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艰难的日子陪伴抑郁症女儿（九）

　　——恶魔附身的女儿
　　王阳明坚信，就算是杀人越货的土匪都心存良知，只要以诚待之，也能改造成为遵守法纪、安居乐业的新民。
　　孩子是我们自己生的，自己养的，不可能是天生的坏种。
　　然而，生病的孩子，真的就收起了良知，藏起了良心，泯灭了道德，在你眼皮子底下，在与你朝夕相处的灵魂拷问中，干了许许多多不可理喻的坏事。仿佛恶魔附身。
　　冲动消费：
　　从2020年5月开始，我发现女儿花钱更加大手大脚，大大小小快递不断，经常叫外卖。
　　逼着我办一个两千元健身卡，游了一次泳就不去了。后来六百元低价转让。
　　逼着我买一个六千元的笔记本电脑（明明已有一个台式电脑），我自己也舍不得用这么好的电脑。
　　还买了些什么，记不清了。总之，花钱似流水。
　　同时，假借心理咨询名义，每月一千多的费用也被挪用。
　　然而，不久之后的将来，暴露出来的事实，证明这些远远不是事情的全部。
　　当时因为面临复学，为了顾全大局，很多事都选择了姑且容忍。想着她能顺利复学，有了目标，有了正常生活，一切都能步入正轨。
　　异地见男网友：一个周四的中午，女儿缠着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我没同意的情况下，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什么家里没钱，新冠肺炎隔离，妈妈工作繁忙不好请假……没有什么能让她改变心意，她说她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完全退化成了一个小婴儿的状态，却没了小婴儿的天真可爱，只想一掌拍死她。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无奈妥协。
　　飞机要落地时，女儿怯声声：＂妈妈，您别生气哈，我是来见男朋友的。＂
　　＂妈妈，您要高兴才对呀，这是好事，因为爱情会让我更有力量，变得更好呀！＂
　　不过是在打游戏时，在网上才认识十多天的人。
　　心里肯定不好受，五味杂陈，但又能如何？
　　还不如趁此机会，趁她还有愧疚心，争取些有利条件（在距离一两百米的距离内，全程当电灯泡）。
　　还好，对方是个长相帅气的高一学生，不是黑社会，不是犯罪团伙。
　　两个月后，这个女儿当初眼中的＂真爱＂成了不能提的＂渣男＂。一场危机总算消弥于无形。
　　现在，女儿决定先把自己变成最好的自己，然后再去追寻最美好的爱情。
　　说走就走的剧本杀：女儿在网上参加了一个社团，去另一个城市一起玩剧本杀之类的游戏。
　　开始说走就走，妈妈手忙脚乱请假陪同。后来搞好亲子关系，慢慢协商同意，在妈妈不加班的周末陪同去玩。
　　有一次，看见她和一帮年轻人约在一个民宿，玩到凌晨两三点钟才结束，还要在深夜的街头打车回宾馆。
　　不敢想像，没有家人陪伴，这是多危险的事。
　　有些事，真不能开头，会造成严重的连锁反应，一步错步步错。生活，是一场现场直播的真人秀，不能回放，不能重来。
　　因为堵不如疏，我一再迁就，所以慢慢地女儿觉得奔波劳碌去玩也没多大意思。现在也没去了。
　　离家出走：复学失败后，我有些万念俱灰，决意以后好好工作，多赚钱，少关注女儿，让岁月慢慢疗愈女儿，顺其自然便好。
　　所以，九月末的中午，女儿缠着我让我出七八千元，买一个游戏装备，说既可以玩游戏，又可以健身。怒火中烧的我，愤然拒绝，言辞激烈，拒人千里之外。
　　因为第二天要起早出差。当天晚上我也不愿和女儿多说话，只觉得这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恶魔，或是讨前生债的讨债鬼。所以女儿靠近我，想说什么的时候，我粗暴推开了她，让她别影响我休息，等我出差回来再说（后来她说是想坦白网贷的事）。
　　当晚十二点过，防盗门关门声惊醒了我。女儿离家出走了。
　　深夜下着雨的街头，不接电话的女儿，各种恐怖的猜想，孤苦伶仃，去派出所调监控，警察耐心安慰劝解，终于女儿微信回复了，让我别找她，她出去散心，买东西……她说她想死，对不起妈妈，网贷了六七万元。
　　最终，几经周折，历经四五个小时，在另一个城市，找到了女儿。
　　网贷：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闻之色变、恐怖的灾难。
　　如果不是因为离家出走，可能导致永远失去女儿的恐惧，满世界无头苍蝇寻找的劳碌之苦，女儿可能招致的伤害和打击……依照当时的情境，极端暴怒的情绪状态下，依照我和女儿的性格，很难说不用一条或两条命填平。
　　住院：找到女儿后，我温言劝慰，说妈妈仍然相信她是个好孩子，这些事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生病了，接下来我们就一步步解决问题吧。
　　首先还掉网贷(三个平台，未还余额四万多），注销平台和银行账户。
　　未成年的女儿成功网贷当然是欺骗了妈妈，说要去做唱歌直播（不露脸），让妈妈配合。
　　干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天天朝夕相处的女儿，竟然面不改色，毫无愧久和悔改之心，反而变本加历索要金钱买东买西。
　　我很难把她和小时候，那个为了流浪狗、人妖流泪的善良女孩划上等号，完全面目全非和面目可憎。
　　第二步是去联系住院。先查核酸照胸片什么的，终于住进了医院。
　　第一次住院和第二次，相隔四个半月。第二次和第三次相隔九个月。
　　白花花的银子，正争先恐后地往外涌，让独力支撑的单亲妈妈心好慌好慌。
　　可是比起那些拒不就医，日渐严重的孩子，我又应该感恩。
　　2020年，我人生的至暗时刻，希望到此为止。此后，越来越明亮，终至黎明，阳光灿烂，一片光明。
　　还有很多一片愁云惨淡，熬不下去的网友，其实孩子和我女儿相比，就像一位妈妈的直言不讳：＂和你女儿相比，我感觉自己孩子就是天使＂，所以是不是可以不要那么焦虑悲观，一切其实还没那么糟糕。
　　就算我女儿，现在也已从小恶魔回归为小天使，情绪稳定，关爱家人，通情达理，正无限趋于理性消费，积极锻炼身体，少玩手机，主动学习，开始思考将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开始为了明亮灿烂的未来，努力行动起来了。
　　人生很长，不必慌张。咱们年富力强，心有余力有足，为了孩子更美好的人生，就选择勇敢无畏地和大黑狗杠上吧，我们一定能笑到最后的。打不倒我们的，总会让我们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