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基因科学家被烧死核电站被摧毁，未来的世界这样？

　　哈姆达尼今年刚满50岁，已经两鬓斑白，在这个年代十足一个老年人。在这个时代，五岁以内儿童死亡率超过百分之三十。所以，座中每人至少有一个兄弟姐妹没有陪伴他们长大，大家对此早就习惯了。然而，也许世界可以不必这样悲惨？
　　我的朋友，＂星云奖＂获得者郑军虽然是科幻文学作家，但是他有一个创作原则，即两种题材不会写：一不写外星人，二不写时间穿越。他的作品更多的是注重社会现实问题，在其笔下流淌出的是对现实世界的反思。曾研究、归纳过当今十大反科学现象，对诸如阴谋论、反工业化、极端环保主义、人文主义滥用等思潮予以深刻解剖。
　　郑军
　　自两年前，郑军即开始构思一部190万字的鸿篇巨著，共六卷。据称是＂集合四十年创作思想之最大成＂，原定书名为《万古长夜》。由于反派原型涉及到现实中知名组织，早期情节的主要人物都真实存在于世，所以在出版上遇见阻碍。后改名为《重启之战》，相关的名称做了改动，但读者完全可以知道所指是谁。但出版社编辑又要求压缩到三卷本，这样等于伤筋动骨，很多精华部分难以呈现出来，所以 郑军暂时放弃纸媒出版的计划，打算该走网络发行路线。目前，仅发布了一小部分章节。而我有幸得其全本。
　　故事写的是未来全球反科学力量夺取政权，建立起消灭一切科学思想、工业技术和工业体系的地上神国。缺少了科学之光的照耀，于是人类文明急遽陷入衰退，最终成为黑暗的＂万古长夜＂。但科学的火种还在，只是被迫转入地下做抗争。为了做最后的抗争，为人类留下复兴希望。有良知的工程师和科学机构联手，将简化后的科学应用知识刻在几张高分子陶瓷材料上，希望后人有一天发现它们、解读它们，籍此恢复昔日的灿烂文明。为此他们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1000年后，废土再次出现挽救世界的英雄，他们高举科学旗帜，反抗神权压迫，向庞大的教会发起了挑战。可惜当年的 陶瓷信息太少，只能容纳30万字，所以未来的科学家竭尽所能也只能让地球文明恢复到19世纪末期的水平，铁路初步铺设，刚能够使用电能而已。
　　在小说的开头，经过一些情节的铺垫，比如福岛核电站事件引发的全球反核浪潮、中国自动化研究所遭遇汽车炸弹袭击，袭击者称此举是为避免货车自动驾驶系统导致百万名司机失业等等。终于出现了一个盖娅真理教。该教以古希腊神话中大地之母＂盖娅＂作为教名，奉美国生态恐怖分子卡钦斯基为精神领袖，宣誓为挽救人类本性，恢复天人和谐，与科学魔鬼进行圣战。卡钦斯基创作的文章《论工业社会及其未来》被该组织奉为下个千年的圣经。这个卡钦斯基的原型，糅合了美国＂人民食物主权运动＂主要创始人、印度瑜伽邪派大师、日本的麻原彰晃、极端反工业人士教师田某、中国传媒大学＂正教授＂某某某等元素。
　　恰逢人类该有大灾之劫，美国黄石火山陡然爆发，巨量的火山灰覆盖全美67%的国土，波及全球其他国家，造成正常社会经济活动被彻底中断。卡钦斯基和其领导的盖娅真理教趁乱而起，在全球发起全面＂圣战＂，务求摧毁工业于当世，剿灭科学于始终。2030年5月15日，170万各国武装教徒冲进江户市，推翻世俗政府，宣布成立政教合一的真理国家。同时废除公元纪年，改行真理纪年法，将公元2030年定为真理纪元元年。 同年的5月16日，卡钦斯基颁布盖娅真理教上台后第一条＂戒命＂。如非教会允许，禁止任何人制造、拥有和使用电子计算机。而科学家，被他们定义为＂魔媒＂，被予以肉体消灭。他们指出科学是＂魔鬼＂，科学家们就是沟通＂魔鬼＂的媒介。欧洲的真理教分会没收了诺贝尔奖励基金全部财产，并宣布将历史上最著名的七百六十八名科学家判定为＂魔媒＂，他们的名字永远不许在出版物中露面。当然，牛顿、爱因斯坦、杨振宁等已经去世的科学家塑像也被砸毁。
　　爱因斯坦的头像雕塑
　　卡钦斯基诏书一下，在这一年中，全球的工厂无论大小全部被陆续摧毁，所有采用化学能源的机械和工具全部毁坏，汽车、摩托车、飞机、轮船等交通工具全部拆除，所有肉眼可见的金属材料被融化为＂铁坟＂，所有的科学知识被禁止教授，凡是不符合盖娅真理教教义的书籍全部被焚毁。比如：
