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陌晴天有时下猪，荒诞故事的吸引力

　　晴天有时下猪，光听着名字就觉得不可思议了，只知道天上会下雨下雪，但天上会下猪，你信吗？跟很多小朋友一样，女儿听到书的名字也很吃惊。那么多猪从天上砸下来怎么办？＂要是不下雨，下起了猪的话，撑什么才好呢？不是撑雨伞，是撑猪伞吧？雨衣要换成猪衣啦。雨斗篷要换成猪斗篷啦……＂
　　矢玉四郎的＂晴天下猪系列＂，无论从内容还是形式上都适合作为小学低年级学生阅读的桥梁书。它的开本很大，每一本书的文字都不多，几乎每一页都配有作者自画的夸张而又稚嫩拙的插图。
　　女儿之前读过启发童话小巴士系列的桥梁书，《吸尘器去钓鱼》、《冰箱放暑假》、《电饭锅参加运动会》、《书包去远足》。不同于上面几本书只是把物品拟人化，也不同于《冰箱里的企鹅》那种幻想故事，《晴天有时下猪》属于另一种儿童文学文体：荒诞故事。
　　西方儿童文学中＂荒诞故事＂的经典，同时也是开先河之作，一般认为是卡洛尔的《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彭懿在论文集《童书如何说故事》中指出，卡洛尔不屑于写出一个完整、连贯的故事，他感兴趣的，只是打破常识，构筑一个由非常识来支配的＂不可思议的国度＂。正因为它的荒诞的词汇游戏、反讽、一个主题结束立即唐突地陷入另外一个主题、背叛现实固有常识与秩序、本质上是自由与解放等特点，使它当仁不让地成为＂荒诞故事＂的鼻祖。
　　矢玉四郎的＂晴天下猪＂系列是日本儿童文学中的＂荒诞故事＂的经典之经典。这类以＂荒诞理论＂为基轴的作品最大特色，是从根本上抛弃，或者说从源头上杜绝了孩子们痛恶的说教。
　　现在市场上有很多类似的写小学生的作品，走的多是调皮鬼、淘气包的路线，他们是熊孩子的代言人，但＂晴天下猪＂系列让我们看到了学校里其实还有很多像则安一样乖乖的孩子：他会为了妈妈偷看他的日记而生气 ——《晴天有时下猪》，也会为说真话反遭怨而困惑 ——《明天是猪日》；他会为课堂上发生的囧事而懊恼 ——《肚脐眼儿都是漫画》，也会在语言大王批评人类不尊重语言后为自己曾经说过脏话而感到悔恨 ——《晴天有时下章鱼》……
　　则安，他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男孩，不会说很漂亮的话，有时会觉得他想象力惊人，有时又觉得他傻得可爱，而最重要的是，当我们走近他，当我们被那些富有想象力的故事吸引之后，当我们被那些荒诞的事件逗乐之后，我们会猛然发现，作者其实偷偷地在告诉我们：一定要学会把自己的感觉、想法说出来。一定要把自己的胡思乱想说出来。
　　儿童为什么喜欢荒诞故事？译言网一篇文章提到心理学家凯瑟琳·纳尔逊的观点，＂儿童通过‘剧本’来加工这个世界——他们将杂乱无章的经历按顺序排列成一个个小的故事。先做这个，然后是这个，再是那个。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省掉细节，保存形式，本能地把生活编织成俄罗斯套娃式的一系列故事。＂
　　要明白这点，大家可以去读一下《摇篮里的故事》。在这个引人入胜的故事里，那个小孩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不是愉快地咿咿呀呀，而是沉思当天发生的故事。
　　正如心理学家苏珊·恩杰观察到的，我们往往会忽视生活中具有故事潜质的点点滴滴，因为我们对故事的认同非常传统（必须有情节、人物、结构几大要素）。但是我们的生活，尤其是儿童的生活，却是充满着支离破碎的故事。故事是传达意义的一连串事件，而不是有意义的东西。这是我们作为成人读这类＂荒诞故事＂时需要克服的一点：对意义、尤其是教育意义的寻求。
　　儿童的生活充满了悬而未决又毫无意义的故事。某种程度上，一本情节怪诞的绘本并不比日常生活对故事的要求更有挑战性。作为一位了不起的绘本作者，克里斯·凡·艾斯伯格在评论奥利弗·杰弗斯的绘本《这只驼鹿是我的》时说，虽然荒诞派绘本＂无需言之有理，但仍然应该有观点。＂看来艾斯伯格一直为故事结尾没有对＂观点＂交代清楚而耿耿于怀。
　　但是《这只驼鹿是我的》仍然是一本充满情趣的书。为什么?意义并非一定要存在于情节中。有时候，意义藏身于一本书给读者留下的感觉里——以杰弗斯绘本《这只驼鹿是我的》为例，是拥有一只名叫马塞尔的四不像而产生的自豪感、责任感和焦虑感。
　　回到＂晴天下猪＂这系列书，公众号＂一条佘老师＂的佘颖老师建议我们，和孩子一起笑着看完这一套书，收获了满满的欢乐与感动后，重新思考我们面对孩子满脑子的怪想法时，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呢？鼓励他们说出来、写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