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否决（第二节）

　　II
　　我们下次看到她的时候，是她穿着寡妇的悲哀服装出现的时候。
　　特考特先生再也没有振作起来，现在躺在这座大城市南部一个人山人海的墓地里。如果里面所有的死者都挺立着活着，就不会有人认识他，也不会有人认出他的名字。这孩子顺从地跟着他进了坟墓，现在又回到了学校。
　　在这些变化中，人们对待索菲的态度就像对待她的天性一样，尽管不是在年龄上。除了她微薄的个人收入之外，她对丈夫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权。他怕她太缺乏经验，因而过分夸大了她的见识，所以千方百计地把她托付给了好几位代理人。完成男孩在公立学校的课程,应遵循由牛津和任命,在适当的时候已经预知和安排,她真的没有占领世界上但吃的和喝的,并使懒惰的业务,继续编织和卷取深棕色的头发,只是保持一个家开放的儿子只要他来到她在度假。
　　她的丈夫早在她很久以前就预见到他可能已经去世，于是在她有生之年就在教堂和牧师住宅对面的那条又长又直的路上买了一幢半独立式的别墅供她使用，只要她愿意住进去，这幢别墅就归她所有。现在她就住在这里，望着前面那片小小的草坪，隔着栏杆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或者，她俯身在一楼的窗台上，把目光远远地上下扫视一下，看到的是煤烟熏黑的树木、雾蒙蒙的空气和单调乏味的房屋正面，这些房屋正面回荡着郊区主干道上常见的喧闹声。
　　不知为何,她的男孩,和他的贵族学校知识,他的语法,和他的厌恶,失去那些宽小孩似的同情,扩展到太阳和月亮,他,像其他孩子一样,被出生,他的母亲,孩子自然的自己,爱他;他正在把他们的范围缩小到几千个有钱有势的人，只不过是几亿个他根本不感兴趣的人的虚饰而已。他离她越来越远。苏菲的小商人和under-clerks郊区的环境,几乎只和她的同伴的两个仆人,自己的房子,这是毫不奇怪,在她丈夫死后她很快就失去了一些人工口味她从他获得,并在她儿子的神情母亲的错误和起源是他痛苦的许多羞愧的绅士。还远不是男人如果他永远会是率这些罪恶的她真正的无穷小价值旁边涌出的向往的喜爱,一直关在她的心,它应该更充分地接受他,或者通过其他的人或事。如果他和她住在家里，他会得到一切;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他的需要似乎很少，所以他把钱存了下来。
　　她的生活变得令人无法忍受的沉闷;她不能散步，也不喜欢开车，或者说，不喜欢到处旅行。近两年过去了，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她仍然望着这条城郊公路，想着她出生的那个村庄，想回到那个她想去的地方——啊，多么高兴啊!-即使是在地里干活。
　　由于没有运动，她常常睡不着觉，常常在夜里或清早起来，望着外面空荡荡的大街，街上的路灯像哨兵一样立着，等待着什么游行队伍经过。确实，每天凌晨一点钟左右，就会有类似这样的游行，那时乡村的车辆满载着蔬菜经过科文特花园市场。她常常看见它们在这寂静而昏暗的时点里慢慢爬行——一辆又一辆的大车载着绿色的大白菜堡垒，它们在点头点头地倒下，却从不倒下;一层层的篮子围住了一堆堆豆子和豌豆;一堆堆雪白的萝卜，摇摇晃晃地摆着各种杂品;当他们的沮丧和紧张妨碍了睡眠时，他们裹着斗篷，看着他们，同情他们，看着新鲜的绿色的东西在灯光面前变得明亮起来，看着汗流浃背的动物在长途跋涉中蒸汽腾腾，闪闪发光，这是一种安慰。
　　他们对索菲有一种兴趣，几乎有一种魅力。这些半乡村的人和车辆，在城市的气氛中行驶，过着与白天在同一条路上辛勤劳作的人截然不同的生活。一天早晨，一个男人带着一车土豆走过，眼睛盯着屋前的房子，她怀着一种奇怪的感情，觉得他的样子很熟悉。她又去找他了。他的车是老式的，车头是黄色的，所以很容易认出来。第三天晚上，她又看见了那辆车。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正如她想象的那样，是萨姆·霍布森，曾经是盖米德的园丁，有一天会娶她的。
　　她偶尔也会想到他，她在想，跟他住在一间小屋里，是不是比她现在所接受的生活要幸福得多呢?她对他并没有强烈的感情，但是她现在的悲惨处境却使他的复活产生了兴趣——一种怎么说也不过分的温柔的兴趣。她回到床上，开始思考。这些经常在凌晨一两点到城里去的园丁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依稀记得看见他们的空马车，在平常的日常交通中是很难注意到的，在中午前的某个时候经过。
　　现在还只是四月，可是那天早晨吃过早饭，她叫人把窗户打开，坐在那儿望着窗外，微弱的阳光正照在她身上。她假装做针线活，但她的眼睛从未离开过街道。十点到十一点之间，那辆他想要的大车卸下了货物，在返回的路上又出现了。但是萨姆那时并没有向四周看一看，只顾继续开车，陷入了沉思。
　　＂山姆!＂她喊道。
　　他突然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喜色。他叫来一个小男孩来牵马，下了马，站在她的窗下。
　　＂我不容易下去，萨姆，不然我就下去了!＂＂她说。＂你知道我住在这儿吗?＂
　　＂嗯，特考特太太，我知道你住在这附近的什么地方。我经常找你的。＂
　　他简短地解释了他在现场的情况。他早就放弃了阿尔布里克汉姆附近村子里的园艺工作，现在是伦敦南部一家菜场的经理，每周要拉着大车到科文特花园去两三次，这是他的职责之一。在回答她好奇地询问,他承认他来到这个地方,因为他看到Aldbrickham纸,一年或两年之前,公布的死亡在伦敦南部Gaymead以前的牧师,那曾感兴趣她住,他不能熄灭,导致他徘徊的地方直到他目前的职位是安全的。
　　他们谈到了他们在古老的北威塞克斯老家的村庄，他们小时候曾在那里一起玩耍。她努力使自己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有尊严的人物了，不能对萨姆太保守秘密。可是她说不下去了，她的声音里流露出她眼里的泪珠。
　　＂恐怕你不高兴了，特威科特太太?＂＂他说。
　　＂啊，当然不会!＂就在前年我失去了我的丈夫。＂
　　＂啊!我指的是另一种方式。你想再回家吗?＂
　　＂这是我一辈子的家。这房子是我的。但我能理解。＂——然后她说出了这句话。＂是的,山姆。我渴望家——我们的家!我愿意到那儿去，永不离开，死在那儿。但她记起了自己。＂那只是一时的感觉。我有个儿子，一个可爱的孩子。他现在在学校。＂
　　＂我想就在附近吧?＂我看到这条路上有很多。＂
　　＂啊,不!不是在这些破洞里!在一所英国最著名的公立学校就读。＂
　　＂闭塞＂!当然!我忘了，夫人，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淑女了。＂
　　＂不，我不是位贵妇人，＂她伤心地说。＂我永远也不会。可他是位绅士，这——这让我多难受啊!＂
　　翻译作品，原作者：英/托马斯·哈代，这是他＂乡村故事＂中极具代表性的短篇小说，此为第二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