　　大汉并不回答，抡起钢钎捣碎风挡。众信徒一拥而上，砸、捣、撬、戳……玻璃碎裂的声音，轮胎泄气的声音，钢板擦划的声音，混成这只金属羔羊的哀鸣。片刻后，车子面目全非，瘫在路边。教徒们跑回队伍，一眼望不到头的＂真理大军＂淹没了这辆残品。
　　当然，卡钦斯基等生态邪教分子痛恨的转基因技术也一并被消灭。因为转基因是工业化和现代科学技术的象征，所以必定被他们抵制。书中写道，在世界第一大港的上海港口：车子驶过昔日的人民广场，在那里，中国信徒已经塔起＂真理之火＂。一个火炬造型的水泥台子，有两层楼高，顶部呈碗状。自建成后，这个燃烧天然气的火炬就不再熄灭，信徒们不时将从各处缴来的科技书刊扔进去焚烧，黑灰从火焰中飘散出来，点缀在信徒的白袍上。
　　正行驶间，前面道路被一大群人阻住。那是真理教徒在游行。走在前面的十几个年轻信徒扭着三个中年人，按着他们的头，不停地殴打着。三个人都穿着实验室专用的白色大衣，脖子各挂一块木牌，上写＂转基因恶魔XXX＂，名字用红笔打上十叉。
　　一个带头的教徒大声向信众呼喊。＂瞧，这些就是想灭绝人类的魔鬼，我们应该怎么办？＂
　　＂审判他们！＂
　　＂烧死他们！＂
　　＂埋藏他们！＂
　　而这三个中年人，就是中国最具盛名的转基因科学家，他们的原型是中国科学院、中国农业科学院、中国农业大学、华中农业大学的院士，他们每年为国家创造了数万亿美元的外汇收入，多养活了六亿人口。但是现在，他们被狂热的教徒公开烧死在广场上。当然，为了不让民众怀念和祭奠他们，估计骨灰也不允许保留。
　　现实中的科学家
　　有趣的是，小说中的一些情节设定都对应了现实社会存在过的真人真事。我试着稍微举几个例子：
　　除了前面说过的福岛核电站事件，小说中还有世界围棋冠军李世石与谷歌公司围棋程序＂AlphaGO＂对弈失败的介绍，这与现实中好莱坞电影《终结者》系列对人工智能的抵制有关。还写到了 台湾反核运动，而现实中确实有台湾人＂用爱心发电＂的桥段。小说中中国自动化研究所遭遇袭击，这可能是来源于现实中北师大教师田某在课堂上教唆学生去捣毁科研机构的实验室。小说中，降生仅仅三个月的克隆婴儿玛格丽特•彼埃尔被极端组织成员杀害，而现实中对克隆技术的全面指责一向在宗教界是主流。小说中巴西丛林中的纳霍德卡族人与水利公司勘探人员的冲突，胡佛、三峡等水坝遭遇炸弹袭击等等，这来源于绿色和平组织的某些主张。
　　小说中还有教徒们焚毁树脂材料产品的情节描写：到了下个路口，又一群稽察队从各家各户抄出用树脂材料制造的装饰品，堆在那里，浇上汽油。一名有品级的女信徒站在旁边，点燃火把，带头高喊口号。
　　＂我恨化学！＂
　　＂我们恨化学！
　　＂我恨化学！＂
　　＂我们恨化学！＂
　　而＂我们恨化学＂的梗也有现实原型。2015年7月，化妆品品牌法兰琳卡推出一条由叶茂中创意的广告，在广告中频繁地打出＂我们恨化学＂这5个字的广告语，强调自家品牌的所谓＂天然＂性，暗示化学工业品都是有害和不健康的。11月24日，北京大学化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周公度和中国化学会公开致函央视，要求撤销广告、公开致歉，声称＂我们恨化学＂的广告语已经造成对化学形象的严重诋毁，极其恶劣地误导了公众对化学的正确认识。
　　何止是化学工业品，任何与现代工业有关的工业产品都在销毁和禁止之列。比如前文提及的汽车，卡钦斯基在江户皇宫中如此怒斥全球汽车制造业巨头：
　　＂汽车！魔鬼器物中最大的祸害之一，诞生至今一百五十年，它释放贪欲，吞蚀财富、损毁自然、污染大地，车轮之下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汽车就是科学魔鬼的肉和骨。而你们就是这个魔头的爪牙，你们赚的每一分钱里面，都有车祸罹难者的血！＂
　　没有了汽车，人们何去何从？
　　有意思的是，作者郑军还描写了一个叫做＂科学公园＂的抵抗组织，作用类似于《终结者》系列电影中的未来人类抵抗组织。而在现实中，确实存在一个＂科学公园＂，其宗旨也是反伪科学反迷信。小说中描述了一个很混乱、可怕的世界：
