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被医治的贪婪

　　【家国天下·群体】
　　作者：Bella
　　很多人认为，贪吃野味是引发新冠肺炎的真正原因，可是隔绝野味后，＂贪吃＂却未被重视、隔离在家的日子里，网红食品席卷而来：油条、凉皮、蛋糕、猫耳朵……吃不到餐饮店的美食，体重却不减反增。仅仅改变贪吃的对象只不过是给健康换了一种风险而已。实际上，＂贪吃＂只是＂贪婪＂的一种表现，我们对名利、地位、感情等的渴望，远超过了自己的需求，却依然无法满足。1 我们为什么学不会节制？
　　要探究这个问题，首先要弄清楚另一件事情：我们为什么想要节制？一方面，我们为了得到更多：＂吃坏了肠胃以后怎么再吃更好的东西啊？＂＂不贪这点小钱就不会被抓起来，以后赚钱的机会多得是！＂为了得到更多而学习节制，这样的＂不贪婪＂才是更大的＂贪婪＂。我们战胜不了贪婪，是因为不但没有把贪婪当成敌人，反而将其奉为神明，想尽一切办法去满足它。
　　另一方面，我们是为了避免损失：＂不要浪费水，水资源枯竭了人类就无法生存了！＂＂不能再买买买了，上个月花钱太多，看病的钱都是找朋友借的。＂困难和危机带来的节制持续不了多久，之前的伤疤淡去后，人很快就会恢复原状。因为我们从骨子里并不认为贪婪是罪恶的、是应该禁绝的，只是想避免它带来的后果。所以，想吃更多但害怕长胖，就服用各种伤身体的减肥药；石油不够了，就开始大力开采天然气；怕贪污被发现，就做起了假账……人用另一种错误甚至罪恶的方式，来维系贪婪。
　　2 欲望：贪婪的幕后主使
　　疫情阻挡了购物与出游，宅在家里的人们拟定了一系列＂自由之后＂吃喝玩乐的计划。＂报复性消费＂开始刷屏，甚至有人预测，疫情后会出现消费小高峰。看来，被迫中止外在行动不仅不会抵挡贪婪，反而会引起爆发式的＂反弹＂。欲望一旦被外力终止，积蓄的力量会带来更大的杀伤力。无法被满足的欲望，正是促使人贪婪的原因。
　　多数情况下，造成危害的并不是欲望的对象，而是欲望与贪婪本身。比如，鸦片本是治病的良药，可以镇痛止血，也适用于呕吐、腹泻、咳嗽等疾病。可当人们发现了吸食鸦片能带来飘飘然的快感，就沉醉其中，不断寻求，以致上瘾。又比如，我们都知道知识是可贵的，可近几年人们开始注意＂知识上瘾＂的现象。知识上瘾的人会不停地阅读、听书、上课，甚至陷入对知识的空洞思考，却并不知道思考的目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的知识。
　　上瘾就是欲望抓住人的手段。所谓的＂上瘾＂，就是对某种存在形成了无法分割的依赖。上瘾的人会不断地想得到更多，于是陷入了＂欲望—贪婪—欲望＂的死循环。
　　3 贪婪是万恶之根
　　我们对贪婪太过轻视，觉得只不过是想要更多而已。但实际上，贪婪会滋生各种罪恶，甚至包括仇恨与凶杀。
　　对某一事物贪婪，就会想要更多，这种＂想＂并不是爱，而是不断地索取和占有，将其焚烧在欲望的熔炉中。象牙制品因为精美名贵而受到追捧，疯狂的追求使得象牙走私屡禁不止。然而，大象的门齿与其头骨连接，不会自然脱落。为了得到完整的象牙，盗猎者会毫不犹豫地把大象大部分头部切掉！2019年3月30日，海关总署侦破了＂1.17＂特大象牙走私案，查获象牙2748根，合计7.48吨！这意味着，至少1374头大象死在了刀枪之下！
　　对一种事物的大量欲求必然会带来对另一种事物的破坏，过度开垦带来的沙漠化与水土流失就是最好的佐证。50年代时，内蒙古浑善达克沙地还是一片绿洲，那里植被丰富，鸟兽众多，被称为＂沙漠花园＂。然而，人们大量开荒、过度放牧，致使植被破坏，土地沙化严重。50年代到90年代，沙漠化土地平均每年扩展103平方公里。90年代后，零星的沙漠化土地已相连成片，并以每年143平方公里的速度吞噬着可利用的土地。
　　当贪婪受到禁绝时，人就会用罪恶的方式去满足自己的欲望。贪污受贿、大发国难财的人并不是因为贫穷，而是走火入魔地想要更多。欲望无法满足就会滋生仇恨。不仅是罪恶曝光的人会仇恨执法者与举报者，就在我们的身边也会有这样的恶念：偷拿图书馆书籍的人会因为被抓现行而对管理人员心生憎恶；嫉妒别人获奖的人会去破坏或盗用对方的劳动成果。
　　4 个人问题还是群体弊病？
　　贪婪不是一个单纯的个人问题，因为罪恶是以每个人的人心作为土壤。当每个人都认同贪婪，不肯离弃它的时候，不仅会对别人的贪婪熟视无睹，还会结伴合伙来达到共同的目的；贪婪也不是一个绝对的群体弊病，不可能由一套制度或法案来禁绝。罪恶的消亡必须建立在人人悔改的基础上，而不是由群体运动来实现。
　　所以，禁绝贪婪不是要＂洁身自好＂，也不是一个社会口号，而是要求人认真地自我省察，并且明白，每个人的行动都会产生影响，引起连锁反应。个体的思想举止汇集起来，就是一个民族甚至整个世界的走向。不论是否愿意，个人都对群体负有责任。
　　5 空虚与满足
　　贪婪的对头就是＂满足＂，然而，＂满足＂是指一个状态，并不是可以习得的。就好像一个杯子，装满水就是装满了，没有水就是空着的。
　　而贪婪的对象，实在不是可以装满我们的＂水＂。越想要更多，越想在外面抓住些什么，就越证明我们里面是空的；获得了很多却更加空虚，证明贪婪只会扩大欲望，而不会填满我们。所以，＂不贪婪＂并不是一个道德追求，而是对罪恶的禁止和对我们的保护。
　　最根本的需要是寻找真正的满足。这样的满足能供给人生命的需要，使人知道自己是谁，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永恒的道路通往何方。得到满足的人不会再挥舞着双手向外抓取，而是能在安静中遵循世界原本的秩序，活出人应有的样式。
　　2020年伊始，我们就被贪婪关在了屋子里，这或许是一个深深的警示：贪婪从一开始就把我们禁锢在牢笼之中，人需要认清它的辖制，寻求拯救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