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查查这个人,此人历史不清,不是省油的灯。" 1965年,辽宁省营口县公安局陆续接到群众匿名举报,要求政府对一个叫黄来民的人进行调查。 营口县公安局的干警感到有点蹊跷,因为黄来民之前曾经自首,说自己在龙江县参加过土匪叛乱,因此对他进行了劳教。 难道黄来民还对公安局隐瞒了什么?那样的话,此人可就是条大鱼了。 营口市公安局随即到龙江县调查,这一查不要紧,还真查出了大事:黄来民其实是大匪首"黄鹏飞"! 黄鹏飞这个人,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公安中队,鱼龙混杂 黄鹏飞原名黄来民,1915年出生在黑龙江齐齐哈尔龙江县,上过几年学,从小胸怀远大理想,想当官。 可是直到25岁他还没有如愿,算卦的给支招说,改名就能改变命运。 因此,他改名黄鹏飞。 还别说,这一改名,命运果然发生大改变。 他在日本战败后参军入伍,到龙江县警备二旅当了一名警卫员。 1946年春天,剿匪需要干部,肚里有点墨水的黄鹏飞被临调到李三店区公安中队当了指导员。这个李三店区公安中队,是由原来的伪军自卫团直接改编而来,里面鱼龙混杂。 比如一排长陈忠凯,看中了村民白二的新媳妇,馋涎欲滴。 他就把白二骗到山上,一枪给崩了,将新媳妇据为己有。 二排长霍玉芝,当过伪村长和自卫团头头,这家伙好吃懒做,整天光欺压老实人,明抢暗偷。 二排副霍万祥,地主家的走狗,干尽坏事。 班长尹广发,原来就是个土匪…… 但是这些人都是变色龙,听说抗联来了,他们都表示拥护。 抗战刚胜利的时候,我新四军、八路军还没有开赴东北,抗联人手实在少,无法控制东北局势。 党的政策是只要痛改前非,既往不咎,这是过渡政策,局势稳定之后肯定要劝退和清理那些不合格的人。 这样一支队伍,就难免闯祸。祸害少妇,反咬一口 1946年8月10日,李三店公安中队去剿匪回来,强暴了一个少妇。 原来排长吴玉芝和战士吕景荣到一个老乡家调查情况,看到一个30岁的俊俏小媳妇正在炕上做针线活。 两人一看家里没有别人,就心生歹意,随即关上门,不顾人家的苦苦哀求,把小媳妇给祸害了。 第二天部队出发的时候,小媳妇的丈夫和五六个亲属,拿着脏兮兮的床单找上门来了。 他们对中队长赵恒义说:"你们要替俺做主,一枪崩了这两个畜生。" 赵队长是个党员,一听怒不可遏,不由分说抽了二人两个耳光,然后瞪着血红的眼睛说:"你们身为人民战士,竟敢强奸民女,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谁知道二人早就商量好了,来了个死不认账。 吕景荣说:"队长冤枉,我们只是摸了摸她的屁股,别的事没干。" 吴玉芝也大声喊冤说:"我都四十岁的人了,肾虚尿频,咋会有那心思?队长明察。" 这时候,指导员黄鹏飞说话了:"队长,我们不能听他们的一面之词,调查清楚再处理也不迟。" 黄鹏飞为人圆滑,此举是想笼络人心。 吴玉芝一看心里暗喜,心说这黄指导员可以利用。美色诱惑,丧失立场 他回去之后就向自己老婆诉苦说:"今天我跟老吕到一个老乡追土匪,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媳妇,她家人反咬我们非礼,队长偏听偏信……" 吴玉芝老婆一听急了,就着急地问"这该咋办?" "现在只有你能救我,给指导员做几个菜,让他高兴,这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吴玉芝说。 吴玉芝的女人说:"只要你们真没有欺负人家媳妇,让我干啥都行。" 到了晚上,吕景荣把黄鹏飞请来,吴玉芝老婆烧了几个菜,几个人弄了一坛高粱酒,在那里狂吃狂饮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酒坛见底,盘子也清空,吕景荣踉踉跄跄回家了。 黄鹏飞喝多了,腿脚不听使唤,被吴玉芝和媳妇抬到了炕上,脱下鞋子和衣服…… 第二天早上,黄鹏飞酒醒,一看自己在吴家,立刻明白了晚上发生的一切。 他吃了早饭,到了中队直奔中队长赵恒义办公室兴师问罪:"赵队长,有同志反映你打人,搞军阀作风,这是咋回事?" 