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牵风记，追寻汪可逾之问

　　军旅作家徐怀忠的长篇小说《牵风记》一经问世就引起轰动，获得茅盾文学奖，北京的各大书店都设立专柜，陈列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王府井新华书店四层还设立怀中阅读室，提供阅读环境。购书柜台人头攒动，争相购买，反应强烈，洛阳纸贵。对于这样一部别辟蹊径描写军旅生活的文学作品，本人没有能力对它作全面评价分析，只评价和分析它提供的一个细节——汪可逾之问。
　　汪可逾是全书主角，是作家着力描写的一个人物，小说开篇从一张合影照片写起，处于前排右边第九位的女战士汪可逾，一直受到独立九旅的中高级干部的怀念和关注，以至于在每次聚会时不约而同地对她发出感慨，成为议论的一个焦点。
　　在二野千里挺近大别山的背景下，战争间隙，野战军文工团来部队作慰问演出，因为节目中没有＂坤角＂，引起战士不满，几乎演不下去，突然一个北平来的女学生抱着古琴救场，一曲＂高山流水＂，使大家安静下来，古曲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演出过程中，汽灯坏了，演出暂时中断，备受关注的女学生汪可逾和＂一号首长＂齐竞对古琴艺术作了交流，并以白居易的古诗作为问答，旗鼓相当，可谓遇见了知音。＂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一个是艺术的天使，千军万马中的一朵茉莉花；一个是文武双全的部队一号首长，自然就爆发出感情的火花，齐竞未婚，符合＂二八团＂：25岁，八年党龄，团级干部的结婚条件，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极有可能喜结良缘。他们的婚姻能否成功？汪可逾未来的命运怎样？自然是大家关心的问题！可惜，命运弄人，这段姻缘没有成功！
　　演出结束，部队有任务在身，急行军出发了。汪可逾只能按原先的计划在边区的中学读书。五年之后，毕业了，参军成为独立九旅旅部的参谋——文化教员，与齐竞重逢。
　　她经过激烈的战斗洗礼，她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书法家母亲是音乐家。她教干部战士学文化，随宣传队写大标语，她的专长得到充分发挥。她做群众工作也很出色，在部队转移的紧要关头，她率领一百多名妇女女担架队员，准备渡河。（这实际是部队首长疑兵之计）。强渡时风急浪高，船翻落水，她被救起。九旅担负特殊任务，轻装化整为零，发动群众，开辟新的根据地。她参加的区乡工作队，遭到地主恶霸还乡团的偷袭，工作队28名男队员全部牺牲，汪可逾同敌人战斗到最后一刻，跳崖负伤被俘。幸好被＂交换俘虏＂，回到部队。这是突发事件，九旅党委作出决定：对被俘的女同志不作＂政治甄别＂。
　　部队一号首长齐竞对汪可逾自然十分牵挂。这样，齐竞和汪可逾就有一次谈话，这次谈话是非政治性的，是男人对女人的谈话。齐竞在汪可逾回到部队之后，他有一个问题需要搞清：九死一生的汪可逾是否毫无亏损？白璧无瑕？齐竞承认：＂接受了某种陈旧观念的影响！＂搞清汪可逾是不是处女？念念不忘要留下＂初夜落红为纪念物！＂
　　这使表面弱不禁风而内心坚强的汪可逾愤怒以及，这是对面的男人以陈旧的观念来侮辱她，更何况当时跳岩负伤被俘，脑震荡失掉意识，她不可能回答齐竞提出的问题。于是她反问：＂是谁赋予你这样的特权？凭什么我只能受你的摆布？而且还要预先签下城下之盟，保证自己白璧无瑕？＂
　　——这就是汪可逾之问！
　　这次谈话，使二人彻底分道扬镳，道别时，手心的温度降到o度以下！随后独立九旅归地方建制，第二次化整为零。野战军的主力已从敌人的夹缝中突围出去，实现了挺近大别山的战略转移。而归属地方的独立九旅留在黄泛区与敌人周旋。
　　被俘受伤归队的汪可逾由通讯员曹水儿做成的一个木头架子托着揹在背上，行进在黄泛区泥泞难行的野地里。他们同九旅的其他战士一样遭遇到白崇禧布置的铁壁合围，放火烧山，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找到一个西路军曾经住过的溶洞里躲藏起来，曹水儿外出，寻找食物，维持汪可逾的生命。
　　曹水儿救助汪可逾的行动，是执行领导交给的任务，忠心耿耿；他把汪可逾当作女神，偶像对待，从未对汪可逾动过一个手指头，足以说明他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可惜，有人（可能是敌人或别有用心的人）用不光彩的手段，获取＂伪保长女儿＂的假证词，（这个伪保长的女儿在刑场上居然翻供），曹水儿这个刚强单纯的硬汉子仍然被自己的队伍枪毙，令人扼腕叹息！
