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投稿小说,作者:幸运之星,更多内容请关注鹰眼观天。 一
恢复高考的消息,通过广播,报纸,传遍四面八方,传到正在乡村办案的施倍德心里。这让施倍德欢欣鼓舞,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对于他和千千万万知识青年来说,这是一个特大喜讯,他如获至宝,心里比吃蜜还要甜一百二十倍。因为,他太想参加高考了,他太想上大学了。 他走路快步如飞,觉得浑身上下,增添了无穷的力量,每条血管,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在沸腾,都在激动。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参加高考,一定要考上大学。 从此,一天到晚,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要一天干十天的工作,一天读十本书,做五十道练习题。他不怕加班加点,他不怕熬夜,他不怕苦,不怕累,因为,他有了新的奋斗目标。 他一面工作,下乡办案,研究工作,上报信息;一面充分利用早起晚上的时间,甚至不惜熬夜,熬通宵,猛读猛看,精读细读,学习,复习,再学习,再复习。他把学习,复习的弦绷得紧紧的,他时刻做着参加高考的准备,甚至盼望高考快快来临,越快越好。为了高考取得成功,他还多次到母校参加模拟考试,结果,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好。 他是幸运的。很快到了高考的日子,他终于如愿以偿,不仅参加了高考,而且考上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 他欣喜若狂,他来到市郊区,他来到大山上,高声对大山呼喊:"我考上大学啦……,我考上大学啦……"那是他喜悦心情的达到高潮的充分宣泄,那是他对自己的赞美,那是他对自己,也是对大山的诉说。那大呼大喊的声音,在大山里久久回荡。 他很快就要走进大学校门了,他很快就要成为大学生了。 然而,到了去大学报到那天,单位通知他去参加全省信访工作会议。 他面临两种选择,去大学报到,或去省里参加会议。 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因为他喜欢上大学,更热爱他奋斗了多年的信访战线。 在全省信访工作会议上,他听了报告,发了言,会议下发了十几份典型事迹材料,其中有他办理信访案件的典型事迹材料。他还披红戴花,被授予"信访英豪"光荣称号。 这之后,他和与会同志们还参观了中国革命圣地西柏坡、延安,他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回到了革命战争年代,他的心像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一样火热。 当他满面春风载誉归来之时,却耽误了去大学报到的日期。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他虽然在市委工作,属于抽调,关系,领工资的单位却是市郊区的一个小厂——面粉厂。而且,身份是季节性工人——民季工。厂长为了招纳亲信,决定辞退一百二十名民季工,再招收数量相同的人进厂。 据可靠消息,辞退民季工的文件已打印出,还未下发。倍德在被辞退之列。因此,他面临着既失去工作,又失去上大学,这两个在他心目中,在人们心目中最宝贵的东西。他的领导、同事们都同情他,担心他,替他发愁。 再看倍德,竟无事一样地照常下乡办案,夜以继日地调查研究,解决了一个个十分棘手的老案难案。在顺结了一批信访案件之后,他要回机关汇报工作,干部群众热情挽留,想让他在村里多住几天,说些知心话,好好休息一下。 倍德婉言谢绝,火速赶回市委机关。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领导的眼睛也是雪亮的。此时,从市委办公室传来一个大好消息:组织上下达了一份红头文件,市委提拔了三十名干部,倍德的名字列在第二位,他被提拔为市直机关工委书记。 这一下子,解决了他的工作、户口、身份等一系列老大难问题。他上任不久,组织又调他去全市有名的老大难公社——金轿公社任书记。 倍德赴任后,不负组织重托,带领干部群众风里来,雨里去,大干一年,彻底改变了该公社的落后面貌,粮棉产量实现了翻番。他又一次在全市农业生产大会上受到表彰。 倍德的人生可谓是奋斗人生,一路阳光,一路凯歌,一路佳绩硕果。他总是把组织分配的最艰苦,最难以突破的工作担在肩上,直到超额的圆满完成。总是能打一个又一个漂亮仗,忙累而快乐着。 倍德到市委开会,领导传达一个消息使他激动:市委要选调两名德才兼备的年轻干部去援藏。 过了一周时间,报名者寥寥无几。倍德和他以前的好搭档樊映台一块报了名,得到组织批准。 (更多原创作品,请关注鹰眼观天,欢迎投稿) 二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三年过去,倍德圆满完成了援藏任务,凯旋而归。 援藏回来的同志,多数被提拔为县、处级职务。樊映台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 组织派人来和倍德谈话,问他有什么想法,他仍然像以前一样回答:"我服从组织安排"。 于是,他被安排到一个国营大厂任宣传部长,党委委员,副厂级待遇。 工作岗位和角色的转换,丝毫未减弱他的工作热情,相反,他依然豪情万丈地工作着,工作效率可谓高超而硕果累累。 他负责的宣传部工作年年获得先进,厂里和上级公司年年给宣传部和他本人授予光荣称号。给予宣传部的光荣称号是"红旗单位","宣传思想战线标兵单位";给他本人授予的光荣称号是,省、市优秀党员,"宣传思想战线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论文一等奖等光荣称号。 倍德很看重这些荣誉,因为这是党培养的结果,这是大家付出的心血和汗水的结晶。