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开讲 统治者崇拜在古希腊指的是将神或英雄般的荣誉授予一个在成就、地位或权力等方面都比其他人更优秀的人。早在希腊化时代开始之前,希腊就有对人的崇拜,比如斯巴达将军莱山德就在其有生之年获得了神一般的荣誉。 杜瑞斯在编年史中提到,有些城市为他修建祭坛,奉献牺牲,当成神明一样的膜拜,这在希腊人当中可算是第一位。萨摩斯人还通过一项律令,他们祭祀朱诺的庄严仪式使用莱山德的名字,称之为莱山德里亚。但是这种崇拜只是给予凡人类似于神一样的荣誉,荣誉者本质上还是人。而希腊化时代的统治者们通常都宣称自己为神的后裔,甚至直接把自己视为神,实现了凡人的神化。 除此之外,希腊化时代的统治者崇拜有着更为成熟完善的体系,除对国王本人的崇拜外,还发展出了对国王整个家族的王朝崇拜;从对已故国王、王后进行崇拜,发展为对在世国王、王后进行系统的崇拜。因此,希腊化时代的统治者崇拜有着不同于希腊传统崇拜的特征。 希腊化时代统治者崇拜的肇始者无疑是亚历山大,他对自己的神化起初可能受到马其顿两位国王阿明塔斯三世和他的儿子腓力二世的崇拜的影响。据说在皮德纳有一座献给阿明塔斯三世的神庙。对于腓力二世的崇拜,有一份相关记载:在腓力二世被谋杀前不久,他把自己的祭像和十二位奥林匹亚神的雕像一起放在队伍中,这暗示了他的神性。此外,腓力比的一份关于出售圣地的铭文中,不仅列出了占有圣地的神(阿瑞斯和波塞冬)和英雄,而且还把腓力二世列入其中。 这些证据表明,对腓力二世的个人崇拜,可能在他有生之年就已经存在了,当时人们已经把腓力二世与神和英雄等同起来并给予其类似神一样的荣誉。但是亚历山大的神化是更为复杂的一个过程,除了阿明塔斯三世和腓力二世的影响也受到东方君主崇拜的直接影响。对亚历山大的崇拜 对亚历山大的崇拜直接受到其武力征服、个人性格,尤其是受到其绝对和无可争议的权力的影响。亚历山大把英雄、众神之子阿基琉斯和赫拉克勒斯算在自己的祖先中,声称自己是宙斯的儿子。他还自称是阿蒙的儿子,公元前331年,他拜访了利比亚西瓦绿洲中的阿蒙神庙,祈求神谕,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答复。 普鲁塔克对此事有更为详细的记载:亚历山大首先提出询问,谋杀他父亲的凶手有无漏网、逃过惩处,大祭司要他在说话的时候用语谨慎,因为他的父亲不是一位凡人。亚历山大于是变换措辞的方式,想要知道谋杀菲利普(腓力二世)的人员当中,是否还有凶手没有受到该得的报应,再者就是关于统治的问题,这个全世界的帝国是否会为他所有? 神明给他的答复是他将拥有全世界,菲利普的死亡已经获得充分的报复。亚历山大感到极其满意,于是向朱庇特奉献丰富的祭品,馈赠祭司贵重的礼物。由此可以看出,不论埃及祭司是真心对亚历山大进行崇拜,还是出于对其军事力量的恐惧,都不可否认,当时在埃及已经存在对亚历山大个人的崇拜。 亚历山大的军事成就已经超过了希腊人当时所知的任何人。西索斯还曾说他自己是海神普塞顿(波塞冬)的后代。在亚历山大成为欧亚两大洲的无可争议的主宰和他的名声远播天涯海角之后,他成了什么样的人,他的成就在人世间达到了何等辉煌的程度!这位马其顿的征服者在对奥诺斯的攻击中与赫拉克勒斯相竞争,据说赫拉克勒斯没有攻占这座城堡。 而他对印度的征服,在同时代人看来,与神话中印度被狄俄尼索斯神征服的先例是相当的。那么,趁他还活着的时候就奉他为神,岂不是更合理吗?在大多数方面,对亚历山大的个人崇拜延续并加强了原有的传统。这种崇拜在小亚细亚的许多城市都有建立,很可能是在他进行战争时就已经存在,彰显了他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和报答他所授予的恩惠。 这些崇拜在内容和形式上,包括建造一座祭坛或是一座神殿,进行献祭,举行赛会,在另一个神的神殿里奉献一座雕像,建立祭司职位,以他的名字命名民间部落等。这些独立的荣誉到亚历山大去世前发展为更加系统的崇拜。当时,由于亚历山大发布了一项为自己要求神圣荣誉的公告,希腊大陆的城市派了神圣的使者前往巴比伦,把国王尊为神。由此可见,当时从希腊到东方基本都已形成了对亚历山大的个人崇拜。 对亚历山大的崇拜与早期英雄崇拜和后来统治者崇拜的一个重要区别是亚历山大崇拜的广泛传播、普及和持续。在埃及,对亚历山大的崇拜得到托勒密一世的支持,这是托勒密一世为了使其统治合法化进行努力的一部分,这种崇拜在后来的托勒密王朝中继续存在。在马其顿,公元前4世纪在佩拉参观马其顿坟墓的古代游客,在坟墓的墙壁上刻下献给赫拉克勒斯、亚历山大和卡桑德的文字。这里将亚历山大和卡桑德与赫拉克勒斯并列,排除了他们是普通人的可能性,表明这是对亚历山大大帝和卡桑德国王的个人崇拜。 在公元前2世纪的普里内,有私人修缮了亚历山大的神龛亚历山大宫;公元前2世纪初,厄里色莱的预算中包括了为纪念亚历山大而进行祭祀的资金;公元2世纪,巴吉利亚替换或修缮了一尊亚历山大神的雕像,亚历山大的祭司直到公元2世纪还在以弗所存在,直到公元3世纪还在厄里色莱存在:塞萨洛尼克在塞弗伦时期为亚历山大建了一座雕像,将他命名为伟大的国王亚历山大,宙斯的儿子。对亚历山大的崇拜也与一系列的竞赛联系在一起,竞赛的名字是亚历山大里亚或亚历山大的赛会,这些竞赛在亚历山大去世后仍然存在了几个世纪。 由此可见,亚历山大在当时乃至后世的人们心中始终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正如阿里安所说:我确信无疑,在当时,全世界没有哪一个种族、哪一个城市或哪一个人没有听到过亚历山大这个名字。全人类对他这样超乎一切的崇敬,在他死后对他这样超乎一切人的怀念,也都使人得到同样的结论。甚至在相隔这么多年之后的今天,仍然有神谕降临马其顿民族。 这一切都表明,人们对他的估价是至高无上的。的确,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统治者,已经超越了当时人们对于英雄的认知,作为勇士当中最英勇的勇士,国王当中最伟大的国王,统帅当中最英明的统帅,人们给予其神一般的荣耀是理所应当的,希腊化时代的统治者崇拜由此正式开始。而对亚历山大的崇拜无疑也对他手下的将领们日后在自己的王国实行统治者崇拜有直接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