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岛屿读书 20年前,60岁的杨本芬奶奶在4平米的厨房里,以凳为桌,写下了母亲的一生。 20年后,《秋园》走进了家家户户,击溃了众多读者的泪腺。 她在书里写道: 微弱的个人就像一段浮木,在时代的滔天大浪里载沉载浮,不知会被浪头打往哪一个驳岸。 看着书中的秋园带着一家人,如何像水中的浮木般挣扎求生,我们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面对疫情笼罩之下的命运,我们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依旧坚韧地活着。 托尔斯泰曾说: 上帝给人苦难,也给人承担苦难的力量。 我们受限于自己的时空,但我们所经历的终将不朽。 挺起胸膛,鼓起勇气用力地活着,也许便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金钱和名利,看得轻一些 秋园的出生并不差,家里开药店,父亲梁先生医术颇高,在当地口碑甚好。 家里的宅子有三进,除了一家8口,还住了4个伙计。 秋园12岁那一年,家里两个嫂嫂去参加游园会遭遇意外,葬生在洛河里 梁先生因此一病不起,短短半个月,也一同去了。 大哥秋成为了缓解心中悲痛,被人蛊惑,染上了大烟。 梁家的家底被败光,秋园也因此被迫停了学。 15岁那一年,秋园出嫁,丈夫杨仁受是个校级官员。 他们办理了一场高规格的婚礼,送亲的和迎亲的分乘8顶大轿,聘礼丰厚,还有吹鼓手在一旁奏乐。 出嫁之后,小两口的日子原本过的也算舒坦。 然而好景不长。 1937年,为了躲避战乱,仁受带着秋园回了湖南乡下。 仁受被军队除名,又被举荐做了乡长。 任职期间,因为心善宽厚,仁受常常拿出自己的家当救济穷人,很快就花光了积蓄。 从此以后,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苦。 饥荒年代,全家饿得皮包骨头,仁受的脸上呈现出青绿色,因为缺乏营养,浑身水肿,用手一按就是一块凹陷,甚至渗出水来。 实在是没有饭吃的时候,秋园就只能带着孩子出去要饭,但经常走几十里路,也讨不来几粒稻米 那个年代的苦难,离我们是那样的遥远。 当我们叹息秋园从富足变得潦倒时,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该知足常乐呢? 我们费尽心理去追求的金钱、名利、地位,在苦难面前,是否变得如梦幻泡影,一触即破呢? 不管如何折腾,我们仍旧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若干年之后,没有人记得我们赚过多少钱,有多大的名气。 有诗言:世间万物都是空,功名利禄逝如风。 当我们为了名利而奔波,消耗健康和幸福的时候,也许能够停下来,好好想一想。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人情和世故,看得淡一些 我们常想,认识的人多一个,机会和资源就多一分。 微信好友添加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号码记了一条又一条。 过年过节发送祝福短信,挑选礼物,匆匆忙忙,提心吊胆,生怕漏了谁。 然而,我们苦心维持的人情,真的有用吗? 仁受带着秋园回到老家,投奔了自家堂弟杨均良。 均良一家的所有开销,都被仁受包了。 仁受买来三十担谷放在家里,不到十天,竟离奇消失。 均良解释说:家里闹鼠灾,谷被老鼠吃光了。 单纯的仁受信以为真,直到有老乡告诉他: 均良是个大赌鬼,三十担谷被他输个精光!仁受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仁受决定买屋自住,均良便出去打听了一处好屋,需要300块银圆。 在当时,那几乎是仁受的全部身家。 万万没想到的是,全部身家换来的竟然是一张假地契,是均良合伙自己的赌友,给仁受设下的局。 仁受找均良理论,均良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仁受无计可施,只能带着家人搬去乡公所附近的一处场屋,住进了别人的房子里。 1949年,杨家分到了田和房子。 邻居满娭毑特别喜欢串门,每天串两次,非要秋园拿上好茶、豆子和芝麻招待,不吃个4、5碗不离开。 还说来他们家串门是看得起他们,一般人家她都不屑于进去坐。 