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晓红来访者和咨询师的别样恋情

　　【富晓红专栏】  来访者和咨询师的别样＂恋情＂
　　原创作者|富晓红
　　我们说来访者和咨询师建立良好的咨询关系是咨询的核心内容。而良好的咨询关系里面一定有爱、信任，依赖，欣赏等等这些美好的情感因素。
　　我和我的咨询师
　　严格意义上他不算我的咨询师，只是同辈督导。但是很多时候他担任了我咨询师的角色。因为更多的时候他站在咨询师的角度在帮我梳理我的问题，我的困惑，我的阴暗面。
　　他叫木,是位非常好的男性咨询师，对于我一个从小没有感受到多少父爱，不知父爱是啥滋味的人来说，这是个重新养育的过程。心理学上有个说法：最幸运的是有一双非常有爱的父母；第二幸运是拥有非常好的亲密关系；第三幸运是找到一个非常匹配的咨询师。
　　而我大概就属于第三幸运了。
　　认识木老师纯属偶然，在一个咨询师群里，无意间遇到的，一次无意的交流感觉总有一股暖流流进心田一般，让人心生温暖。便征得木同意之后约了每周一次的同辈探讨或者督导。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自然形成，总之最终形成的结果便是木成了我的咨询师。常常我带着一堆问题，然后木耐心地引导我去思考，打开我的思路，让我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见生命的本质。
　　三个多月以来，木就像一位父亲一样，承受着我的好问，我的疑虑，我的困惑，我的挫败，我的愤怒以及我的委屈和自恋，等等所有的情绪。他全然接纳着，从不说一个＂不＂字。但也坚守着边界，从不让我越界。
　　一开始我是忐忑的，守规矩的，等相对熟悉了，我就开始变成一个顽劣的孩童。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我不开心了，或者有新的想法了，我都会以各种形式联系木：语音，文字。我交替着轰炸，不管木是不是在忙，是不是在出差。我像个任性的孩子，不断地试探着＂父亲＂的底线。想知道的是：你究竟爱不爱我？是无条件地爱我？还是有条件地爱我？
　　木是位极好的＂父亲＂，他既不放任我，也不伤害我。他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现在没时间，等约定探讨的时间我们一起讨论；我不知道以我目前的水平能不能帮到你，但我可以承诺的是，我会和你一起去面对。＂有边界，又充满爱。我就像把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力可施；而木的承诺又给了我无限的安全和温暖，让我或浮躁或焦虑的心瞬间安宁。人心真是需要规矩的，木的坚守和承诺让我像个溺水挣扎的人被救上了岸：上岸的我觉得阳光明媚灿烂，生活美好可期，而危险将不复存在。
　　在木面前我毫无顾忌地面露本色：不用压抑自己的本性，不管是什么状态的自己都可以在他面前呈现。不用担心他会嫌弃我，也不用担心他会批评指责我。他只会用充满磁性的声音问我：你这么做想到了什么？你的感受如何？你更希望这些感受可以谁给到你？
　　如果说咨询师要做到＂耐心听＂、＂具体问＂、＂说到位＂三要素，那么木老师做得炉火纯青了。这三个月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被看见、被理解被接纳被支持的温暖和幸福。那是从心底深处慢慢滋生出来的快乐和力量，可以缓缓地充盈整个身心，如傍晚农庄烟囱的白烟，袅袅不断。
　　惊讶地发现那个小时候顽皮的，喜欢恶作剧的自己跑了出来；那个大胆开朗，一开心笑起来前俯后仰因上气不接下气只跺脚的我出现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斗志昂扬的我也开始从泥土里摇摇晃晃冒出了半个身。是什么让我戴上了如此多的面具？又是什么让我压抑了很多原本的个性？是身份？还是很多审美价值？抑或传统观念带给我的桎梏？（继续有待探讨）
