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裕来 王达子村，因＂八月十五杀鞑子＂而名。位于山东省平原县城南45华里，战前62户、300多口人。属平原县张华镇。该村为1938年8月建立的第一个党支部。早期的党支部在抗日战争时期，坚持地下活动，发展党员，壮大组织，建立村政权和抗日自卫队、民兵武装，配合八路军，同日、伪、杂、顽进行了艰苦斗争，为抗日救国、为党的革命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 党支部的建立与发展 旧社会，由于封建土地所有制占统治地位，王达子村的地主富农占有大量土地，压迫和剥削着无地或少地的穷苦人民，大多数农民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抗战前，就有6户背井离乡闯关东；有3户长年给地主扛活；更多的人当短工糊口谋生。1937年10月13日，侵华日军占领平原县城，国民党县区政府的文武官员纷纷逃窜，土匪杂顽蜂起，日伪汉奸群聚，烧杀掠淫、生灵涂炭，人民生活更加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当时，失学在村的几位青年，目睹日伪杂顽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无不义愤填膺，他们很想投身抗日，但不知道真正抗日的队伍在哪里?在此苦闷徘徊之际，1938年6月，八路军一二九师东路纵队的津浦支队来到平原县境内。八路军拔据点、打土匪，所到之处，敌人闻风丧胆。人民群众看到抗日的前途，认识到共产党是领导抗日救国救民的大救星，八路军是抗日救国的坚强柱石。失学的青年们精神振奋起来，决心跟着共产党、八路军抗战到底。7月，来该村从事革命活动的地下党员赵毅，首先介绍曾在平原五乡师的同学郑长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郑长庆入党后，积极开展抗日宣传和发展党组织工作，先后介绍郑长勤、何吉祥、郑长秀加入了共产党。8月份，正式成立了王达子村党支部，郑长庆任支部书记，郑长勤任组织委员，何吉祥任宣传委员，郑长秀任青年委员。党支部的主要任务是：宣传抗日救国道理，宣传党领导的八路军是老百姓的子弟兵，是抗日救国最坚决的部队；吸收最受压迫、最有抗日觉悟的青年入党，发展壮大党组织；建立抗日自卫队和民主村政府，坚持敌后抗日活动。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于1938年冬至1939年，又发展了郭振玉、郭振友等10人加入了共产党。 根据形势的发展和工作需要，1939年，郑长庆任五区区委委员，村支部书记由郑长勤接任，何吉祥任组织委员，郑长秀任宣传委员，穆学彦任青年委员。在区委的领导下，王达子村党支部成员分头在相邻的刘悦、赵庄、范庙、菜吴庄等村发展党员，并建立了党组织或个人的联系。1940年，平原县委在南白庄召开了区委、支部书记大会，会上宣布：王达子、范庙、菜吴庄3个村组成中心支部，由郑长勤任中心支部书记。 1940年春，日军实行＂铁壁合围＂战术，大举扫荡鲁西北，地方杂顽有的投降日军，有的公开反共，抗日根据地形势急剧恶化，党组织被迫转入地下坚持斗争。经过斗争的锻炼和考验，中心支部又发展郑长林、唐学圣等人人党。在党支部的领导下，先后建立起抗日民主村政权和民兵自卫队，在敌后开展合理负担、抗日支前、反对资敌、打击杂顽等活动，受到群众的真心爱戴和拥护。党支部、村政权、自卫队和全体群众，紧紧抱成一团，似铜墙铁壁，党员保护着群众，群众掩护着党员。