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毛儿一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早中饭,时间还不到11点。在山里住了二个多星期的外孙女小乐,就要跟随爸爸妈妈回杭州了。由于山里的公路正在改建,只能赶在中午时分修路民工歇息的空隙,穿越施工区域下山。否则,就要等到下午四点停工后才能通行。 山路施工期间的规律,毛儿已经烂熟于胸了。因此,一放下碗筷,毛儿就催促女儿一行快点出发。老婆听了,说道:"嘎急作啥啦。汽车蛮快地,半个多钟头就到山脚下了。"毛儿说:"盘山公路十八个弯,女婿路况又不太熟悉。早点出发慢慢开,总是保险一点。"老婆听了,又发话了:"真的来不及下山么,到下午四点钟再走也不迟。自家的车子又不是公交车,一站一站停过去。最多三个钟头,直接就到家了。""那是不行的,今朝是礼拜天,回城的车子多,弄得不好就堵车。墨赤踢黑回到家,烦多烦煞了。中午一定要走的,明天还要上班呢。"女儿在一旁插话说道,一边往车厢里装小乐的行李。毛儿知晓老婆的心思,她是希望外孙女继续留在山里多凉快几天。幼儿园要九月份初才开学呢,城里天热空气又差,嘎早回家为个啥? 前几天女儿打来电话,说是要进山来玩二天,顺便把小乐接回杭州去。女儿女婿要来,毛婆自然高兴,她总要买点菜张罗一番。谁知道,女儿女婿担心山里修路进出不便,大人们的日常生活受到影响。所以特地从城里带来了鱼鸭鲜肉,还有烤鸡甚至蔬菜。面对小辈的体贴关心,老婆其实心里是蛮高兴的。但她是个节约持家的人,看到儿女买来的菜,都要问一问价格,时常要来一句"贵的,贵的。你们又买贵了。"几次过后,儿女知晓了母亲的秉性。有时候就故意说的便宜点,省的她吃在肚里疼在心里。毛儿有时熬不住要逗老婆,"在你的眼里什么东西都是贵呀贵。还是你自己动手最便宜,养猪养鸡种蔬菜,钓鱼摸虾抲黄蟮。但这是不可能的哦,人老了心态要随和,不管东西便宜还是贵,只要买的到,只要能吃都是好的哟。" 毛儿记得有一回,老婆还闹了个乌龙。那次也是女儿女婿要来看小乐,老婆要赶乘早班车去高虹镇买些菜。当时毛儿劝她去村里的小店看看,有啥买啥,自家人不必客气的。老婆嫌小店里的荤菜蔬菜品种少,价格又比山下农贸市场里的高一点,所以执意要去高虹镇。毛儿说,"小店里的菜贵一点是正常的,店老板一个老早下山进货,再跌煞绊倒赶回村里。来回几十里路,挣点辛苦钞票也是应该的。现在山里的公路在拓宽,公交班车只有早晚两趟。你一早下山,傍晚才回来啊?"老婆说,"你当我傻啊。我买好菜么搭个便车回来罗。""万一没有顺路的便车呢?"毛儿问。"出山进山又不是一辆车,总有车子顺路的。"老婆说罢出了门。毛儿在家东摸西摸打理中饭。左等右盼,时针指向了12点,老婆还是没回来。毛儿心想情况有点不妙,老婆早上乘6点半的班车下山买菜,二个小时是绰绰有余了。现在还不见影子,估计搭不到便车,要乘晚班车进山了。肚子里咕噜咕噜唱起了山歌,毛儿等不及了想吃饭。这时候听到老婆的喊叫声从大门口传了进来。毛儿探头望去,只见老婆正从一辆越野车上往下搬东西。毛儿急忙跑上前去,接过了她手里的二大袋鱼肉瓜果蔬菜。毛儿刚要发问,老婆朝着他就是一句笑骂:"都怪你个乌鸦嘴,害的我吃力煞。"毛儿楞了半晌,回不过神来。当听完老婆的叙述,却由不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老婆买了菜后,路旁等了许久未遇上便车。无奈之下,只能与三位在邻近的林家塘避暑的无锡大妈,化50元钱包了辆车拼车回家。岂料,进山时正撞上了施工封道的规定时间。于是车子只能绕道太湖源镇行驶,从群山北面的另一条公路进山。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由于多开了五十多里盘山路,越野车足足跑了二个多钟头。 不要怪毛儿乌鸦嘴,在扩建公路的这段时间里,进出大山的确要考虑仔细,免得出去了进不来,或者进山了又难出去。这次下山买菜,老婆是既化费了不少冤枉时间,又饿瘪了肚子,还多付了车钱,算来算去都是不划算。不过说句心里话,对老婆的初心还是要伸个大拇指的,因为对家庭待儿女她是一往情深百般体贴。 这不,这次女儿女婿要带小乐回杭州,老婆又有点舍不得了。一是山里空气好,比城里通气凉快,是适合小伢儿和老人避暑的好去处。老婆常说"阿囡来了才几天工夫,身上的痱子都消褪了。在城里的话,过了立秋还会长痱子呢,更不要说现在还是大伏天呢。"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小乐乖巧懂事讨外婆喜欢。而外婆一个转身找不到小乐,就会急得四处寻找。自从来到龙上村后,小乐和外婆是"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学习"。比外婆年轻时响应号召上山下乡,与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还要厉害,多一个"同学习"呢。 当然,小乐的"四同"比当年外婆的"三同"要幸福开心的多了。二十多天里,小乐与外婆"同吃"一锅饭,同挟一碗菜。外婆喜爱玉米番薯,她也啃得有滋有味。小乐与外婆"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外婆每天晚上给她讲故事,她摇扇子给外婆赶蚊子。小乐经常与外婆"同劳动",剥剥毛豆扫扫地。剩菜剩饭端到大门口,招唤路边那只流浪的小黄狗。不过,小乐更喜欢与外婆"同学习",你读我写一起念诗文。外婆架起了画板,一笔一划画风景。小乐递上了颜料,像模像样配色彩。在朦朦胧胧的月光下,外婆给小乐讲述那月亮上的嫦娥和吴刚。在繁星闪烁的夜空里,小乐趴在爸爸带来的天文望远镜前,寻觅着神秘的北斗七星。在外婆的眼里,每当看见小乐天真无邪、聪明伶俐、快乐开心的音容笑貌,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遥远的孩童年代。在小乐的眼里,外婆真是了不起,会包粽子做汤圆、能弹钢琴会画画、还会制作漂亮可爱的布娃娃,她好奇的童心里充满了一个又一个神奇的迷。 外婆和小乐,就是这样谁也离不开谁。今天,小乐要回杭州了,难怪外婆放不开手。不过,毛儿听了女儿的话,觉得也很有道理,"小乐已经上中班了,乘暑假里补习一下画画和舞蹈,从小提升女孩子的气质和修养,是一桩终身受益的大好事。再说了,山里的日子小乐也开开心心地度过了,是该收收心了。"老婆听了,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终于点了点头。 女儿女婿收拾停当,小乐坐进了车里。汽车发动了,小乐从车窗里伸出了小脑袋,朝外婆喊道:"再见了,外婆!"她把小手在嘴唇上轻轻一按,手臂向上一扬,给了外婆一个飞吻。外婆笑了,挥着手连声应道:"小乐再见!在家要乖哦,听爸爸妈妈的话!外婆很快就回来的!"外孙女小乐回城里去了,外婆站在院子的大门口,静悄悄地目送着汽车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