1953年,仁受遭难,满娭毑带着一帮乡亲来抄家,气呼呼地说: 真倒霉,看到你我就心里作呕。 她还逼着秋园将大门封了,从后门进出,省得外人看了说闲话。 看到这里,我想起三毛说的一句话: 人情冷暖正如花开花谢,不如将这种现象,想成一种必然的季节。 曾经两相而坐,推杯换盏,转过头来,人情就变成了陌生。 许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犹如四季更迭,再平常不过。 反观我们的生活,有的人你觉得很亲,苦难来临时,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 有的人仿佛很远,却也愿意在你陷入冰霜寒雪时,捧上一炉暖暖的炭。 与其为了未知的帮助耗费财力和精力,倒不如珍惜已有的缘分。 为善自珍,把人情看得淡一点。 如此一来,有所收获的时候,反而会更觉得幸运。 生命和家人,看得重一点 汪曾祺说: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也许,平凡的生活中,最令人烦恼的,是家人的长唠里短。 但是苦难来临时,能够支撑我们勇敢活着的,同样是那颗希望家人能够平安顺遂的心。 仁受和秋园生了5个孩子,小时候夭折了一个,还剩4个,小儿子叫田四。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来了个宽裕的本家杨桂生,想要领养田四。 为了让孩子能够吃饱饭,穿暖衣,秋园夫妻两忍痛将田四过给了杨桂生。 一个月后,秋园带着女儿之骅前去探望。 却见田四被拦腰绑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打瞌睡。 头上生了疮,抹着敬菩萨的香灰,小脸脏兮兮的,指甲里也镶满了脏东西。 小小的生殖器露在外面,又青又紫,无数苍蝇围着他飞来飞去,早已奄奄一息。 秋园冲上去抱着田四痛哭: 我们回家,再不把你送人了,死也要死在一起。 1966年,田四15岁,生得高挑白净,活脱脱一个美少年。 这天,他要去学校领初中毕业证书。 7点半就起床穿戴整齐,激动得眼里发光。 下午3点左右,一个学生带着田四的书包找到秋园,说:田四玩水一直没上来,怕是出事了。 秋园不信,呼天抢地赶到河边,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满腿是血。 看到田四泡得发白的尸体,才终于接受了现实。 好不容易一手养大的儿子,还是在青春的年纪丢了性命。 秋园不吃不喝,一心想死。 但最后,她依旧没能死成。 她说: 四儿死了,我痛不欲生,我死了,我的儿女也会痛苦不已。我要为他们着想,绝不能为他们带来痛苦。我要活下去。 于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秋园执拗地挺了过去。 在艰难的日子里,她用那双裹了一半的小脚,走遍了干涸的土地。 从湖南到湖北,又从湖北回到湖南,拼了命地寻找生计。 当过教师,做过裁缝,要过饭,求过人,遭过难,生过病。 她固执地挺直了腰杆,愣是养大了她剩下的3个孩子。 看到秋园的经历,我们不得不感慨,苦难来临时,家人便是茫茫黑海中的灯塔。 照耀着我们,奋力向前。 无论处境多么艰难,一家人能够相互依偎,互相支撑,已是幸运。 《活着》里有这样一句话: 只要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也就不在乎什么福分了。 往后余生,为了家人,好好照顾自己,保持健康,用力的活着,就是人生最大的福气。 写在最后 杨本芬奶奶就是《秋园》中的大女儿之骅。 她的女儿章红在后记里写道: 外婆、妈妈这些被放逐到社会底层的人们,在命运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无力,仿佛随时会被揉碎。然而,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柔韧,她们永远不会被彻底毁掉。 或许,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经历至暗时刻,都会觉得日子难熬,过不下去。 但是,正是因为苦难,我们才能从中体会真实的幸福。 就像那句话说的:大难不死方知生命卑微,劫后余生更懂真情可贵。 一场苦难,一场修行。 身上无病,心中无忧,有家有爱,这一生,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