在3年多抗日斗争最艰苦的日子里，该村党支部和党员始终站在斗争的最前列，坚强不屈，领导人民群众同敌人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因此，王达子村在抗日战争时期被誉为对敌斗争的堡垒村。 建立和保卫抗日民主政权 1938年6月，五区战地动员委员会成立后，党支部发动群众成立了村抗日民主政权，选举共产党员、雇农郭振友任村长。在区战委会的支持下，王达村党支部经过积极发动，召开了邻村乡民代表大会，推选党员穆光文为刘悦乡抗日民主乡长，乡政府设在王达子村。在党的领导下，区战委会和乡抗日民主政府，积极开展各项工作，有力地支持了八路军、游击队和县区抗日民主政权对日、伪、杂顽的斗争。同时，村抗日民主政权还动员青壮年参加八路军，为八路军和抗日政府筹措粮款、保存粮秣，并肩负着警戒、通讯、联系等工作。 1939年6月，平原县基本健全了县、区、乡、村抗日民主政府，这对于发动群众、打击日伪军、孤立顽固势力、发展进步力量和扩大抗日根据地，都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但是，与县区抗日政府并存的国民党县政府，不抗日，专门寻衅同抗日力量搞摩擦，给抗日政府找麻烦。他们不承认民主选举产生的抗日乡村政权，要粮要款，敲诈勒索，企图压垮抗日乡村政权。而王达子村政权，紧紧依靠县、区抗日政府，坚决同伪顽政权斗争。有一次，国民党县政府向王达子村要粮数千斤，现款数百元。对此，村长便采取＂拖＂、＂磨＂的办法相对抗。国民党县政府派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官兵，威逼催讨，扬言无粮无钱就逮走村长。村长急中生智，有意从屋内吵到大街上，村内党员和自卫队早料到他们要闹僵，已作好对付的准备。自卫队员手持红缨枪，腰挂手榴弹，占据有利地形，给村长助威壮胆。十几个官兵见事不妙，拔腿就跑。从此，国民党县政府与该村结下了仇，时刻寻机报复。 1940年5月，以平原五区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丧失后，形势非常严峻，地方党组织被迫完全转入地下。而国民党县区政府却乘机反攻倒算，与日伪勾结，鱼肉乡民，杀害革命同志和抗日家属。在极度艰苦的岁月里，王达子村党支部和村抗日政权仍然坚持斗争，先后由唐学圣、郭振玉、郑长江任村长，利用合法形式，保护革命同志和群众利益。1942年冬，日、伪、杂、顽疯狂掠夺村民的农田，又遭到严重自然灾害，群众生活十分艰难。为了抗拒日、伪、杂、顽的横征暴敛、敲诈勒索，保存革命力量，党支部动员村长郑长江参加了八路军，党员、群众分别奔走他乡，投亲靠友，躲避天灾人祸。在村内只剩下老弱病残的情况下，村政权一度落人坏人唐汝之之手。直到1943年夏，地委派武工队第三次开辟运东，经党政军民的共同努力，平原县抗日根据地重新恢复，王达子村政权又回到党支部的领导下。 运用各种形式，坚持对日伪顽的斗争 在党支部和村政府的领导下，王达子村于1938年冬，成立了抗日自卫队，以党员为骨干，以进步青年为基础，团结着全村青壮年。何贞祥任自卫大队长，党员郑长恩、穆光华分任排长。从自卫队成立到解放战争胜利的漫长岁月中，为抗日支前、站岗放哨、打更巡逻、护村看家，做了大量工作，经历了开创——发展——受挫——隐蔽——恢复——壮大的曲折道路。特别是在白色恐怖的3年里，自卫队以各种形式，同敌、伪、杂、顽进行了许多有声有色的斗争，其中规模影响较大的有： 1、铲除汉奸贺文臣 贺文臣，系刘悦乡贺沟村人，其兄贺文良是张宗昌部第七混成旅旅长，出名的活阎王。他受其兄的影响，横行霸道，作恶多端，民愤极大。