他把部里获得的奖项,放在办公室,挂在墙上。把自己获得的奖牌、奖状、奖杯、荣誉证书等,放在一个硕大的柜子里,有空就拿出来看看,当作对自己的鼓励和鞭策。 有人见倍德对奖项荣誉如此看重,便吹冷风说:"他获得的奖项是不少,但是,那些奖杯,奖状,奖牌,不顶饥,不解渴,更不能当钱花,有什么用!" 这话传到倍德耳朵里,倍德像没听见一样平静,像一阵风刮过一样平淡无奇。 倍德除了做好宣传工作,还兼任厂区机关支部书记,全面负责支部工作。支部的组织、思想、作风建设,一直在全市获得先进。 有一次,党委书记要他从党费中拿出一万元,办理个人传记的出版。 他回答说:"按规定基层党组织是无权动用党费的。"他还列举了内蒙古某企业组织部长挪用两万五千元党费做生意,被开除党籍的例子。 党委书记无话,心中不悦,暗暗埋怨倍德太古板,太死脑筋。 很快,社会上盛传的民谣,像一阵风,在干部中流传开来: 又跑又送,提拔重用; 光跑不送,原地不动; 不跑不送,降职使用。 一向豪情万丈的倍德,一进入工作,就十分投入,对这些民谣,左耳进,右耳出,仍像没听见一样,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时间的列车,在飞速前进,是任何巨手都难以拉回的。 转眼间,企业成了行业一面红旗,成了三十年的省级文明单位。他喜悦,他骄傲,因为这荣誉有他一份,有他倾注的大量的心血和汗水。 2004年5月,他迎来了天命之年。按照厂领导规定,很自然地被"切线"了。 同时被"切线"的还有三位处长,他们都十分高兴地回家抱孙子了。 倍德的忙碌已成为过去,他也要回家抱孙子,尝一尝悠闲恬淡日子的滋味。 然而,没容他多想,他还没来得及回家抱孙子,却又一次接受了组织的挑选与安排。 厂长袁正堂把他叫到办公室,亲切地说:"施部长,您也不做生意,也不给人打工,我把您返聘回来,还在厂里上班吧,还按副厂级待遇,下去包车间,一定要把车间的后进面貌改变过来呀"。 同往常一样,倍德响亮地回答道:"好,我服从组织安排"。 厂长又说:"光服从组织安排还不够,您要圆满完成任务,给厂里考核增分,还要在全市叫响"。 厂长的话,意味深长,是嘱托,是鼓励,更是鞭策。 倍德像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一样回答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厂长又说:"您先去,随后,还有党委武志龙副书记,督导处的小姚,你们三人,组成一个工作组,开展工作,马上行动起来,当然,以您为主。" 倍德默然。心想,武副书记是我领导,小姚是刚来的大学生,我是已切线的返聘人员,怎么说这工作以我为主呢? 不管怎样,必须服从组织,一定要干好工作。 (更多原创作品,请关注鹰眼观天,欢迎投稿) 倍德到了第七车间,和车间主任组织工人学习了文件,明确了任务,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两周过去,不见武副书记的影子,小姚也是隔三岔五地来车间走走,就回去了。倍德不是组长,对武副书记、小姚也不便说什么,只好自己一直拼命地干着。 三个月过去,和倍德一块切线的倪启峰处长见了他说:"施部长,你干的真好啊"。 这话的弦外之音是,我们都切线了,都回家抱孙子了,只有你还逞能地干着,真是红萝卜菜,满显啊! 倍德也知道这话是有很深的讽刺意味的。 倍德笑笑,说:"咱得服从组织,厂长代表组织。咱听厂长的话是对的,应该的。如果你是厂长,别人不听你,你也会不高兴的。" 一句话,堵住了倪启峰的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倍德开足马力,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很快理顺了关系,调动了干部工人的积极性,收到了风清气正,人心思进,产销双旺的效果。到年底,步入了先进行列,扛到了红旗。工人们欢呼雀跃,都为来了一位好领导而高兴,更为奖金增长双倍而奔走相告。 倍德也十分高兴,因为,他看到了工人的笑脸,这里有自己一份心血,汗水,自己才华和智慧的付出没有白费。 工作之余,他拿出自己的工资卡看,自己的工资、奖金待遇,远不如原先的副厂级待遇:副厂级月补助1800元,而自己月补助350元;副厂级年奖21.88万元,而自己是2.88万元。不知道厂长说的这个副厂级待遇是否和原先一样。 他去找厂长。 厂长说:"先给您补五千元"。 倍德不语。心想,你返聘我时说的话不算数了? 厂长见倍德心存疑虑,便说:"施部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按副厂级待遇给您补发的"。 倍德心里似乎有些踏实,就回到车间继续工作了。 这时,厂长办公室通讯员送给他一份文件,是厂红头文件。文件显示,倍德任第九车间后进转化工作指导员,职务:宣传部长,副厂级待遇。 他看了文件,就一刻不停地去了第九车间,继续没日没夜地工作着。有人称他是个工作狂,"他心里装着工人,装着车间后进转化,优化生产销售,唯独没有他自己"。 过了一个月,倍德看工资卡,厂长说的五千元显示在上面。 不知从哪个旮旯冒出的风儿,在厂里议论纷纷,全厂中层干部都知道倍德领了五千元。 有人见了倍德,说:"施部长,请客啊"。 倍德点头:"一定,一定"。 有人要倍德请他们去开踢威唱歌,倍德点头答应了。 和倍德一块被切线的米处长,祁处长,简处长,得知倍德真的被返聘了,而且领了五千元,就去找厂长。 米处长代表三人说:"我们也要上班"。 厂长回答说:"不能,既然切了线,就不能上班了。" 三人不悦,悻悻地回去了。 到了年底,三人又来找厂长,再次要求上班。 厂长又说:"不能。" "咋他能?"三人问。 这个他,就是指施倍德。 厂长正色道:"这是个硬任务,需要有特殊才能的人,特别能吃苦的人才能胜任。包括我,包括你们三人,都不能与施部长比,咱厂要是不用他,他就会被省公司,甚至国家公司调走……" 三人无语,又悻悻而回。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天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