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平甘州王覆灭记（六）福音堂大义救红军

　　甘州王覆灭记（六）
　　文崔永平
　　第六章、福音堂大义救红军高金城血溅韩起功
　　西路军兵败祁连以后，甘州成了红军俘虏和伤病员的集中地。党中央为了营救西路军失散人员，先在兰州设立了红军办事处，后来又想在甘州设立联络机构，以便具体承担组织救助和护送转移等工作，但是苦于没有合适人选。
　　一天，共产党员吴波向兰州八路军军办事处领导建议说，我认识一名医生，可否让他以开设医院为掩护，具体实施对西路军营救工作？于是便详细介绍了这个医生的情况：高金城，河南省襄城县人，少时在家乡的福音堂里做勤杂工，并加入基督教。因一次在打扫英籍传教士赵立民房间时，拾到一块金币，当即归还了房主，因此受到这位英国传教士的赏识，自此赵立民一直教他学英语。13岁时即被赵带至本县基督教学堂学习，中学毕业又被保送至开封英国人开办的教会医院勤工俭学，5年后取得毕业证书，即在家乡行医、布道。
　　后来来到甘肃，先后在甘、肃二州创办了福音医院。期间，还受邀担任过西北军冯玉祥部队后方医院的院长，曾参加过北京协和医院的战地医疗队，后来由于时局变化他再次来到兰州，在齐鲁会馆开办了一家福陇医院。
　　吴波说，以我对高金城的了解，他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他受过进步思想的影响，思想开明，政治上比较可靠。关键是他曾先后在甘、肃二州创办过福音医院，他既是医院的院长，又是基督教徒，在社会上有着较高的身份，具有开办医院的良好条件和基础。
　　办事处负责人说：关键是要听他的意见？吴波即与高金城进行了沟通，高果然是慷慨允诺，并答应愿意将兰州福陇医院的各种家具赠给红军办事处作办公和住宿使用。这样，高金城即以修复福音堂、重开甘州医院为名，向甘州时任国军三百旅旅长韩起功索回了被其占用的房屋，又紧急召回了曾在这里培养的几个徒弟，很快，甘州福音堂医院就开张了。
　　医院开张以后，高金城以自己甘、凉、肃抗日敌后援会主任的身份，积极开展抗日宣传，影响力越来越大，社会地位也日益也在不断提升。
　　这天，高金城以医院医护人员少为由，向韩起功提出在被俘的西路军战士中挑选几个手脚麻利的女战士做护士，因当时正是国共合作时期，加之高金城曾多次给韩起功瞧过病，所以韩也不好拒绝，就痛快地答应了。于是，王定国、徐世淑、苟正英、廖春芳几个红军女战士便被顺利地来到了到福音堂医院。从此，红军办事处便以高金城的福音堂医院为据点，全面展开了营救红军的工作。接受的几个女红军便利用看病送药的机会，出入马家军兵营，搜集情报，收容红军伤病员。
　　刚开始，韩起功对福音堂的医务人员尤其是高金城院长还是比较尊重的，但是高金城却一直鄙视韩起功的德行，还不时地挖苦和嘲弄他。有一天，韩起功牙痛，请高金城去医治。高金城看了看韩起功的口腔，便讽刺他说：韩旅长呀，我看你这病是吃生（人）肉太多了，以后少吃点自然就好了。韩起功被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看过病后，韩起功送高金城出门，因韩起功的司令部设在原清代末期的提督府，当地的老百姓都叫大衙门。大衙门的门眉上挂着一块金匾，上书民为贵三个大字。高金城说：韩旅长，我看这块匾写的好像不太合适！韩起功莫名其妙，反正自己也不懂，忙问：是不是哪个字写错了，请你指点一二？高说：你看看，现在甘州到处是啼饥号寒，哀鸿遍野，而做官的都穿着狐皮大衣，吃着羊羔美酒，你这里却写着‘民为贵’，我看还是改为‘官为贵’更为合适。韩起功知道这是在故意讽刺他，心中开始怀疑高金城是否有通共的嫌疑。
　　这天，高金城带着医护人员出诊看病。他们先后到了甘州的大满堡，临泽的倪家营，民乐的甘浚、龙渠、安阳、以致肃南的康隆寺等区乡，每到一处即打探有无流散当地的红军，并向他们传达党中央的关怀，并暗暗开展收容工作。他们在民乐出诊的时候，偶然从一位流落红军口中得悉西路军政委陈昌浩就隐蔽在花寨子。得到消息后高金城与助手立刻赶到了花寨子。花寨子这地方并不大，只有一二十户人家，他们打听了一天，没有一个人知道陈昌浩这个人！正巧这时候村里有个老汉得了急症，全家人来向高金城求救。高说：病我可以看，但我有个条件！
　　老汉的儿子一听急了，说：大夫，求求你了！我们除了没有钱，其他条件都可以答应！
　　高金城笑了笑说道：我不要钱，我只是要找一个人。
　　老汉的儿子说：只要我们知道的，一定帮你去找！
　　高说：我找的是个老汉，他的名字叫郭保三！
　　老汉的儿子一听，长长舒了口气，说：哎呀，我还以为你要找谁，原来是我爹呀！
　　高金城一听，要找的人正是躺在面前的这位危重病人，便立即进行治疗。几个小时后，郭老汉睁开了眼睛，老汉看着给他救命的大夫，一骨碌爬起来就磕了几个响头。高金城急忙扶住老人说：你先不要这样，我还有正事要求你！
　　郭老汉问：什么事？
　　高金城说：有个红军叫陈昌浩，你可知道？
　　老汉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高金城，吞吞吐吐地说：我不认识