1939年冬，贺文臣伙同贺福林投靠三区大务集据点的日军，串通土豪劣绅，强迫群众给日军送万民旗、万民伞，孝敬敌人。为了严厉打击汉奸恶霸的通敌资敌活动，区政府决定由王达子、贺沟两村支部联合行动，铲除这两个汉奸。这天夜晚，两个村的党员20余人化装成游击队，手持杆枪、手榴弹、大刀片，配合区武工队，将贺文臣夫妇和贺福林逮捕处决，并缴获匣枪、手枪各1支。此后，伪村长们很长时间不敢给敌人通风报信和资敌，为党顺利开辟根据地，建立抗日民主村政权，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2、活捉土匪头子门宝仁和地痞流氓李牛子 门宝仁系高唐县张官屯人，兄弟6人，都是土匪头目，共有长短枪百余支，盘踞在高、平、禹边界，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大流氓李牛子，原名李朝选，刘悦庄人，其妻原是天津妓女院的妓女，昼夜和门宝仁一伙胡混，仗势欺人，并扬言谁跟八路军有联系，就杀其全家，鸡犬不留。为了发展抗日形势，县抗日民主办事处主任兼武工队队长张延河与村党支部商定予以惩处。1939年冬的一个晚上，门宝仁来李牛子家寻欢作乐，王达子村自卫队配合区武工队，将李的院子包围，武工队撞开屋门将其3人逮捕处决，获匣枪1支，手榴弹两枚，白面数袋，并出示了布告。群众拍手叫好，称赞八路军为民除掉一大祸害。 3、自卫队与王凤武部队的战斗 1939年初冬，国民党县长王凤武部企图绑架抗日乡长穆光文，被村自卫队解围。王怀恨在心，寻衅报复。一天傍晚，王部行军来到王达子村西头，其目的是进驻后报复。该村自卫队，做好应敌准备，拒绝王部进村。王传话说：＂只过路不进驻。＂自卫队回话：＂既是过路可走村外小道。＂使王部阴谋未能得逞。1941年秋后的一天下午，王凤武部200余人，向王达子村发动突然袭击。该村自卫队的青壮年以土炮、红缨枪、手榴弹、折枪等为武器，参加了保卫村庄的战斗。战斗两个多小时，击退敌人数次进攻。于是敌人向村北迂回，企图全面包围。这时，南赵庄的自卫队赶来支援，形成两村自卫队对王部的夹击，敌人见势不妙，仓惶逃走。在这次战斗中，该村唐安敬老人惨遭杀害。赵庄自卫队长李爱贤不幸中弹牺牲。 4、追打催粮伪军 1943年春夏之际，沙庄据点伪军经常派人来催粮逼款，要吃要喝，有时一天来数次。当时正是青黄不接，群众都无饭吃，哪有粮可交。有一次村长不给伪军饭吃，他们火了，要打村长，周围群众看到后，就和村长一起用铁锨、棍棒追打伪军，伪军前头跑，村长和群众在后面追，一直追到伪区公所。伪军恼羞成怒，将村长扣押。村长据理力争，区公所的伪军也怕激怒了村里的人，不好收拾，拘押一夜后，只好把村长放回来。此后，沙庄的伪军再也不敢来村里胡搅蛮缠了。 5、智擒土匪侦探 高唐县张官屯村门团头子门五、门六，有枪百余支，不仅抢掠百姓，而且残害共产党干部和抗日民众。1944年夏季的一天上午，门匪派一侦探来王达子村侦察八路军活动情况，企图来根据地抢掠财物。敌探到村长郭振玉家，试探着问，来过八路军吗?多少人?多少枪?郭振玉没有直接用语言回答，只用手比划了个＂八＂字让他看，暗示这里住着八路军，敌探顿时吓得慌不择路，拔腿就跑，想从村南湾里泅水逃走。在地里干活的民兵和群众见此情形，拿起锄头包围上去，郭希友用锄杆将其打倒，敌探俯首就擒。 为了迷惑敌人，让敌人替共产党做宣传，经王达子村支部研究，将民兵化装成八路军，并伪装了武器，由支书何吉祥扮成八路军指导员，队长郑长恩扮成八路军队长，将队伍带到学校院外，敌探在院内能看见。晚上，由支书、队长审问他，并宣传八路军的俘虏政策和团结抗日救国的道理，教育门匪不准抢劫老百姓的财产，更不准与八路军为敌，否则，抗日政府严惩不贷。最后，用肥皂刻了八路军运东大队长马神（马荣朝）的手章，写了改恶从善的劝告信，让其捎给门团。