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公鸡 文/杨富芝 初秋,天刚蒙蒙亮,还在睡梦中的我听到街上"卖鸭子,卖鸡"的呼唤吆喝一声比一声近,邻居家的鸡在一声比一声高地打鸣。我想起年轻的时候卖公鸡时的情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春天的清晨,卖小鸡的把鸡送到一家人的门口,男女老少都过去围观,毛绒绒的小鸡,叫的很好听,吃食的样子很是可爱,让想要买小鸡的人爱不释手。这只好,那只也好,这只是母鸡那只是公鸡,这只眼大,下蛋也大。挑着挑着我就挑了十多只,可喂来喂去,到秋后就剩下五只母鸡和一只公鸡。那只公鸡威武漂亮,个头很大,红红的冠子,弯弯的嘴,特别是它脖子上的羽毛,五颜六色油光锃亮的,层层排列有序。随着它的脖子转动,羽毛也变换着位置,它有长长的尾巴,黑里透绿,阳光照射下,特别好看,如同传说中的凤凰一样。它有一双金黄色的爪子,健壮有力,就像鹰爪,走起路来挺胸昂头阔步向前,打起鸣来声声洪亮,声分高中低三段,起早时听得特别真切。它打鸣很准时,每一天早上我都在它的歌声里醒来。它每次都领着几只母鸡去找吃的,每当发现好吃的它就会咯咯地叫那些母鸡过去,有什么声音或有什么危险,它就会很警觉,观察四周,护着母鸡,最后一个离开。 我们村分东站,中站,西站,我们西站也就二十户人家。听老人们讲,我们村之前是军马场,给军队养马驯马,供打仗用的。全国解放以后就解散了。后来就招来了工人,在这里耕种。因为有几千亩地,工人们住的很分散,有屋的地方就有人住。再之后工人们就结婚生子,安了家,每家人住一间或两间的房子,户挨着户,地方不大,所以大家都把鸡散养,它们到处跑。我家的鸡就这样和后邻居家的鸡相识了,邻居家的鸡很多,大约二十多只,里面也有一只公鸡,而且母鸡也很多而且漂亮。从此以后,我家的公鸡就每天都去邻居家里,在外面也是领着邻居家的鸡,我管邻居家叫二奶奶,她和我娘家是一个村的,也是我和老公的媒人,关系很好。二奶奶的公鸡不愿意风头被抢,就和我们家的公鸡打架,但它斗不过我家的公鸡,只能甘拜下风。一来二去的,我们家的公鸡连家也不回了,干脆就住二奶奶家了,它在村外一打鸣,在家中就能听得很真,当时我和对象还说呢,你看我们家的鸡,统领西站,雄霸鸡群,没有能斗过它的,唱歌的声音没有赶上它洪亮的。可好景不长,最后二奶奶还是找来了,要求我们逮回自己家的公鸡,主要是她每天早上或晚上都喂鸡,我们的鸡光吃人家的粮食却不下蛋,再说人家家里也不缺公鸡。当时我的孩子还不会跑,我还顾不上,再说也逮不着,过了几天以后,二奶奶早上给我们把公鸡逮来了。她说她是等晚上鸡上窝以后,堵上鸡门,早上就把鸡抓住,然后送过来了。于是我用绳子拴住鸡腿,在家喂着,等着买鸡的到来,好把它卖掉。因为自己喂的鸡舍不得杀死。 但这只公鸡很聪明,它用嘴啄开绳子,因为绳子粗,扣松了,几天以后就跑了。它没再去二奶奶家,而是又去别的邻居家了,跑到村外,领着一群鸡好不自在。那打鸣的叫声很豪放,传的很远很远。终于有一天,早饭后,来了一个买鸡的,是一位五十左右的大叔,我急忙叫住他,他骑着老重车子,车后座上一边带一个铁笼子,还有一根很长的杆子,上面有网子,是逮鸡用的。我说鸡你得自己逮,我抱着孩子也逮不着。大叔说,行,你指给我哪只鸡是,我就到村外,指着棉柴垛下面那只公鸡,说那就是。微风拂面,忙碌的人们正在春耕,远处的小草点点碧绿,鸡们正在找食吃,还不时传来公鸡的叫声,似乎和母鸡在说着什么。因为外面还有点冷,我就抱着孩子回家了,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只见那位买鸡的大叔,帽子也歪了,衣服也不整了,走路都有点费劲,别提多狼狈。他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妹妹,……你的……鸡我不要了,逮不着!"我看着这位大叔的形态,笑得合不拢嘴,可又不敢笑出声,我说你有网子还逮不着吗,他说:"你的鸡太厉害了,这里飞那里跑,我实在逮不着,可把我给累死了。"看着疲惫远去大叔的身影,我心里为鸡高兴,该你长命。 再以后,鸡回家以后,就生病了,我们这叫传鸡,也叫鸡瘟,是一种鸡传染病,那时它已经很瘦了,我对鸡说,你这一辈子够风光的,雄霸西站的鸡,我们都忙着干活,也没工夫管你鸡的事,你留下的后代也足够多了,让你活了这么长时间,一直不忍心卖你。我给鸡喂了药,也没救过来,鸡在叫着,好像在说着什么……鸡死后,我把它埋在桃树下了,第二年春天桃花开得特别漂亮,秋后结的桃子又密又大,又甜。邻居家的鸡,后代有的长得和它一模一样,我仿佛能看到我家公鸡的影子,以为它还活着。从此以后,一听到邻居家的鸡打鸣,就想起我家的公鸡。 作者:杨富芝,山东滨州无棣县人,滨州市诗词会员,无棣诗词学会会员,爱好书画,喜欢写诗,追求语言的精湛与完美,喜欢结交有正能量的朋友,用灿烂的笑容去迎接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