —— 一个热情洋溢的开场，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关于男性虚荣和傲慢的严肃故事；
　　是一个关于衰败而排除了悲剧感的故事，之后转变成关于肆意破坏的空洞虚无的故事，其间还传达出一种＂总算摆脱这个人了＂的道德信息。
　　首先，从剧情来讲，《安妮特》的故事很普通，甚至有点俗套。
　　在最近几部《星球大战》中饰演＂黑武士＂凯洛·伦的亚当·德赖弗，此次饰演好莱坞单口喜剧演员亨利，在舞台上亵渎一切，只为逗笑观众。
　　亚当·德赖弗穿着类似＂黑武士＂的斗篷衣，但斗篷颜色改成绿色，里面也只穿一条短裤，露出一身肌肉。他的武器不再是＂光剑＂，而是一张嘴。
　　这是一个有暴力倾向，时而狂躁症发作的＂魔鬼艺术家＂。
　　玛丽昂·歌迪亚则饰演歌剧女高音安妮，她在舞台上一次次崇高地演绎＂死亡＂，赢得观众掌声。
　　两人坠入爱河，随后女儿安妮特呱呱坠地，不料婚姻出现危机。
　　在一次航海度假中，安妮在狂风暴雨中，被酒醉的亨利谋杀，坠入海中。
　　她的鬼魂缠住亚当·德赖弗，并附安妮特身上，让安妮特开口就能唱歌剧。
　　亨利发现了女儿的天赋，并将其当作摇钱树来赚钱。
　　但爸爸谋杀妈妈的事实，最终还是被安妮特在公众面前揭穿……
　　在卡拉克斯的电影里，爱情意味着毁灭，《安妮特》也是如此。
　　对于剧情，我们或许不该过分关注。
　　毕竟这是两位摇滚乐手攒出的局——罗恩·梅尔与弟弟罗素·梅尔组成的花火乐队，
　　他们既为本片撰写了剧本，还负责全片配乐。
　　花火乐队（Sparks）
　　因此《安妮特》显得很不一样。
　　最大的不同在于，卡拉克斯失去了对影像的全权掌控。
　　《安妮特》有＂火花兄弟＂的基因，他们写下的旋律大都重复，而且不押韵，与传统的流行曲调背道而驰，编写的故事有强烈的PPT质感，情节的推进就像老年人的膝关节一样脆弱。
　　这些旋律反复咀嚼着简单的词句，根本是在PUA观众，但也可以说他们是故意的。
　　《安妮特》长达2小时21分钟，充斥着实景的脱口秀演出、夸张的歌剧表演，以及依循歌舞片套路不时响起的曼妙歌声。
　　冗长、松散、凌乱，是我们能找到的词汇，自然无法与构思精妙、密度高强的《神圣车行》相比。
　　《安妮特》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虽然在肥皂剧情的背后，裹藏着导演对于现实与表演、真实与虚构、演员和观众、傀儡替身等话题的探讨，但深度或许不及《神圣车行》的零头。
　　卡拉克斯之所以能凭借《安妮特》在戛纳拿到最佳导演，主要还是在于电影表达方式的创新。
　　《安妮特》是一部歌舞片，演员的对白都是唱出来的，演员都是在现场拍摄时，边唱边收声。
　　玛丽昂·歌迪亚在戛纳发布会上说：
　　＂一般来说，歌舞片里的歌唱部分都是后期在录音室里灌制完成的。但是我们这次所有的演唱部分都是现场录制的，这就要求我事先必须要好好训练。现场拍摄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会影响到声音的表现力，而我们的电影里又有很多一边做大幅度的动作，一边演唱的桥段，所以这次为《安妮特》的歌唱部分所做的准备工作，跟我以前拍摄任何一部电影都不一样。比如，我在拍摄前接受培训时，会故意练习躺着唱、边走边唱、跑着唱。＂
　　与普通歌舞片不同的是，男女主角的表演更贴近剧情片，没有过多的夸张的舞蹈肢体语言。
　　电影很多情节，如玛丽昂·歌迪亚生孩子、亚当·德赖弗谋杀妻子等，都非常写实。
　　很显然，卡拉克斯是想拍一部不同寻常的歌舞片。
　　但其实从某种层面来说，歌舞片是对导演艺术性最严格的考验，
　　因为音乐的展现是会对导演能力的发挥产生阻力的，
　　音乐家们做了如此多的艺术尝试使得导演们常常会屈从于中立的诱惑，仅仅采用一种纪录片式的方法记录，以避免他们的影像画面被诟病成干涉音乐艺术的东西。
　　此外，和卡拉克斯其他电影一样，《安妮特》的摄影非常出色，现实与舞台画面交错，构成了非常棒的影像。
　　在《安妮特》的大部分时间里，卡拉克斯主要采用运动长镜头来拍摄演员唱歌的画面，这样的手法几乎没有显现出什么导演或是演员的特性。
　　卡拉克斯没有模糊演员的存在感，也没有让观众有他们要冲出屏幕的感觉，他甚至没有让人感受到唱歌的艰辛。
　　就这一点而言，背景声中的乐手的声音就像经典好莱坞歌舞片一样出现在原声带上，其效果既不是全然的纪录片式的也不是完全的风格化的。
　　歌曲的拍摄给人一种＂不得不拍的＂感觉，并恭敬地去除了个人色彩。
　　１
　　《安妮特》
　　剧情/爱情  | 141分钟 | 法国  | 2021年
　　导演: 莱奥·卡拉克斯
　　编剧: 罗恩·梅尔 / 罗素·梅尔
　　主演: 亚当·德赖弗
　　豆瓣    7.2   IMDb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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