敌探回去后，向门五、门六交了信，并渲染根据地到处是八路军游击队，去了插翅也难飞。从此，门团很长时间不敢来抗日根据地骚扰破坏。 6、村头阻击战 经过艰苦的斗争，根据地抗日局面开始好转。日军为了挽救败局，于1944年4月发动了打通东北到南洋的交通线战役，同时，对根据地进行疯狂扫荡。是年秋末的一天凌晨，约200多化了装的日军，由平原、禹城出发，对高唐、恩县、夏津、武城根据地进行扫荡。日军到达王达子村东，被民兵流动岗哨发现，民兵队部立即组织民兵做好战斗准备。但因不明敌人的兵力和意图，党支部商定，纵然不能击溃敌人，也要抵挡一阵，用枪炮声让根据地军民知道敌人进犯的消息。于是，民兵进入阵地，抗击敌人。敌人闯进村东门，民兵连发两枚土炮，投掷手榴弹数枚，炸伤了几个日本兵。 敌人摸不清情况，仓皇逃出村外。不大功夫，敌人又向村里猛扑过来，机枪疯狂扫射，炮弹不断在村里爆炸。虽然民兵武器不好，但不畏强暴，不怕牺牲，顽强战斗1个多小时，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待群众安全转移后，民兵迅速撤出战斗。这次阻击战，减缓了日军进攻速度，为根据地军民作好战斗部署和安全转移赢得了时间。但民兵何福祥在突围中牺牲，郑德文老人被敌人打死，另一民兵和两名群众受伤致残。 7、智抗敌伪粮款 1940年春，因地委统战工作失误，形势恶化，地、县机关和八路军部队被迫撤出根据地。国民党反动派乘机反扑。邓协臣部屠杀了黄庄支部的全体党员。后来，郝团在黄庄安上了据点，以杨洪江、祖继昌为头目，对附近村庄敲诈勒索、无恶不作。王达子村距黄庄仅3里路，一直坚持抗日，被敌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黄庄据点时常来人要粮要款，掠夺财物。为了对付敌人，党支部想了许多办法，其中有一次，集中二三十辆小推车，车上装上口袋，口袋里有的装粮食、有的装柴草，排成小车队朝黄庄据点推去。早隐蔽在半路上的自卫队等小车一到就朝天上放空枪，小车队一哄而散。事后党支部派人给据点里伪军送信说，好不容易凑了点粮食，半路上被八路军截走了，你们看到我们被抢劫也不去接应一下。敌人信以为真，急得哇哇乱叫，无可奈何。 8、抗击偷袭英勇不屈 王达子村假送粮的事经过一段时间传到了伪军头子那里，杨洪江、祖继昌等恼羞成怒。1945年6月7日清晨，杨洪江率200余伪军前来偷袭，企图抢粮抓人。自卫队发觉后，由支书何吉祥、自卫队长郑长恩、支部委员郭振玉等带领民兵和自卫队奋起抵抗，从早晨6点到10点，几次击退敌人的进攻，伪军在村外哇哇直叫，不敢进村。后来，杨洪江赤膊上阵，率伪军猛扑上来。民兵与其展开巷战，逐屋争夺，终因寡不敌众，民兵和部分群众被压缩到村东北角郑家大院里。最后，大部分民兵和群众挖开墙洞突围出去。敌人冲进村后，大肆烧杀抢掠，民兵郑长盛、抗日家属郑金亭死于伪军的刺刀下，群众郑李氏也惨遭杀害。他们抢去牲口、粮食和衣物大宗，并抓走群众50多人。事件发生后，区委、区政府及时赶来慰问。在区委、区政府的支持下，党支部对敌开展了针锋相对的斗争。自卫队把伪军家属召来，对其进行抗日救国教育。晚上组织伪军家属到据点附近喊话，对伪军开展政治攻势，告诫伪军，哪一个敢动抗日家属，抗日政府绝不会放过他们，他们绝不会有好下场。最终使敌人企图逼该村就范的阴谋破产了。被抓去的群众，关押了40天，敌人几天不给饭吃也不屈服，经受住了考验。后来，县大队决定攻克黄庄据点，该村群众争相报名参加第一梯队，经过两天的围攻，伪军趁雨夜逃跑，被抓去的抗日家属和群众得救了。经过这次磨难，王达子村的干部群众更加团结，斗志更加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