　　高金城的助手蔡光波赶紧说：大爷，请你不要害怕，我们是专门来营救失散红军的！
　　郭老汉听了这话才说出实话来。原来，陈昌浩受伤后就住在郭老汉家养伤。前几天，听说马步芳要清乡，陈昌浩的伤也好了一点，他怕连累郭老汉，便辞别了郭老汉，回兰州去了。高金城一听陈昌浩安全转移，就立即给兰州办事处写了信，告诉他们这个重要的消息。
　　听说甘州监狱里关着多名红军高级将领，高金城决定亲自到监狱里探视一下。为了这事，他又去求韩起功，他说：韩旅长，我想到监狱里巡诊一下，你不会拒绝吧？
　　韩起功说：你要给谁看病？
　　高金城说：现在不是讲国共合作吗，我想看看那些共产党俘虏们恢复得怎么样？
　　还没等高金城说完，韩起功就抢先说道：合作个毬啊！蒋委员长也就是做做样子，你还以为是真的合作？嘿嘿！
　　高金城说：我去看看，顺便再劝导劝导他们，说不上他们还会回心转意呢，这不是好事吗？
　　韩起功不耐烦地说：你如果不嫌麻烦你就去看吧！后来，一批批流落红军相继失踪，立即引起了韩起功的警觉。
　　有一天，在韩起功旅部当差的进步人士邱均品匆匆来找高金城，说他得到确切消息，马步芳得知大批流落红军在甘州被秘密转走，大骂韩起功查办不力。韩起功已经列出了嫌疑人员名单，你也在其中，他们马上要抓人了，请你尽快离开避一避风头。高金城说了声知道了，就忙其他去了。当他把刚收容的十几名红军伤员治疗后转移出去，已是次日凌晨时分，福音堂外面突然咚咚咚有人敲门，高金城还以为又来了红军的伤病员，打开门一看，是韩起功的副官马兆祥，他谎称：韩旅长得了急症，请高院长赶紧出诊一趟！高金城一听是为韩起功诊病，就开始收拾药品。他趁收拾器械之际，在桌留了一张纸条马上安排伤病员转移，就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一进旅部大厅，只见韩起功身穿军装，满脸怒气，威严四射地站在大厅中央。高金城一进门，他就张口大骂：高金城啊高金城，日奶奶的，你把老子骗得好苦啊！老子一直把你当成慈善之人，给你滕地方，给你找人，给你撑面子，让你开医院治病救人，而你却干了些什么？你当我是聋子、瞎子、傻瓜蛋吗？你私通共党，尽招揽那些杀人放火的红匪，惹得老子也跟上你挨骂受训！
　　今天，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共产党？只要你承认是共产党，并交出你们共产党员的名单，交待放走了多少共党分子，我韩某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认定你是条汉子，我就放了你！
　　高金城看着韩起功气急败坏的样子，呵呵笑了两声，大义凛然地说：韩旅长，你说我是共产党，这你是抬举我了。我很惭愧，目前还不是共产党，但我高金城明人不说暗话，我佩服共产党他们这样的人。共产党有什么不好？红军有什么不好？他们爱国爱民，抗日救国，有什么错？因此我赞赏他们爱国爱民的这种精神，我钦佩他们积极抗日救国的胆识和气魄。反过来，我确实瞧不起你们国民党的这种做派，你们放着侵略中国的日本人不打，而把一帮穷人的队伍放不过去，把他们打伤致残以致俘虏，还不实施救治，你们才是没有人性的民族败类！
　　韩起功一听，恼羞成怒，让手下的人严刑拷打，让高金城交出共党分子的名单来。高金城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也就无所顾忌。他继续骂道：你们欺压百姓，杀人放火，丧尽天良，你们才是一群真正的豺狼虎豹！
　　韩起功一听这话，浑身气得发抖，自己还没有受到过如此辱骂。因此，又大声吼叫着：给我狠狠地打，我看他的骨头有多硬？
　　高金城的几颗牙齿被打掉了，满脸是血，越是打，他骂的越凶：你们这些马匪兵，也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边骂着，一边突然向韩起功扑去，飞起一脚踢到了韩起功的裤裆，韩起功痛得像杀猪一样嗷嗷嚎叫，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砍断他的四肢，看他还凶不凶？卫兵举起马刀，对着高金城的胳膊咔嚓一声，一股殷红的鲜血飞溅而出，给不远处的韩起功也溅了一身。
　　此时的高金城虽已是鲜血淋漓，但他还是咬着牙齿，忍着剧痛，继续骂道：你们这帮土匪、流氓、无恶不作的刽子手，我告诉你们，你们的下场不会比我好的！高金城浑身是血，但仍然忍受着剧烈的疼痛，骂不绝口。最后，韩起功实在不忍被继续辱骂，就背过身去，摆了摆手，副官马兆祥马上会意，将高金城拉到后花园里残忍地活埋了。
　　下一章于右任千里巡甘州老百姓喊冤跪街头
　　作者简介：崔永平，甘肃古浪县人，中共党员，大学学历，高级政工师。先后在工商银行金昌分行和甘肃省分行从事人事教育、纪律检查等工作。爱好文学，曾在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游记等各类文章数百篇，出版个人传记性文学《往事记忆》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