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朋友已经走了一个小时,康斯坦丝还坐在那里回想。该怎么办?必须尽快采取措施。想着想着,突然间,真相闪过她的心头。 卡斯韦尔先生雇用德拉蒙德暗中监视他的妻子,希望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达到离婚的目的。委婉地说,像许多离婚侦探一样,德拉蒙德并不反对顺水推舟,也许他已买通了通灵师和戴维斯。康斯坦丝以前常听人提起通灵师和经纪人联手蒙骗轻信者。现在,另一个比金钱损失更为严重的因素牵涉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离婚侦探——有可能身败名裂。她想起了掺了麻醉剂的香烟,以前听一些通灵师提到过。她都看见了——卡桑德拉夫人在米尔德里德受伤的感情上耍花招,经纪人既玩弄后者的感情,又假意迎合她对独立的渴望,德拉蒙德则是拉钢丝的人,利用女人的脆弱大做文章。 那一刻,康斯坦丝决定采取行动。 首先,她打电话给德福雷斯特·卡斯韦尔的办公室。请他上门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但她找了一些合理的借口,并惊讶地发现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让她想到德拉蒙德一定告诉过他一些关于她的事情,他认为这是面对她的最好时机。要是那样的话,德拉蒙德也会来。她做好了准备。 她本来打算和米尔德里德最后谈一次,但没必要打去电话。可怜的小妇人又来看她了,像以前几十次一样,倾吐着心声。福雷斯特没有回家吃饭,甚至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夫人自身也有责任,康斯坦丝心想,但没有说。 "你真的想知道你的梦有什么含义吗?"康斯坦丝问,之前她先说服米尔德里德吃了点东西。 "我知道,"她回答。 "不,你不知道,"康斯坦丝接着说,现在决定告诉她真相,不管她喜不喜欢。"像他们说的,通灵师和戴维斯先生是一伙的,把你当傻瓜。" 卡斯韦尔太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哦,你不知道她对我说的话有多么准。她……" "听着,"康斯坦丝打断了她的话。"米尔德里德,接下来我会很坦率,残忍地直截了当。卡桑德拉夫人了解你的性格,不是你所认为的性格,而是你的潜意识。她知道,依据新的心理学观点,要进入客户的私密世界,没有比解梦更好的方法。而且她知道,在梦的解析中,只有找到性的因素,才能延伸得更远。它是最强烈的自然冲动,但也受到最强烈的压抑,因此,也是我们文化中最薄弱的一环。 "她实际上是在帮助你疏远那个经纪人。你自己的梦境给了我线索,只有我会让你看到他们的真正面目。她把真相隐藏起来,凭借一些似是而非的谎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试图唤醒你心中被压抑的激情,却毫不顾忌你和其他人一起吸食毒品香烟。你还记得那个早餐梦吗?当时我说可以在梦中追溯到很多东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反过来,有时梦境也会催生行动。不,不要打断,让我先说完。 "先说第一个梦吧,"康斯坦丝接着说,迅速把自己的分析结果和盘托出,才能发挥最大功用。"你梦见丈夫快死了,你很害怕。她说这意味着爱情消亡。其实并不是这样。事实上,女人的神经质恐惧源于被压抑的、不满足的爱。出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爱情不被接受,无法得到回报。然后是他的死。那仅仅意味着你有一种感觉,如果他不在你身边,不再折磨你,你可能会更快乐。它是一种童年时期的残存记忆,将死亡等同于消失。我知道你不相信,但如果你像我一样,在过去几天研究过这个问题,你就会理解的。而卡桑德拉夫人心知肚明。 "还有那堵墙。那可能是指华尔街,它确实把你们俩分开了。你试图越过它,却摔倒了,这意味着你害怕在道德上成为一个堕落的女人。" 米尔德里德死命盯着女伴。表面上她也许会否认,但在内心深处,她必须承认。 "有个半牛半蛇的东西在后面追你,那是戴维斯和他的甜言蜜语。我见过他,知道他是什么人。梦中出现的人群总是暗示着秘密。他在追求你,就像在梦中一样,但他没有得到。他认为你和许多感情强烈的女人一样,身上有着水性杨花的疯狂本能,它是未知的,潜藏在脑海深处,处于休眠状态。 "无论你说什么,你都会想到他。当一个女人梦见与丈夫以外的人舒适地共进早餐时,个中含义显而易见。至于送信人和关于联合拖车的信息,也是一种简单的愿望,而且,你肯定注意到了,它会通过伪装或扭曲,以这种或那种形式呈现在梦境中,比如说炭火。这也容易解释,我想你一定听过这句话: "干柴烈火熊熊燃烧,如同密爱无人知晓。" 米尔德里德·卡斯韦尔站了起来,怒不可遏,满脸通红。 康斯坦丝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让她消消气,这种愤怒的情绪说明刚才的解读直指要害。 "亲爱的,"她劝说道,"我只是告诉你真相,是在为你好,而不是像卡桑德拉夫人那样利用你。请记住,你在我这儿的表现是最好证据,说明你的心态是正常的,没有爱是不正常的。我亲爱的,你就是心理学家所说的那种外冷内热的女人。在意识层面你拒绝这个戴维斯,却下意识地接受他。这更危险,虽然你不知道,但有人在看。为你丈夫通风报信的人并非他的朋友……" 卡斯韦尔太太脸色苍白。"是……是侦探吗?"她颤抖地说。 康斯坦丝点点头。 米尔德里德完全崩溃了。她坐在椅子上抽泣,头埋进双手,小花边手帕湿透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突然有人敲门。 "快……进去,"康斯坦丝低声说,把女伴从门廊推进客厅。 是福雷斯特·卡斯韦尔。 霎那间,康斯坦丝六神无主地站在那里,不想该如何应对,然后她说:"晚上好,卡斯韦尔先生,我希望你原谅我请你来访,但是,正如你所知,我认识你的妻子,也许了解的程度比你更深。" "不会的,"他纠正道,似乎知道她打算开门见山。"跟华尔街搅在一起已经够糟的了,但你自己怎么说……你是个商业女性……你怎么说落入了一个……一个梦医生的魔掌……甚至更糟?" 他已将康斯坦丝判为被告。 "你没做过梦吗?"她平静地问。 他看了她一眼,好像怀疑她的心态是否正常。 "上帝,"他厌恶地喊道,"你,也要为之辩解吗?" "但是,你不做梦吗?"她坚持道。 "天呐,我当然做梦,"他有点生气地回答。"那又怎样了?我不会以此左右我的行动。" "你梦见过米尔德里德吗?"她问。 "有时候,"他不情愿地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