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春秋（59）烛武退秦师

　　烛武退秦师
　　今年（公元前630年）是郑文公在位的第43年。
　　郑文公是郑厉公的儿子，他在位的这几十年间，楚、齐、秦、晋先后壮大。
　　郑国处于中原腹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四战之地。东方、南方都是大平原，完全无险可守，西面是更弱小的周王室，构不成威胁，北面黄河勉强算得上一道屏障，却聊胜于无。
　　这样的地理环境让郑国不得不采用更加灵活的对外政策。
　　齐桓公时期，郑文公就在齐、楚之间摇摆，齐桓公死后，郑文公彻底倒向楚国，现而今，晋国称霸，郑国虽然也与晋国结盟，但还时不时向楚国抛媚眼。
　　这让晋文公重耳不能忍。并且，当年自己流亡过郑时，不仅没受到礼遇，还险些被杀。
　　当时，郑文公说：流亡的各国公子那么多，每个都接待不是要忙死？郑文公的弟弟叔詹则说：重耳将来一定能成大事，如果您不想招待他，那就杀了他。
　　有了以上两个原因，晋文公联合秦穆公，一起入侵郑国。
　　九月，晋、秦两国围困新郑。
　　晋、秦伐郑示意
　　晋国给郑国的条件是：杀了叔詹谢罪。
　　郑文公十分恐惧，但又不忍杀弟弟。
　　叔詹听说了晋国条件，主动去见了哥哥，他长叹一声，说：当初我让您杀了重耳，您不听，终于成为郑国的祸患。但事已至此，如果我死能够保全郑国，我也是愿意的。
　　于是，叔詹自杀。
　　郑人把叔詹的尸体交给晋国人，这时晋文公却又修改了退兵条件：必须叫你们的国君来见我，当面羞辱一下。
　　图源：《东周列国故事选。智退秦师》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汪玉山。绘
　　事关国体，国君受辱以后还怎么在诸侯间立足。郑文公不同意。
　　有位大夫向郑文公建议说：秦国和我们无仇，如果能让秦军退兵，可以纾解我国危难。有一位叫烛之武有这个本事。
　　有这等贤人，那就快请吧！
　　烛之武此时已是一位老人，步履蹒跚。郑文公表达了想请他出山的意图，烛之武推辞说：我年轻的时候就不如别人，如今老了，更不中用了。
　　郑文公知道，这是烛之武在责备自己不能知人善任，忙说：我不能早任用您，是我的过错。可现在是国家危急存亡之秋，事情紧迫，您还是帮帮忙吧！
　　烛之武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请求。
　　深夜，烛之武坐在箩筐里，被兵卒用绳子吊到城外，烛之武潜入秦军大营，很顺利的见到秦穆公。
　　图源：《东周列国故事选。智退秦师》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汪玉山。绘
　　深更半夜，老叟造访，秦穆公挺好奇。
　　就这样，两人就围城问题展开讨论。
　　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
　　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遠，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鄰？鄰之厚，君之薄也。
　　若舍鄭以爲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
　　且君嘗爲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
　　烛之武这段话大致分三部分，首先，他放低郑国的姿态，认清形势，说：秦国、晋国围困郑国，我们已经知道郑国要灭亡了。
　　之后，烛之武分析了郑国存亡对于秦国的利弊，大意是：郑国灭亡，假如被秦国占领，对于秦国来说，山水相隔，一块飞地您是知道有多难守住的。又假如郑国被晋国占领，那就更糟糕了，加强了晋国就等同于削弱了秦国，这也是您不愿看到的。
　　如果得到您的恩惠，保存郑国，郑国将成为秦国向东方来往道路的主人，使者往来，我们供给使者缺少的一切，不是很好吗？
　　最后，烛之武又离间秦、晋两国的关系，说：当初您对晋国有很多恩赐，晋国曾说要送您黄河以西的五座城，但您早上渡过河，晋国晚上就修城防御。晋国对领土的需求从不厌倦，今天向东，侵夺郑国的土地，有一天向西，就只能在秦国的土地上扩张。您考虑一下吧。
　　秦穆公听进去了，马上与郑国盟誓，不和晋国打招呼就撤兵了，不仅撤兵，还抽出一部分人马以及三位将领（杞子、逢孙、杨孙）帮助郑国守城。
　　晋国人非常生气，自己的盟友一夜之间变成了别人的盟友。
　　狐偃当下就想领兵追击秦军，被晋文公拦下，晋文公说：当初不是靠秦伯，我们都没有今天。一旦与秦开战，我们就失去了一个盟友。
　　但此时晋国何去何从成了一个问题，继续打郑国还是撤兵回国呢？
　　郑文公这个人，有个爱好杀自己的儿子。
　　当年的太子华，就因为想通过齐桓公帮自己除掉仇人，自己反而被爸爸郑文公除掉了。（事见葵丘之会）因为这件事，郑文公驱逐了自己所有的儿子。
　　那在国外就安全吗？其中一个儿子公子臧流亡在宋国，公子臧喜欢鸟的羽毛做成的帽子，这个爱好也让爸爸不爽，于是，郑文公派人去宋国杀了他。
　　《史记》记载郑文公宠子五人，皆以罪早死。当郑文公的儿子也是挺难的。
　　郑国国内目前是没有太子的状态。
　　郑文公还有一个儿子，叫公子兰，流亡在晋国，服侍晋文公，很受晋文公赏识。如果公子兰将来拥有郑国，对晋国是一件大好事。
　　既然羞辱郑文公的要求不容易满足，晋国再次修改退兵条件：郑国立公子兰为太子。
　　相比国君被当面羞辱，这个条件就容易答应了。一则郑国现在没有太子，早晚要立一个。二则郑文公已经在位43年了，大概率活不了几年了，晚立太子不如早立。
　　最终，郑文公同意条件，晋文公收兵归国。
　　两年后，郑文公去世，公子兰即位，也就是郑国著名的郑穆公。