赵恒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那两个小子糟蹋人家小媳妇,时间长达两小时,我打他是轻的,不枪毙就便宜他们了。" "赵队长,凡事要讲证据,你这样断案不公,我不同意你这样下结论!"黄鹏飞大声嚷道。 赵恒义也火了:"黄指导员,你这样做会给政府抹黑的!" "赵队长,你这样是掩盖自己打人的错!"黄鹏飞吼道。 两人互不相让,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不久后,群众到县政府告状,原来受害者亲戚看见黄鹏飞那天晚上去吴玉芝喝酒,还过夜。 县领导李谆批评了黄鹏飞,要他作检讨。 黄鹏飞嘴上答应改错,但是心里不服,觉得是赵恒义告了他的黑状,觉得在县中队呆不下去,没有了发展前途。 可是,好不容易混到了一官半职,舍不得离开。 而且到哪里去?他心里没数。臭味相投,密谋暴乱 地主刘继恒从霍万祥嘴里得到了中队长和指导员不和的消息,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8月17日这天,他在家里大摆酒席,宴请黄鹏飞、陈忠凯、吴玉芝和尹广发、霍万祥等人。 酒桌上还多了一个新面孔,那就是李英才。 李英才原来是县政府的办事员,后来贪污公款,乱搞男女关系,受到处分,干脆辞职了。 李英才上过中学,也算个知识分子,他煽风点火说:"黄指导满腹经纶,跟着共产党干没劲,男人奋斗不就是为了财色吗?可是共产党不让你这样。" "国军就不同了,钱随便抓,女人随便玩,你们说是不是?" "国军有美国人支持,有钱有枪,共产党不是对手,迟早会被打败,我们要就趁早把队伍拉出去,哪怕是先当土匪也行,国军来了我们都是师长、旅长。" 黄鹏飞一听动心了,在场的陈忠凯、吴玉芝和尹广发、霍万祥等人更是摩拳擦掌。 很快,他们决定跟附近的土匪联系,组织叛乱,时间定在1946年10月8日。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9月8日这一天,军分区组织科长李超来到中队,传达上级指示,说前线吃紧,让李三店公安中队抽调25名战士和3名排长到战场去。 陈忠凯、吴玉芝听到消息脸色大变,就来找黄鹏飞:"到了战场子弹不认人,死了白死,让老婆当寡妇。老子才不去呢。" 黄鹏飞一狠心说:"既然如此,我们就提前行动!" 大地主刘继恒随即联络附近的土匪,让他们9月10日晚上11点之前,带队伍来到李三店策应中队暴乱。 9月10日晚11时,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黑夜的宁静,李三店叛乱开始了。 这时候,公安中队队长赵义恒忙碌一天了,他非常疲倦已经睡下,进入梦乡,鼾声如雷。 听到枪声,迅速他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黄鹏飞和吴玉芝等人带枪闯了进来,满脸杀气。 黄鹏飞问:"队长,胡子来了,我们咋办?" 赵恒义说:"还用问,打!" 这时候吕景荣举枪说道:"打你个头!"话音未落,枪响了,赵恒义倒在血泊中。 随后,黄鹏飞将所有队员召集起来,开始喊话:"弟兄们,听到枪声了吗?是中央军来接我们了!赵义恒现在已经被打死了,谁要反抗,他就是榜样!" 六十多名队员有少数人趁着夜色逃跑,大多数人被胁迫着跟了黄鹏飞。 这时候,一场杀戮开始了。 李三店镇共产党干部、进步群众都惨遭毒手。 这里血流成河,惨叫声不断,成为人间地狱。 清晨,黄鹏飞带领匪徒开始洗劫区政府,各种物资如粮食、皮衣、枪支弹药等抢掠一空,装了七八马车。 沿途经过的村子,土匪们同样烧杀抢掠,黄鹏飞公然喊道:"我们不是共产党,不让这不让那,大姑娘小媳妇随便抢,谁抢是谁的。" 黄鹏飞坏到了极点,丧失了人性,和众土匪欠下了累累血债。 就在他们离开李三店镇不久,我359旅骑兵连从这里经过,听到群众哭诉之后,飞马追击,这伙土匪如何是我军战士的对手? 结果他们很快被消灭,只有很少一部分逃之夭夭,包括黄鹏飞。无路可走,自相残杀 黄鹏飞侥幸逃脱,很快拉起了几百人的队伍,被国民党联络员许谌委任为国军团长,陈忠凯为副团长,吴玉芝则被委任为参谋长。其他打手则被任命为正副营长、连长。 李英才因为是孤家寡人,因此最后竟然没有职务,失望逃走,很快我军击毙。 