　　车辆西行，路上到处都是燃烧的厂房、炸毁的高炉、掀翻的轨道。还有吊死在路灯上无人收殓的尸体。这个世界规模第一的工业国，自从大洋彼岸的美国灭亡后，便荣升全球头号魔媒。几年前，当地就爆发出一系列由本国教徒组织的骚乱。他们在安徽炸毁托卡马克实验室，在武汉焚烧转基因实验田，在贵州拆除天文望远镜。他们将两院院士名单张贴在网上，动员信徒逐个清洗。在这片充满反智传统的土地上，反科学烈焰如同星星之火，业已燎原。
　　但是，依然有反抗。那就是吴兴川领导的＂科学公园＂组织。在军队集结区外，他们终于找到了秘密联络对象。此人叫吴兴川，二十多年前，他和朋友组织起一个名为＂科学公园＂的社团，原本旨在传播科学，抵制反智言论。随着文斗迅速恶化成武斗，吴兴川及其同伴被迫转入地下，将组织改名为＂科学家园＂，准备在沦陷后展开复兴科学的秘密斗争。
　　重压之下，全世界科学人团结起来，为保护文明火种作着最后的努力。
　　吴兴川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他是科学媒体＂科学公园＂的创始人。
　　但是，全球的沦陷已经是不可避免的大势，他们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将最后的科学文献埋藏于大陆的地下。＂压缩到三十万字的科技资料分别用日、英、中、俄四国文字写成，记录在硬盘、磁带和印刷陶瓷上。十几位各国科技史专家秘密编写了这些资料，然后集体服毒自尽，以免泄密。＂让人稍微感到欣慰的是，＂科学家园＂在重重围困下存活的时间很久，一直到1000年以后。
　　按照小说的设定，在2040年4月8日，盖娅真理教赢得了对世俗文明的最后一仗。＂文明时代对盖娅真理教的所有反抗均以失败告终，被真理教官方史书称为＂朝阳圣战＂的世界大战宣告结束，全球合计死亡三亿三千五百万人。从此，世界上每个家庭都必须在正对房门的墙上挂起卡钦斯基的画像，直到整整一千年后……＂
　　一千年后，主线故事开启。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历史进入到真理纪元998年，即公元3028年。当然，公元历在这时候已经被废除很久，连提都不允许，也没有人会记得。因为科学被污蔑为＂魔鬼＂，所以2040年以前的人类历史阶段被教会定义为＂魔鬼时代＂。
　　这一天，兄弟群岛大教区的环境稽察总队审讯一个可疑分子，是一个叫做风啸尘的汉族人，31岁，专做上等羊绒生意。为什么环境稽察总队认为这个人可疑呢？主要基于三个原因：
　　首先，这个汉族人身高，居然有一米七五！而在这个没有现代医学的时代里，一米七五绝对算是鹤立鸡群。队长苏吉拉纳一直被同事当成高个子，身高也只有一米七三。由于营养和医疗水平衰退一千年后，把人类平均身高削去足有二十公分。一个欧洲成年男子的身高，大约平均为一米五几。所以，风啸尘的个头在这个时代太显眼了。
　　再也看不见这样的大个子了
　　第二，这个人的身上有点异乎寻常的清洁。因为检查人员发现他的身上没什么汗臭的气味。在这个没有自来水的时代里，洗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奢侈的享受。无论男女老少，身上都有一股挥发不掉的霉馊味。皮肤上擦拭不净的汗液、屎尿混合起来，长时间发酵，滋生细菌，人人身上都有汗酸味。据说魔媒（即一直被追捕的科学家）经常洗澡，以求防病之功效。环境稽察队员就是根据科学家爱洗澡的习惯，所以总是很容易抓获他们。
　　第三，这个人跋山涉水的路程太过于漫长。兄弟群岛大教区就是以前的新西兰，而风啸尘来自于遥远的崇圣大教区，即原先的中国东南一带。两个地方相隔极其之遥长，在这个没有先进交通工具、人人徒步或者骑马的时代，一个人居然跑这么远，肯定有特别的目的。而风啸尘辩称自己是仅仅是为了做羊绒生意和寻求草药。
　　为了证实他的说法，环境稽察总队的队长苏吉拉纳从羊绒上剪下细长的一条，打开《科学魔鬼器物实录》予以对照。这本实录记载着各种＂科学魔鬼器物＂的外观、尺寸和性能。其实就是当年各类工业产品的信息。当一种工业产品在世界上彻底消灭之后，实录中的相关记录就会被删除，免得后人看见记载，启动好奇心魔。
　　小说中还有一个＂十五亿魔咒语＂的设定，意思是说：在科学时代，当时地球上有75亿人口，后来进入真理纪元时代，人口数量出现急遽下降，一般维持在10亿左右。而一旦全球人口超过了15亿大关，粮食等资源就不够用了，于是就会爆发波及全世界的各种暴乱。而1000年来，这样的战乱层出不穷。