　　可以做回自己的我为何那么快乐？做真正的自己时，是如此充满力量。木老师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本心，不断接近真实的自己。
　　不得不说我对木老师产生了非常好的移情，就如小女孩爱上自己的父亲一般，木老师扮演了我心中理想父亲的形象：无条件接纳我，爱我，支持我，理解我。但不放纵我，不溺爱我。他温和而边界清晰，谦逊而好学，一直屹立在那里，接住我的任何情绪：既不被我打到也不被我吞噬，始终稳稳地站在原地，源源不断地输出力量给我。
　　木老师犹如我的父亲一般，在我和生死之间竖起了一堵墙；也在我和绝境之间开辟了一条救命小溪，让我可以峰回路转。
　　虽然木老师给了我无条件的接纳和爱，但是他也坚守规矩和边界，所以我对他亦是不敢放肆和逾越的，而是充满爱和敬畏之心。
　　我想没有比这更好的咨询关系了。木老师说最好的关系就是彼此滋养。我和木老师便是如此。
　　我和我的来访者
　　黛是我的来访者，一位年轻的女子。我们在一起已经整整两年了，这两年我们一起成长，一起难受，一起疲惫，一起欣喜，彼此鼓励和扶持，一路相伴，我们深深相爱。
　　其实有效的咨询关系一定是彼此相爱的。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曾奇峰在文章《性与关系：生命被激活的程度》里有一段话：＂一个人一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建立和维持一些有滋养的人际关系。普通的人际关系，表面看起来是没有性的意味的，但是，深层地看，还是跟性有关。友谊是性关系升华之后的表现。同性之间的友谊，是同性恋升华之后的表现。＂
　　可见普通的滋养关系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咨询关系呢！
　　亚隆在他的著作《日益亲近》开篇就说道：＂我强烈的感受到人生苦短。虽然我沉浸于当下的生活，我还是强烈的感受到腐朽之灵的观望与等待——那种腐朽，最终将吞没一切生的体验；它让人难以忍受，却又有一种痛楚与美丽。将我的体验跟金妮联系在一起的欲望是那么不可抗拒；这个将腐朽暂时推迟，并延伸我们共度的短暂时光的机会，让我心动不已。＂
　　而来访者金妮如此说道：＂与他的第一次面谈，就让我的灵魂迷醉了。我能够直接了当地说话，可以哭，也可以请求帮助，而不觉得羞愧，也没有责备陪伴着我回家，他问我的所有问题，似乎都穿透了我混沌的大脑。走进她的治疗室，我就觉得我有了做个本色自我的权利，我信任亚隆医生。＂
　　《日益亲近》的译者童慧琦在《译者后记》里引用了歌曲《每一天》来结尾。＂时光飞逝，我们正日益亲近，我注定会遇到你那样的爱。每一天似乎都变得更浓烈，每一天都变得更长久。愿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来自我的真爱，如同我渴望你的那样，宝贝。……＂
　　咨询关系很多时候就如父母和孩子：咨询师扮演了父母的角色，把来访者重新养育一遍。
　　木和我是如此，我和黛之间亦是如此。黛说我是她理想妈妈的形象：温和、能干、智慧，无条件爱她。而我对黛亦是犹如待我的孩子一般：无条件的接纳，永远充满耐心、理解和支持。
　　黛说我和她是最有默契的人，因为我永远能第一时间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为何委屈难过。
　　黛说想着去见富老师了就觉得心情好多了，并充满了希望，连阳光都灿烂起来。爱是相互的，快乐也是相互的，黛如此说时，我也分明感受到了快乐和希望。
　　每当看到黛有成长，心情喜悦，我也会很开心，并觉得很有成就感；每当遇到暂时不能攻破的难点，抑或反复出现相同的问题，我亦会有无助和挫败。但想起黛对我的期望和高评价，我便告诉自己一定要永远充满希望和耐心：反复本来就是治愈过程中一个必经的过程。
