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文 每逢教师节,那些恩师们一个个鲜活的面容就像过电影一样涌到脑海里,激起了一朵又一朵浪花,涌流着、奔腾着:刘文彬、姜玉瑚、于青、梁清文......从小学到大学,多被半个多世纪的时光碾成了碎片化的记忆,只有梁清文老师的印象相连成篇,汇聚到笔尖,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文思泉涌。 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我第一次听梁老师讲话,干脆利落,没有冗言。坐在我前排的一个工农兵学员啧啧赞叹:"真不愧撒且尔夫人!"我好奇地悄悄问:"你说谁?"那个人笑着说:"就说咱系的这个梁书记,我们给她起外号叫撒且尔夫人"。我感觉梁老师比撒且尔夫人可好多了,人没有那么"铁",温温而雅,不笑不说话,一说就很有水平。 后来才知道,梁老师是"双肩挑",一肩挑着政治系的党总支书记,一肩挑着世界经济课。那课讲的也是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让我爱上她的课,也爱上了经济学。 有一次课后,梁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拿出一双新袜子递给我说:"快换上吧!"我莫名其妙地说:"我穿的袜子啊!"梁老师风趣地说:"你没看到脚后跟不高兴了?都露出来叫屈了?"我下意识地缩着脚,接过袜子换上,然后,把那双又破又脏的袜子扔进垃圾筒。又有一次,梁老师送我一条花裙子,告诉我,她自己买的布料,自己裁做的。给她女儿也同时做了一条,我连忙说:"我从来不穿裙子。"梁老师笑着说:"我做都做了,穿着吧。女孩子得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别总是黑灰蓝的。"于是,我生平第一次穿上了花裙子。从此,我就感到梁老师可敬或亲,不但教我知识,还有一颗妈妈一样的心。当时,我心里很想报答梁老师,可我是个穷学生,要什么没什么,只有默默地记在心里。总想有一天找机会报答恩师。 大学毕业分配时,我开始被分在省治金厅。可那里是给厅长配一个男秘书,坚决不要女的。如果强性分给他们女的,就分到下属的莱州铁矿去。我找梁老师说明情况。她很作难,因为分配方案是系领导投票决定去向的。其中有个王主任因生病没参加会议,算弃权了。梁老师只好冒着酷暑的天,亲自跑到王主任家征求意见。王主任心生感动地说:"为一个学生,让您大热天跑一趟。既然人家不要女的,咱也得为自己的学生考虑。"就这样,我被改派了。 当时有人造谣说,我给梁老师送了两尺长的大鱼。我听了忍不住说:"那么大的鱼,我见都没见过。"但总感觉让梁老师背这么大的黑锅有点怨。就在毕业后,趁着请梁老师到烟台讲课的机会,专门找朋友买了一条最大的甲级鱼送给恩师,但她没舍得自己吃,而是送给在烟台的老父亲尽孝心了。 后来,梁老师告诉我,她写了一本《世界经济导论》书,印费和书号需要自己付。这总算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我做了生平的第一笔也是最后一次生意,将这笔费用解决了。还请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题写了书名。遗憾的是,在印刷过程中,梁老师不幸患了重病。我和她的爱人庄先生连忙联系医院专家做手术,千方百计想挽救这位恩师的生命,无奈病魔无情,天不留人。唯一可以欣慰的是,梁老师临终前看到了她的大作的问世。也算了却了我多年想回报恩师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