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美国面面观说不尽的华尔街南北内战带来钜变

　　（思进注：各类＂美国衰败了＂的文章很多，有些分析是事实的陈述、逻辑自洽；不过，有些判断则可能失之偏颇（如最近因涉非法吸储被捕的某＂财经大V＂的一系列文章）。恰好我和庞忠甲先生在10年前合著的《美国凭什么》（2012年出版）介绍了美国的经济、科技、军事、教育、营商、民生等方方面面，现在看来并不过时。那就从4月2日开始，特选摘部分内容，和大家分享……）
　　4-3-4 南北内战带来钜变
　　政府为战争进行融资，传统方法无非征税、印钞或举债，这是南北方政府都能做到的；但华尔街为北方政府所做的，却为南方政府意料不及。北方政府没有采用传统的私下里向银行和经纪商出售债券的方法，而是革命性地通过华尔街向公众发售战争国债。他们告诉普通美国人，购买这些战争债券不仅是一种爱国的表现，也是一笔很好的投资。战前美国持有证券的人数远不到总人口的1%。除了富人外，一般美国人还是习惯于把多余的现金藏在床垫之下，但是华尔街的银行家们使得有5%的北方人口购买了国债。到战争后期，北方政府出售国债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为战争花钱的速度。与此同时，严重依赖发行纸币支付战争费用的南方政府，此时的通货膨胀率高达战前的9000%。
　　随着大量债券的流入和大量债券持有者加入到金融市场，华尔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尽管股票市场在战争爆发时狂跌，但投资者很快意识到战争将旷日持久，不仅可交易证券的数量将大大增加，而且政府大量的支出将流向诸如铁路、钢铁厂、纺织厂和军工厂等公司，而这些公司产生的利润将流入华尔街，与此同时这些公司也要从华尔街获得急需的资本。
　　华尔街历史上最繁荣的牛市即将开始。
　　当成千上万战士在前线失去生命的同时，华尔街迅速跃升成为世界上第二大证券市场，前所未有的牛市使得纽约成为了一个繁华大都会。各种交易所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在华尔街上，场外交易所的交易量甚至一度超过了纽约证券交易所。有趣的是，日进斗金的经纪商们忙忙碌碌穿梭在华尔街上，没有时间再在中午的时候回家用餐，无意中造就了现代美国社会生活中重要的文化现象之一 —— 快餐文化。一百年后，也正是通过在华尔街上市，快餐业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从夫妻店发展为全国以至全球性的连锁店。
　　据估计，1865年内战结束时，华尔街的年交易量已达到了空前的60亿美元。似乎全民都加入到了证券交易行业之中。有的经纪人一天可以赚取800-1000美元的佣金，当时，1500美元相当于一个相当不错的中产阶级一年的收入。纽约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百老汇停满了车，时尚女装的经销商、服装生产商和珠宝商都大发横财；周末的第五大道和平日的中央公园都会举行各种盛大而精彩的露天表演，从来都没有这么多丰盛的晚宴、隆重的招待会和盛大的舞会。＂浮华世界不再是个梦想。＂与此同时，在真正的战场上，成千上万的战士在这场内战中死去，阵亡人数超过了这个殖民地以前全部战争中死亡人数的总和。
　　当白天的正常工作时间结束，大街上的交易由于天黑无法再进行的时候，经纪人们就转移到纽约北城的非正式交易所进行晚间交易。有一段时期，纽约可以一天24小时进行交易，这种情况在以后的一个多世纪里再也没有发生过。
　　＂狂热似乎占据了每个人的头脑，＂《弗雷泽杂志》在1869年这样描述当时的投机狂潮，＂一贯传统的商人们抛弃了他们一生遵从的原则，孤注一掷，一举买下好几百股；白领阶层厌倦了收入的缓慢增长；小职员们已无法忍受那仅够维持生计的工资；牧师也不满足于那少得可怜的津贴。他们全都蜂拥而来，甚至在一个经纪行的广告中打出了男女平等的口号，以此吸引女人也参与到伊利股票的投机中。＂
　　由于同时有很多交易所进行交易，经纪人和投资者数量也不断膨胀，对市场的监督和管理几乎根本不存在。南北战争前华尔街还只是一个小地方，每个人都相互认识，并不需要很正式的市场监管，就像在自家后院举行橄榄球赛一样，大家自觉遵循同一规则。但是现在情况完全改变了，＂人人为己，概不退货，买者当心＂成 了这场新游戏的唯一规则。
　　华尔街上商业和金融业的蓬勃发展只会让这些政客们变得更加贪婪。1868年，议会通过了一个法案，这个法案实际上是把贿赂合法化了。按照这个法案，＂法庭不能只根据行贿方的证词就证明受贿方有罪，除非行贿方的证词中的核心部分有其他证据作为旁证。＂在前电子时代，这意味着只要议员们在私下里以现金形式接受贿赂，定罪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纽约众议会秘书哈德逊·C·坦纳（Hudson C. Tanner），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卸任后写了一本揭露当时政治黑幕的书，他说，＂‘公平地竞选和诚实地点票’完全只是政治口号，诚实地点票已经让位于‘诚实地清点礼金’。＂
　　2011年10月写于纽约 哈德逊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