　　小说还提及了这个时代人的普遍寿命都很短。
　　哈姆达尼今年刚满50岁，已经两鬓斑白，在这个年代十足一个老年人。在这个时代，五岁以内儿童死亡率超过百分之三十。所以，座中每人至少有一个兄弟姐妹没有陪伴他们长大，大家对此早就习惯了。然而，也许世界可以不必这样悲惨？
　　而依据2020年6月8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公布的调查数据：2020年，全国婴儿死亡率下降到5.4‰，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下降到7.5‰。一个是百分之三十的死亡率，一个是千分之七点五的死亡率，相差可谓是天壤之别。现实世界中一些网民经常鼓吹＂科学毁灭世界＂，但没有世界上没有科学，这些攻击科学的人恐怕绝大多数活不过五岁。
　　在这个世界，稍微有技术倾向的行为，就被认为是＂异端＂＂离经叛道＂。比如，一个名叫穆塔里甫的小伙子制造出一具玩偶，立即引起了教会的极大警觉。这个玩偶＂把它摆在桌子上，只要将桌面稍稍倾斜，玩偶就会沿斜面往下走，见到的人无不称奇。＂虽然经过细致的检查，把玩具拆卸后，发现＂这东西的动力没超过人、畜、风、水的范围＂，但依然被认为具有潜在的破坏性的危险因素。
　　＂这人你要盯住了。＂图普摆出经验老道的样子。＂重要的不是他有没有使用魔鬼力量，而是他对奇技淫巧过分热衷。机巧之心任其发展，早晚被科学魔鬼所迷惑。典出《朝阳启信录》真理篇，第5章第……＂
　　苏吉拉纳又请示上级图普说，：＂长上，最近兄岛又有两人贩卖《医典》中没有记载的草药，治疗肺病、气管病，要不要监视他们？＂
　　原来，＂用传统医术取代魔鬼医学，这是真理教几大核心事业之一。早期各代教主要派人走访世界各地，研习传统医术。直到第八代教主米利都颁布《医典》，记载动植物和矿物药品3525种，医术294种，从此禁止世人使用任何医典之外的医疗手段。＂
　　他的上级立即就做出了指示：＂哦，既然《医典》中没有记载，你抓了就是。＂
　　苏吉拉纳有点同情那两个人，求情说：＂但是，他们的草药可能更有效！毕竟，那是活人之术……＂
　　但是图普收住脚步，面沉似水：＂队长，《朝阳启信录》扉页上印着什么？＂＂人生大事，在信与修！＂
　　＂所以要记住，能不能活下去并不重要，按正道去活才最重要。＂
　　人的生命、生活质量、与否有效，在他们这些教士的眼中微如轻尘，只有严格遵循教义的生活才是唯一正确的。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能不能活下去并不重要，按正道去活才最重要。＂符合教义，才是＂正道＂。因为只有都遵循教义，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科学力量的复兴。科学和愚昧本是死敌，要抑制科学崛起，必须让所有人都遵循愚昧之道，不得逾越半步，连心思都不要生出半点，否则就是＂异端＂＂非正道＂，可以将之随意的逮捕、审讯、处死，遏制科学的苗头。小说中说，＂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判断信徒的某个行为是否合乎教规。上到官方的政策军令，下到普通人的衣食住行，他们可以对任何事情说不。＂
　　当然，科学的力量最终是慢慢壮大了，作者郑军展开了一番精彩异常的故事情节，不亚于人类历史上最瑰丽壮阔的史诗。具体的故事情节我就不描述了。直接看书更好。就说说这部小说的结尾是什么。直到结尾，科学英雄们也没有发明任何超越今天的技术，但他们发明了基于科学的社会秩序，这才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壮举。
　　世界上任何人如果不接受科学，都是愚蠢的人。世界上任何民族如果不接受科学，都是愚昧的民族。今天，人类重新走到十字路口。在智慧和愚昧、进步和倒退、文明和野蛮决战之际，让我们割掉思想上的毒瘤，朝着一个科学的未来奋勇向前！
　　作者：怀疑探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