　　汪可逾没有看到胜利，在溶洞里，她冷静思考后，＂质本洁来质本去＂，绝食而死。那个通人性的战马滩枣，寻找到溶洞，将汪可逾的遗体驮出，安放在一个枫树的树杈里，成了一个不朽的雕像，——某种象征意义的精神图腾！
　　据作者介绍：齐竞文武双全，留学日本，但学的不是军事，而是艺术。他能成为独立九旅的一号首长，可能立过赫赫战功；在行军作战，开辟根据地方面有过突出贡献。可是小说没有足够的细节材料来证实这一点，小说对他形象的塑造不能算是成功。他的整个生命历程，在事业上他是个佼佼者；在个人生活上却是一个失败者。汪可逾之死，成了他终身的精神创伤！＂在这个北平女学生的前面，他所背负债务远远高于大别山的主峰！＂他为此愧疚了一辈子。直到晚年，他服了40片＂安定＂死了！
　　陈旧观念害死人，这不是一个假设的命题，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事实。汪可逾之死，不是死于敌人的屠刀，而是死于我们队伍里某些人的＂陈旧观念，封建意识＂。这是在是上个世纪40年代发生的一个人间悲剧！这种悲剧不是个例，在另一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品《暗算》里，也描述了同样的人间悲剧。
　　在无形战线上，701所，承担探寻敌人的电台，电波，破译敌人密码的重要任务。江南的阿炳（不是那个拉二胡的阿炳）是一个＂听风＂的天才，他＂什么都看不见，可什么都听得见＂。他被701所的所长安在天所发现，接到701所。当时，敌人变更电波，整个研究所束手无策，一筹莫展。耳朵聪颖的阿炳使难题迎刃而解，立了大功。他是研究所不可或缺，不可多得的人才，研究所为了把阿炳安顿下来，完成阿炳母亲传宗接代的心愿，四处为他找对象。由于他是瞎子，别的女人都不愿嫁給他，而烈士的妹妹林小芳欣赏阿炳的才华同他结婚。夫妻恩爱，生下一个孩子，但是＂看不见，听得见＂的阿炳，听出孩子不是他的，而陈旧观念在他的思想中根深蒂固，＂老婆生了百爹种，我只有死＂！触电自杀。一代＂听风＂天才，就此毁灭。阿炳自杀的结果：妻子林小芳因为阿炳没有生育能力，出于无奈，走了＂借种＂ 这步险棋，实际是对阿炳的关心，好心没有好报，结果反而成了＂淫妇＂，生不如死！新出生的孩子成了孤儿，无依无靠；那个与林小芳发生关系的外科医生，成了＂奸夫＂，惶惶不可终日；乡下的母亲，更加孤苦伶仃；而701所痛失英才，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巨大损失！这就是一个陈旧的观念造成的严重后果！陈旧观念，封建意识害死人，这不是虚言，是血淋淋的事实。
　　中国经历过漫长的封建时代，传统文化中既有精华又有糟粕，其精华是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要继承它发扬它。对于糟粕我们要扬弃它。
　　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先驱鲁迅先生，对封建文化，陈旧观念，封建意识深恶痛绝。他描写的人物孔乙己，祥林嫂，华老栓父子…都是封建文化的牺牲品。他在《狂人日记》中指出黑暗的封建社会，只能用两个字来概括：＂吃人＂！并发出：＂救救孩子＂的＂呐喊＂！革命者要掀翻这吃人的盛宴，要杠起这黑暗的闸门，唯新兴的无产者才有未来。
　　革命导师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发出＂同传统观念彻底决裂＂的呼唤。无产者在这场革命中失去的只是脖子上的锁链，而获得的是整个世界！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泽东更指出：＂在改造客观世界的过程中改造主观世界！＂
　　他们的论断没有过时，《牵风记》《暗算》以鲜明的人物典型，揭示了陈旧观念封建意识的危害，正是要同传统的旧观念决裂，摈弃旧文化旧观念。发扬科学民主的新文化。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仅是物质文明的复兴，而且也包括精神文明的复兴！
　　你不要以为：笔者在这里评述《牵风记》——汪可逾之问，是以偏概全，那你就错了。因为只有杰出的作品才能引起人们多层次全方位的思考，平庸的作品就做不到这一点，它只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