　　咨询师的任何心理活动其实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是掩盖不了的，来访者都会感受到。真爱与假爱之间隔着一颗心。所以好的咨询关系，一定是咨询师真心关怀和喜爱来访者。如此来访者才会信任咨询师。
　　如果说是我治愈了黛的很多童年创伤，那么黛也给了我很多支持和信任，这些支持和信任同样滋养到了我。所以爱和力是一样的，是相互作用的。
　　在咨询伦理里我们经常说咨询师和来访者不要建立双重关系，可是在后现代的咨询伦理里很多老师打破了这样的说法。李明说：我和来访者存在咨询关系时有正常的一些来往和联系一定会破坏咨询关系吗？我看不见得。
　　我和黛就经常会有互动，黛有些小困惑时会给我发信息，而我也会尽量及时回复她。实在忙时会告知她稍后再回复她，从不敢怠慢，也从来不觉得这是＂剥削＂我。平时的尊重和关注也许比在咨询时显得更为诚挚和真实。（我个人在要保持＂神秘＂、＂酷毙＂和＂走下神台＂之间选择后者）当然我和黛之间也有边界和规则。
　　这让我想起我的咨询师木，有一次我们探讨万一异性来访者误把移情当作爱情，以为爱上他了怎么办？我跟木说我来扮演这个来访者，木来面对。木非常专业，采用面质这部分：＂你说的这些优点让我很开心，理解你包容你支持你是咨询师应该做到的基本部分，并不是只有我具备的。所以想想看，你认可的能理解你包容你支持你的这些品质。你在现实生活中，过去或者现在，你更希望是谁可以做到？＂木的专业水平让我敬佩，但是木紧跟着说的一句话让我觉得他可爱而真实，有种踏实和安全感。他说：＂紧张的一身汗。＂当时我看到这句话喷口大笑，并以后的日子里一想起这句话我就笑。一种触手可及的真实感会让人更亲近。
　　还记得有一次我跟木谈到我和他人有正面冲突时会有恐惧感，他说这很正常，大部分人都会这样，他也会如此。这远比只引导我跟我提问的木更有血有肉。建立更好更信任更安全更真实的关系对咨询效果永远起着不可估量的效果。而咨询师走下神台是关键的一步。所以我一开始就在来访者面前呈现一个真实的普通的自己。
　　黛遇到紧急事件无法自处时会呼叫我，问我能不能加课。我尽其所能安排出时间。视频咨询对于黛来说总觉得不如面询好，但是加课时只能视频咨询。我们俩总是互相安慰和鼓劲：会越来越好的。
　　黛说她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我，而我也习惯了每周固定的时间等待黛的到来。有一次黛和我换了时间，然而我还是在那个固定的时间一切准备就绪等待她的到来。等约定的时间到了，黛还没有来，我刚拿起手机想给她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到？突然想起来她跟我换时间了。
　　于是发信息告知她我刚经历的一些感受。她说我的信息发的正是时候，她刚坐下来也想给我发信息。我和黛经常同频，她的情绪和身体状态我基本都能感受到。这是她非常惊讶我的地方，同时也让她感受到我对她的看重，关注和爱。
　　黛对我的信任和爱也让我滋生出对她更多的关爱和理解、接纳。我们是日益亲近也日渐相爱。
　　看着黛的笑容日益灿烂，我的心如雨后的彩虹，渲染无比。
　　咨询技巧哪个更好，不能一概而论。教无定法，咨询亦无定法，只要有利于来访者成长和治愈的，一切都可以尝试。但不管怎样，总结出一个恒古不变的真理： 爱是一切苦难的解药。
　　作者介绍：
　　富晓红，少儿心理咨询师、《校长传媒》专栏撰稿人、国家级形体教练、瑜伽教练、高级形象礼仪指导老师，从事教学27年来积累了大量教学经验，每一次的教学都是一次实践，如何和学生沟通，如何说话，选择什么时机说话，都成了不断研究的课题。终极目标就是帮助自己和更多的家长和学生走上更幸福的路。
　　本文为富晓红老师原创投稿，校长传媒获得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