黄鹏飞成为团长之后忘乎所以,决定带着队伍打回去李三店,为部下复仇。 剿匪部队正愁没有黄鹏飞消息,这一来正好,双方在9月12日早晨狭路相逢,真是冤家路窄。 黄鹏飞的土匪虽然人多,但大多是乌合之众,而剿匪部队的官兵则身经百战。 我剿匪部队也得到了东北苏军的武器援助,轻重机枪和迫击炮都应有尽有。 黄鹏飞和我军过招,等于是鸡蛋碰石头。 土匪队伍到了李三店镇外,刚一交火便败下阵来。 黄鹏飞虽然没有打过多少仗,但多少懂一些军事常识,他立即让土匪们占据制高点,居高临下跟我军对战。 没料想,我剿匪部队有迫击炮,炮声一响土匪魂都吓飞了,队伍很快乱了阵脚,黄鹏飞挥着手枪督战都挡不住溃败。 黄鹏飞一看心里发毛,撒丫子就跑。 一看黄鹏飞跑了,土匪们跑得更快。 黄鹏飞狂奔十几里,摆脱了追击,他回头一看,身边只剩下了陈忠凯和吴玉芝。 他们躲在苇子沟的山沟里,没吃没喝,几天之后吴玉芝就受不了,逃之夭夭。 他后来饥渴难耐,钻到老乡家偷吃被抓,1947年被人民政府处决。 陈忠凯也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借口解手偷偷离开。 没走多远,被黄鹏飞发现,在背后给了他一枪…… 至此,土匪队伍就剩下黄鹏飞一个人。尽量低调,一再当"官" 黄鹏飞明白在山沟里虽然安全,但缺吃少穿不能长久,就走出山沟,来到泰安镇南关,谎称自己叫黄明忠,在一个地主家打工。 过了一年后,地主被打倒,黄鹏飞无处存身偷偷回到岳父家,让小舅子介绍一份工作,到哈尔滨铁路职工食堂做饭。 黄鹏飞有文化,精明能干,还会处事,第二年竟然被推选为食堂主任。 小舅子向他道喜,他怒怼道:"不是喜事是丧事,树大招风啊"。 黄鹏飞索性不辞而别,带着妻子回到了营口老家。 他以为这么多年了,乡邻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的经历,蒙混过关应该不成问题。 他把自己的名字又改回了黄来民,果然平安无事。 到1952年,黄鹏飞还在营口纺织厂找了一份工作,并且再次交好运,成为粮食部主任。 这一来,黄鹏飞再次担心起来,他又跑了。 黄鹏飞害怕当"官"怕啥来啥,反而"官运亨通"。 他心一横,干脆回到老家种地。 到了村里,黄鹏飞尽量低调,但还是掩盖不住"光芒",替邻居大爷写了一封信,才华外露。 村民一看,字体清秀,是个人才,不能埋没了。 不久后,村民们便推荐他当村长。 黄鹏飞再三推脱,村民死活不依。 这一来,黄鹏飞又开始担心,总不能再跑吧,他只好硬着头皮当了村长。 当村长之后他处处小心,廉洁奉公,对村民一碗水端平,但是还是得罪了一些人,被群众贴了大字报,说他"历史不清"。 其实大家是捕风捉影,并不知道他的黑历史,谁知道歪打正着,黄鹏飞做贼心虚慌了神。 黄鹏飞心慌意乱,赶紧动用关系,将大字报撕掉,将写大字报的人处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风波平息之后,黄鹏飞想这样不是个事,还会暴露,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想来想去,他想到一个绝招:主动到公安局投案。 1962年7月,他来到营口公安局,说自己当年参加过李三店的叛乱,但只是被胁迫,还是打酱油的。 公安局的人见他主动交代问题,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决定从宽处理,劳教一年。 由于他表现好,不到一年就出来了。 黄鹏飞满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了劫难,可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1965年,社教运动轰轰烈烈开展,群众们再次贴出黄鹏飞大字报。 这时候的县公安局领导偏偏老家是龙江县的,战友就是黄鹏飞大队的,听说过当年暴乱的事,也听说过黄鹏飞的名字。 资料图片 这就出现文章开头一幕,营口市公安局随即到龙江县调查。 最终,黄鹏飞这个隐藏了二十年的叛匪首领终于落网,被处以极刑。 黄鹏飞的下场应了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